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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王妃你說,是也不是?...〕

白色的月亮掛在林子的上空, 發出淺淡的涼光,照著下麵林中那一隊魚貫前行的人。

束慎徽領著身後的眾人騎馬穿出了林,繼續朝前走了幾裡路, 一陣潺潺的溪流之聲,再循溪聲而去, 果然,繞過月光下的山梁子, 山穀便出現在了眼前。

從午後出來,到這個時間,中間不過短暫休息幾次, 先前的激情, 此刻早都消失殆儘。眾人又餓又乏,終於抵達今夜休息的地方, 精神一振, 紛紛下馬忙了起來。選了一處地勢略高的平坦地紮營, 十幾名侍衛在王仁的指揮下分頭,一撥紮帳,一撥起火, 另一撥到水邊剖洗打來的野兔山雞。很快,篝火燃了起來, 肉撒了薄鹽巴,架火烤,再熱了些帶出來的乾糧和酒水, 分了侍衛, 束慎徽薑含元和陳倫永泰公主四人便坐在篝火之旁, 飲酒閒談。

公主坐在薑含元身邊。她起先困頓,此時人又精神了起來, 加上是個健談之人,便都是她的話語聲。講了今天狩獵的事,又和薑含元攀談,問了她許多在軍營裡的事,薑含元一一應答。公主聽得津津有味,神嚮往之。又問:“妹妹你是從小便在軍營長大?應當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方纔和公主說話時,薑含元留意到坐在篝火對麵的束慎徽彷彿時不時往這邊看上一眼。此刻望去,果然,見他和身邊的陳倫閒談著,隔著火,目光似乎再次投向了這邊。

她道:“並不曾有。我父親就在軍中,對我多有照顧。”

“那也是不容易!邊塞苦寒,全是男子,姐姐真的極是敬佩你!”公主說著,取壺倒了杯酒,敬她。

她貴為公主,又是束慎徽的姐姐,薑含元再不懂禮數,也不好接,推說不敢。公主正色道:“妹妹你戰場殺敵,威名赫赫,實在是替我們女人家爭臉。姐姐我是無用,能有機會敬你一杯,是我榮幸纔是,你有什麼不敢的!我先飲為敬。 ”說完先將自己的喝了。薑含元隻得接過飲下,替她也倒了一杯,回敬。

陳倫見往日誰都瞧不上眼的妻子對女將軍王妃這般敬重喜愛,心裡也是高興,加上喝了兩杯,略有酒意,這幾年因祁王的地位和積威而對他生出的拘束也放開了些,笑道:“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多年前的巡邊?臨回京前的最後一日,臣陪殿下遊獵邊塞?”

束慎徽從對麵收回目光,望向了他,“自然記得。你莫非是覺著今日情景如同當日?”

“知我者,殿下也!”

陳倫笑著敬了他一杯,“臣記得那日放馬邊塞,一天下來,殿下還是豪興不減,又動了想去靈丘祭趙王的念頭。當時已是日暮,殿下卻是說去說去。咱們一行人便連夜上路,行了一夜,次日清早,到了靈丘。”

“殿下當時十七歲,臣那時也剛娶公主不久,一晃眼,竟這麼多年了!”他喟歎了一聲。

束慎徽一笑,自己倒了杯酒,朝陳倫隔空舉了一舉。陳倫忙也倒滿,二人各自飲了。飲罷,他繼續道,“如今殿下貴為攝政,臣僥倖忝居高位,當日我記得王仁也是殿下隨衛,他今夜也在。時隔多年,又回到一處,情景也是相似,豈非令人感慨?對了,那夜還有一人!”

他忽然想了起來。

束慎徽一手握著空杯,正旋轉著玩弄,抬目,望向了他,目光裡略帶疑惑。

“便是那個替咱們領路的小兵!殿下是否還有印象?我記得殿下憐他幼小,最後贈了他一片隨身玉佩,叫他回鄉娶妻。卻不知那小兵如今何在。若是照殿下之話回鄉,如今應也早已娶妻成家,膝前兒女環繞了吧。”

束慎徽彷彿遙想,片刻後,應該是想了起來,頷首:“隻見小兒長,不見自己老。也不知當日那小娃娃今日如何。所謂白駒過隙,歲月催人,應當便是如此了。”

“殿下莫誤會!”

陳倫忙道,“殿下正當年華,何來如此感慨。隻是這些年,臣經曆了些人事,頗覺人生無常,方纔借酒胡說了兩句罷了。願再一個多年之後,臣還能如今夜這般與殿下飲酒笑談,人生當無遺憾!”

束慎徽再次斟了杯酒,舉了一舉:“必定!”

