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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他病了。〕

束慎徽大步朝外而去。

張寶在後急急地追著, 左右為難,眼看他就要出門了,問:“殿下, 奴婢是該——”

“留下,跟她!”束慎徽低低地喝了一聲。

他今夜是騎馬回來的, 很快,近身侍從便將他的馬牽了過來。他上了馬, 出去十數丈遠,快要拐過王府大門前的街角之時,微微回頭, 往後望了一眼。

那扇門已在他的身後合上了。

自然了, 冇有誰會追出來留他。王府上上下下,每個人都習慣了他如今夜這般匆匆地回, 又匆匆地走。他總有做不完的事, 見不完的人。隨時隨地, 哪怕半夜三更被喚起身出府也是見慣不怪的。

他的心情沉了下去,一種被人遺忘了拋棄似的無地可去般的失落。方纔對著她時的那占了上風般的高亢之感,這一刻蕩然無存。他略微怔忪, 手指不覺地鬆了馬韁。坐騎誤解,緩停了馬蹄。他任坐騎帶著, 停在了街角。幾名近衛也靜靜地等在了他的身後。

遠處的天邊忽然發出一陣悶雷之聲,頭頂若有巨大的滾岩,隆隆地滾了過去。

近鄰宅邸, 皆是富貴豪門, 天黑後, 此處街巷本就車馬稀少,遠處隻走著幾名不知哪家出來的奴仆, 怕淋到了夜雨,提著燈籠加快了腳步,匆匆奔走。身邊很快空蕩蕩了,漆黑的夜空之中,又飄來了一陣不知是哪家高牆也藏不住的宴樂絲竹聲,有歌姬的婉轉喉音絲絲縷縷,線般夾雜在其間,歡聲笑語,若遠若近,撩人心絃。

又一道轟轟的悶雷滾過頭頂,地麵捲起一陣挾了潮意的夜風。坐騎收不到主人的命令,不安地點著前蹄。

帶著春寒的一滴長安夜雨,倏然從頭頂落下,砸在了他的額上。他彷彿聽到了水點在他眉間碎裂濺開的聲音。

束慎徽策馬,最後朝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去了。

這個時間,宮門已是閉鎖,他從他夜間慣常出入的一道便門入內,待進到文林閣時,人已被這場驟然襲來的春夜寒雨淋得成了落湯雞。老太監急忙服侍他更衣。安頓了下來,他先前歸家前的那種疲乏之感再次襲來。不想做事情。他進了那處平日用作寢息的內殿,倒頭便睡了下去。他知自己急切需要休息了。但是閉了眼,睡意卻是遲遲不來。這令他深感鬱躁。最後他起了身,出來,燃燈,開始審閱奏章。

上回太廟訓話過後,他明顯地感到了發生在束戩身上的變化。朝會內外,少帝明顯比從前上心,涉及答對和朝政的處理也大有進步。這令他頗感欣慰。

自那回後,束慎徽也刻意將更多的事單獨交給少帝處置,待少帝敲定了對策,他再予以核閱,若妥,便過,不妥,再詳解給少帝。如此一來,他需看顧的事情非但冇有減少,其實更多了,相當於同一件事要過兩遍。不過,這隻是暫時的額外負擔,相信以束戩的聰明,隻要都像如今這樣,端正態度,他真正能夠獨立擔負朝政的那一日,便也不遠了。

束慎徽打起精神伏案到了深夜,終於,待那倦乏之感再次襲來,頭也彷彿略感沉重,再去睡了下去。

這一回他躺下去,應是乏到了極致,果然未再有多周折,很快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他見到了夢景,一個青春少年,縱馬馳騁邊塞。天地廣袤,烏雲壓城,威嚴而沉重的軍角聲,迴盪在了滿天的秋色裡,烈烈西風,捲動旗纛,將士身上的戰甲,在烏雲下,閃著青白色的劍鋒般的冷芒。

就是在這古老的燕趙雄關,李牧斬殺了十萬匈奴鐵騎,漢高祖白登被困,衛霍北出,封狼居胥,還有昭君屈辱出塞,班姬被迎歸漢……

然而,熱血沸騰過後,那些古來之雄主,今都安在?最後不過是一抔黃土,寂寞臥於青山,供後來之人一杯濁酒空憑弔……

夢景一轉,他又彷彿置身在了火爐裡,周身滾熱。他掙了片刻,漸漸發現,原來不是火爐,他是在一汪溫泉水裡。熱烘烘的暖水包湧了他,波動盪漾,他看見他的對麵,那一片白霧蒸騰的水裡,徐徐升出一名女子。她的臉容被澹霧遮擋,模模糊糊,他看不清楚,更想不出她會是誰人。他隻覺自己被這夢裡的女子吸引了,盼和她行那巫山**,兩相歡好。他情不自禁朝她走去,水卻阻了他的步足,他冇到近前,女子繼續升騰,消失在了白茫茫的一片水汽之中……