篝火對麵,公主漸醺,皓腕托腮,說著話,身子微微靠向了薑含元。薑含元方纔一直垂眸看著麵前的火堆,一言未發,覺她醉了,怕她坐不穩跌倒,收神,伸出臂,穩穩地托住她的後腰。

公主和她又說了些話,越看隻覺越愛,扭頭望向束慎徽。

“三郎!你和駙馬說些什麼勞什子的冇趣話?阿姐真的喜歡你的王妃!今晚你便把她讓給我,叫我和她同睡如何?”說完,也不待迴應,從女將軍的臂懷裡出來,自己勉強站了起來,挽她也起來。

“妹妹,走了,咱們睡一塊去。他們不是話多嗎,讓他們男人說個夠去!”

陳倫回了神,知她醉,再看一眼攝政王,並未開口表態,便知道意思了,立刻走過去,一把攙住妻子,奪回她那挽著王妃的手,告了聲罪,喊道:“殿下,公主醉了!不敢再打擾殿下和王妃休息,我送她去睡。”

束慎徽慢慢站了起來,目送他夫婦入了前方幾十步外的另頂帳篷,火堆旁隻剩下他和薑含元二人,隔火,相對而立。

他頓了一頓,望向她:“晚了,你應也累了,歇下吧。我再去瞧瞧守夜的事。”說完邁步去了。

這處過夜的穀地狹長,隻需分頭守著出入兩個方向便是。王仁檢查了周邊之後,將侍衛分成兩撥,安排了輪值,叫一部分人先去睡。他自己打算守天命前的最難熬的那個時辰,所以也要抓緊去眯一眼。卻見攝政王到了,忙上去迎接。

束慎徽問了幾句值夜的事,說完卻冇走,讓王仁不必跟著,自去休息,他繼續在附近走了一圈,還到溪邊站了一會兒。

王仁猜測,應是攝政王生性謹慎,出來親自檢查周圍環境了。這也正常,畢竟身處野外,王妃和公主都在。他又哪敢自己去睡覺,就在一旁等著。

薑含元早已臥進了剩下的一頂帳篷裡。

這種京城富貴人家用於野遊小憩的帳篷,質料和內飾,比軍營裡的自然要好得多,但為便於攜帶,支開後,本就不大,還要放置燭台食盒衣箱或是天冷用的暖爐等物,剩下,也就隻能容納二人並臥了。她躺下後,也給他留了位置,隨後側向帳壁,閉目休息。過了些時候,帳門口有了動靜,他進來了,彷彿又站了一會兒,隨後脫去外衣,滅了帳內的一盞馬燈,慢慢躺了下去。

兩人並頭而臥,中間,隔了約一肘的距離。

這邊帳內,漆黑一片,冷冷落落,冇半點動靜,二人躺下,便似立刻就睡著了。幾十步外的另頂帳內,氣氛卻是大不相同。

陳倫扶著微醺的公主入帳,一陣張羅,終於安頓了下去,正要熄燈睡覺,想起一件事,說,“昨天你也跟去梅園了?怎就如此多事!看見了什麼,可不要說出去。”

公主哼了聲:“還要你提醒我?”轉頭看丈夫,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真是無用!方纔我坐不住,還是將軍妹妹扶住了我。你在乾什麼?哪裡來的那麼多話和三郎說個冇完?不知他心裡嫌你囉嗦嗎?平日在我跟前,怎就不見你開半個口?人家新婚燕爾,要不是我出言提醒,我看你是不是要扯著他說到天明瞭?射鹿也是!後來若非你擋了我的道,我早就射中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陳倫被她前半段話訓得啞口無言。新婚二人如漆似膠,從早到晚,恨不得都黏在一起,這經曆,他自己也曾有過的。但聽到後頭,又哭笑不得。之所以一直緊傍著,是因林中昏暗,又冇有便道,怕她騎馬太快萬一會出意外。忙辯解。

公主臉色這纔好了些,又抱怨今日騎馬久了,腰痠背痛。駙馬替她揉捏。本就喝了些酒,再這裡揉揉,那裡捏捏,難免漸漸情,動。

他二人夫妻多年了,陳倫如今又忙於公務,於房事,難免倦怠和敷衍。今晚卻是身處野境,公主又如此打扮,叫駙馬頗有刺激之感,一發不可收拾,二人都覺暢快至極。唯一擔心便是聲響,怕驚動幾十步外的攝政王夫婦。雖猜測他二人說不定此刻也正親密無間,但自己這邊,畢竟年紀大些,不好意思,少不得,隻能極力壓低聲響,免得惹出尷尬。

他進來也躺下後,薑含元在黑暗中閉著眼,慢慢地,睏意襲了過來,正朦朦朧朧之間,忽然,耳中似飄入了一縷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極是輕微細弱,斷斷續續,若有似無,聽著也極是壓抑。

起先她以為自己聽錯,或者是野外那些不知隱身何處的小蟲的吟唱,冇有在意。誰知片刻之後,那聲音又飄入了耳中,辨著方位,似乎是從公主和駙馬的那頭來的。

她發呆片刻,忽然,醒悟了過來。

若隻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聽著也就聽著,無妨,但她身後,此刻卻還臥著另外一個人。不知道他睡著冇。倘若和她一樣醒著的,或者,他睡著了,萬一被那聲音給驚醒……

薑含元渾身都不得勁了。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感覺。如臥針氈。晚上喝下的那幾杯酒,也彷彿化作了柔軟的毛刷,在黑夜裡,輕輕地刷著她的周身肌膚。

她耐著性子閉著眼睛又等片刻,想等駙馬和公主結束。誰知他二人好似冇完冇了,居然可以這麼久……

薑含元終於決定不再等了,出帳暫時離開為好。

就算是睡在野地,以天為廬,其實她也可以過夜。

她睜了眼,用她能做到的最輕的,不至於驚動身邊人的動作,慢慢地坐了起來,正要起身,誰知如此之巧,和她臥在一起的那人竟也這個時候坐了起來。

她一頓。他也停了下來。二人便在黑暗裡一起坐著,誰都冇動。

片刻後,薑含元正要起身,忽然聽到他低聲說:“你繼續睡吧。我再去外頭看看王仁他們值夜如何。”

他起了身,外衣似乎都冇取,開了帳門,走了出去。

帳內剩她一人了。薑含元又坐片刻,慢慢地,躺了回去。

再片刻,那來自天地之間的擾了她安眠的細微動靜,也徹底地平息了下去。

束慎徽這個下半夜卻一直冇回,直到天快亮,應當是五更時分,他才輕手輕腳地入了帳,帶著一身的寒涼,重新臥下。

須臾,天明。

這邊帳中,新婚還冇多久的那二人出來,仔細看去,眼圈一週彷彿微微泛青,精神萎靡,默默無言。對麵出來的夫婦,卻是老樹開花,意氣風發,連相互看對方的眼神,都好似勾纏在了一起。

束慎徽作冇看見,喚來王仁等人,準備今天的回程。

昨下半夜,攝政王忽然又出來,叫王仁去睡覺,說他不困,代替守夜。王仁莫名其妙,起先自然不敢答應,後來見他當真,坐在了穀口,這纔信了,去睡下了。昨夜休息不錯,今早自然也是精神抖擻,安排手下各自做事。簡單洗漱過後,熱了些吃食,眾人用了,拔隊,踏上返程。

這一天回去的路上,大約是上天彌補,收穫竟然頗豐。射了兩隻黃麂,各種野羊狐兔,不下幾十隻。眾侍衛的馬鞍都快掛不下了。一路滿載凱旋,天黑時分,順利回到仙泉宮。莊氏和離宮知事帶著人,迎接一行人入內。

攝政王昨天冇回去,今天白天也耽誤了。本來是想回了離宮就連夜歸城的。到了,公主卻又不叫他走,指著外麵的天說:“天都黑透了!攝政王你便是連夜趕回,到了也是半夜,哪個大臣還睜著眼睛等著和你議事?再說了,若當真是有重要急事,今天早就送訊息催到這裡了!那幫人,能乾是能乾,卻個個人精,真有大事,哪個願意擔責。我還不知道他們?騎了一天的馬,你就不累嗎?晚上聽阿姐的,再住一夜,明日早早回去便是了!”

這話說的叫人實在無法反駁。就這樣,攝政王又留了下來過夜。

這個晚上,和昨夜過得又不一樣了。用了飯,攝政王和駙馬二人同泡溫泉。這邊,公主也來叫薑含元,說留了口最好的池,備下果子和酒,兩人一起去洗泉消乏。

薑含元婉拒,說自己天生和常人不同,受不住熱泉的浸泡。公主聽了,十分驚訝。薑含元再三地致歉,公主雖覺遺憾,卻也隻能作罷,自己一個人去,泡了片刻,也覺無味,加上一天射獵也倦,早早便去歇了。

時辰越來越晚,薑含元早就睡了,那人卻一直冇有回來。

她猜測,這個時間,駙馬應該已經回去陪公主了。

他去了哪裡,是出來又去了彆地?還是單獨一個人,仍留在泉池裡?

這也和她無關。

她閉著眼,平心靜氣,慢慢地,感到了一絲倦意,朦朦朧朧,正有些睡意,忽然,寢宮內室的門上發出了輕輕的叩響之聲。

薑含元一下被驚醒。以為是他回了。

門她冇有反閂,他自己推進來便可。但人卻冇入,片刻後,又輕輕叩了兩下。

薑含元隻好起身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莊氏。

莊氏向她賠罪,說擾了她休息,接著又道:“駙馬回寢宮有些時候了,殿下卻一直冇見出來,更冇叫人進去伺候。方纔叩門,也無迴響。晚上他和駙馬喝了些酒。張寶平日近身伺候殿下,他不在,旁人也不便擅入。王妃可否去瞧瞧,提醒一下殿下,溫泉不可洗得過久。”

莊氏說話的口氣雖然聽著和平常差不多,也很是委婉,但看得出來,她神色裡已經微微帶了點焦急。

薑含元聽完,腦海裡立刻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難道是他醉酒睡著,淹死在了池子裡?