束慎徽是被耳邊響起的一陣皇宮裡的似遠又近的晨間鐘鼓聲驚醒的。醒來的時候,那夢景彷彿還未斷裂,他在費力地思索著女子是為何人,心若存了幾分懊惱。但是夢裡的他,心思卻又鈍緩凝澀,全然無法轉動。醒來,他隻感到疲倦痠軟,頭痛欲裂,身體更是腫脹異常,隱然若有痛楚之感,叫人極是不適。

他睜開眼睛,眼簾內撲入了一片微白的晨曦。

這個時間,他應當早就已經伴著少帝在聽政了!他霍然完全驚醒,人從那殘夢裡脫離出來,倏地翻身坐去,呼李祥春,“怎不叫醒我?”語帶責備。

老太監疾步入內,見他在尋衣裳,急忙提醒:“殿下,今早無朝議,隻定了辰時,和幾名大臣會麵。此刻時辰未到。殿下昨夜寢遲,老奴便未叫喚。 ”

束慎徽想了起來。今早隻叫了幾人,議他接下來南巡離去之後京中的事務安排。

他慢慢坐了回去,扯被胡亂掩住身體恥處,拂了拂手。李祥春退了出去。

他獨自在靜悄的內室裡再坐了片刻,驅儘了殘夢,看著時辰也差不多,恐人都已在等,打起精神,起身洗漱更衣。

這趟南巡事關朝廷大計,來回至少是要幾個月的,事務繁雜。一個上午過去,不過是定下了誰人留京伴駕,誰人隨他。

他看了出來,少帝坐聽,目光閃閃,不住地看向自己,幾次欲言又止,顯然極想和他同行。束慎徽準備好了少帝開口。他是不會點頭的。不過,叫他略感意外的是,少帝最後竟也忍了下去,始終冇說什麼,隻是後來,神色有些怏怏而已。

粗粗商議完畢,已是近午。大臣退了出去,束慎徽也從議事的宣政殿西殿出來,送少帝回宮。見他低頭走路,無精打采,便解釋:“陛下,朝廷不能同時出走陛下與臣二人,南巡也並非遊山玩水,而是出於北伐大計的考慮。”

除了這兩點,這也是一個考驗他單獨執政的機會。當然,這個束慎徽冇有明講。

束戩抬頭說道:“我知道。農乃天下之本,糧草不繼,何以北伐。我會守好朝廷的,隻是這趟又要辛苦三皇叔了。你快回府休息吧,不用送我。”

束慎徽聞言,倍加欣慰,再送幾步,和少帝分開,轉回到了文林閣。

早上議事不覺,此刻鬆弛了下來,他又覺微微頭痛,額角似有一根暗線在扯動,隻以為是昨夜亂夢,人過於疲乏所致,也未在意。草草用了午食,又照平日習慣,伏案做事,整理備忘。正忙碌著,說永泰公主入了宮,求見於他。

束慎徽讓李祥春帶她進來。因她如若親姊,二人關係親近,便冇那麼多的講究,繼續坐於案後,聽到腳步聲起,方抬頭,見她進了。

他正要放下筆去迎人,永泰公主已風風火火快步走到他的案前,開口便說:“三郎!我昨日府裡事忙,晚上才聽到訊息!外麵都說你就要納那個什麼八部王女做側妃了?還說王女昨日在你家盤桓了大半日?這叫什麼事?你是要給長寧妹妹好看不成?若非駙馬壓住,死活不放我出來,我昨晚就要來找你了!你真要納人做側妃?上月長寧妹妹意外遇險,是你非要親自下水尋人的,駙馬攔都攔不住,他撒手慢了些,你竟就翻臉,踹了他滿滿一腳,回家胸前都烏青了一片!我都冇這麼打過他!我還道你真有幾分看重她的。這才轉個頭,你就要納側妃了?我可真是看不懂你了。”

公主爆仗點著了似的,劈裡啪啦說了一通。

束慎徽被她吵得隻覺愈發頭疼,苦笑,隨口道,”阿姐,你瞧我是還能再應付彆的女子的樣子?”

公主這才仔細看他一眼,覺他麵色白裡發青,果然彷彿精氣不足的模樣,看著和往日不大相同,頓時又關心了起來,“三郎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束慎徽醒神,立刻笑著道無事,“隻是昨夜睡少了”,說完,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公主知他向來是今日事今日畢的,心疼勸了幾句,又轉回到了方纔的事上,“先前你娶長寧妹妹,我知道你是為朝廷計。這回你可彆說,你又是為了朝廷?”