她心一緊,立刻道:“好!”

她扯了件衫子,罩在方纔睡覺的中衣外,衣帶都來不及繫緊,立刻出了內殿。

溫泉眼不遠,就在寢殿近旁,很快便到,門外站著兩個侍女,莊氏也停在了門口。

薑含元手帶力道,叩門:“殿下!我進來了!”

她出聲完,門裡還是冇有聲音,不再猶豫,立刻推開,走了進去。

一進去,她便覺一股濕熱之氣迎麵撲來,將她從頭到腳裹住。定了定神,看去,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層從殿頂直落而下的用作屏障的輕薄鮫帳。

平日無人之時,這裡天窗開啟,用以透風,今夜卻是四麵密閉,那鮫帳靜靜垂落,紋絲不動。

“殿下?殿下!”她試探著,又叫幾聲,衝上去,一把撥開了幾層的鮫帳,站定,望去。

內裡就像是一間巨大的浴宮。

殿室的四角燃著琉璃明燈,光線柔和。地上鋪著防滑的起細珠紋的白色磨石。中間,是一口很大的,能容十幾人在裡頭同時遊水的池。池麵嫋嫋地散著一縷縷的白色熱煙。一片濕潤的朦朧霧氣當中,她終於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

他背對她,人靠坐在溫泉池邊,雙臂左右張在池畔之上。光著精悍的上身,半露在水麵之外。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一壺酒,兩隻夜光杯。他頭微微地後仰,一動不動,看著,應該是睡過去了。

冇淹死就好!

薑含元鬆了口氣,便放緩了腳步,慢慢地朝那背影走去,重重咳了一聲:“殿下!”

他到底是醉成了什麼樣子,竟還是冇半點反應。

“殿下!你醒來!”

薑含元冇辦法,隻好走到他身後。

她冇碰他,隻是提高音量,朝著他的耳朵方向大叫。

她喊完,終於看到他動了一下。她還冇撥出一口氣,不料,見他竟往水麵滑了下去。

這要是下去了,還不真要淹死了。

薑含元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靠著自己的一隻手臂,想止住他的滑落。他卻還在往下滑。眼看就要淹過口鼻了。

他皮膚沾水,極是濕滑,一個成年男子體重的拉力也不小,這個姿勢,光靠拉他一條胳膊,有些困難。無奈,她隻好再靠過去,停在他的身後,俯身,雙手握住了他的雙肩,正要發力將他從水中強行拖出來,他竟突然一臂屈肘,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拽。

薑含元毫無防備,整個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池中。

好在她熟識水性,很快就穩住了自己,從溫泉水裡冒了出來,站定,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看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就那樣懶洋洋地靠在池畔,望著自己,竟然在笑,神色怡然。

一副冇事人的樣子。

她明白了。他根本就是在裝睡!

竟如此戲弄!

她一下冷了臉。他卻恍若未見,自己笑完了,竟還伸手夠來了那壺酒,倒了一杯,給她遞了過來,微笑道:“這酒甜淡。你來一杯?”

薑含元奪過酒杯,擲丟在了水裡,又一把推開他,雙手撐著池壁,一躍,人便出了水,要上池畔。

身後一陣水聲,下一刻,一雙手竟又伸了過來,一把抱住她腰,將她強行再次拖回到了池中。

那男子得了手,跟著便就反身,在她還冇立穩腳前,將她壓在了池畔。

“方纔你是關心我,怕我淹死?”

男子的臉朝她靠了過來。他低低地問她,聲音帶了些誘惑似的沙啞,那張生得極是漂亮的臉,濕漉漉的,眼中若有幽光閃爍。

隨著他的靠近,薑含元又聞到了一股酒氣。

她忽然覺得臉在燒,心跳得厲害。必定是憤怒所致。她知道。

她冇有掙紮,也冇有推開。隻是那樣盯著他的一雙眼,冷冷道:“確實怕你做了淹死鬼。隻是你也想多了。你是攝政,你若現在便死,朝廷恐怕大亂。我是為了北伐大計。”

他不作聲了,瞧她,瞧了半晌,忽然點了點頭,又笑了起來。

“是。我也是。我為大魏娶了你。看來你我果然相配,天生一對。”

這張布著水氣的臉朝她迫得愈發近了。

“王妃你說,是也不是?”

他的雙目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眸,口裡卻用帶了幾分調侃似的語調,慢吞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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