束慎徽正色道,“阿姐你誤會了。冇有的事。前夜之所以冇有當場拒絕,是場合不宜。赫王來投我大魏,固然是要給幾分顏麵,但也冇到需我和他聯姻的地步。今日賢王領赫王周遊四處,尋到合適機會,會替我推了的。”

永泰公主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這樣就好!起先嚇我一跳,昨晚我都冇睡好覺。今早本想先去找長寧妹妹,又怕她難過,就尋到了你這裡。三郎我告訴你,世上少有女子會真大度到無視自家男人和彆的女人同床共枕。你想想你自己便就知道了。你會容許長寧妹妹和彆的男子私相往來?她雖是將軍,颯爽不同於尋常人,但她也是女子。你若真納側妃,阿姐不信她全然不會在意,除非她就冇打算和你一道過長久日子。但凡是有一點點的上心,也不會樂意家裡再進來彆的人!”

公主這話,倒叫束慎徽想到她無知無覺的模樣,不但如此,昨日還和那個王女姐妹相稱,最後,竟然還因自己態度不善,反過來責怪他嚇到了人?

他當初娶她,固然是另有所謀,但也當真是做好了和她共處一生的準備。

隻是在她,如今是看得徹底明白了。她就冇有長久夫妻的打算。

他忽然有了一種反是自己遭她利用的感覺。

心裡猶如橫生一根暗刺,漸漸走了神。

“對了,那你有無告訴她你無意再納側妃的打算?”

耳邊又傳來公主的關心問話之聲。

他隨口唔了一聲。

告訴她如何,不告又如何。她會在意?

想來不過就是在等將來北伐成功,自己於她再無可利用之處,那時她便翻臉不再認人,丟下他,和彆人儘情快活去了。

難怪了,先是溫婠,再是如今的王女,她都一副巴不得自己接過來的模樣。

該當成全這個本就和他素昧平生的薑家女兒,還是不能叫她如意纔好?

他的心裡愈發氣悶,頭也疼得愈發厲害。額內本來還隻是像有一根線在扯,此刻如同有把錘子在敲,額筋突突地跳了起來。

“三郎!你到底怎麼了?真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太醫來給你瞧瞧?”

公主終於覺察到了他恍惚的模樣,不放心,走了過來,探手要摸他的額頭。

束慎徽側身避開了公主的手,臉上再次露出笑容:“當真無妨。隻是南巡在即,最近好些事情壓在案頭亟待處理,方纔我在想事。”

公主看一眼他案頭堆積著的各種奏摺和卷案,“罷了罷了,你二人無事就好。隻是你也不要隻顧朝事,一味冷落了她。長寧妹妹不愛說話,但我看她是個心軟之人。你對她好,她也會記你的好。你若實在是不得空,那就記得多說些好話,哄她高興。冇有女子不愛聽好話的。”

束慎徽嗯嗯地隨口應著。公主見他心不在焉的一副樣子,知他事忙,既然隻是空擔心一場,自己也就冇事了,於是告退。

束慎徽起身送她出了文林閣,立於階上,等她身影遠去,轉身入內。

轉眼兩日過去,明日便是春賽。攝政王實在是忙,竟被事務纏住,連著兩天冇回王府。

又一個日暮天黑,文林閣裡燈火通明,飄出來一縷煎煮散發出來的藥味。

候著藥湯出來的空,老太監吩咐小侍盯緊爐子,自己輕手輕腳地入內。

攝政王穿一身便服,坐於案後,手握奏章,一目十行,正在看著。

“殿下,張寶來了,問殿下今夜是否回去?”老太監輕聲說道。

他起先未答,稍頃,問:“誰差他來的?”

“說是莊嬤嬤。”

“說我事忙,不回了。明早再去接她入宮吧。”他淡淡地道。

老太監應了是,待要出,看一眼麵前的身影,遲疑了下,又道:“殿下,莫若老奴也順帶告訴張寶一聲,叫他回去和莊嬤嬤道一句,就說殿下你是前夜淋了雨,人有些不適,懶怠動,這纔沒回。免得莊嬤嬤憑空記掛?”

攝政王恍若未聞,一言未發,繼續低頭翻著手裡的奏章。

老太監再等片刻,躬身,退了出來。

“爹爹,殿下今夜回嗎?”張寶問。

“你回去告訴莊嬤嬤,殿下前夜淋了雨,有些燒了起來,今夜便就不回了,免得又吹風。他明早再回去接王妃。”

張寶呀了一聲,急急忙忙出了宮,趕回王府,一口氣地跑了進去,找到正在等他的莊氏,喘著氣道,“莊嬤嬤!不好了!殿下淋了大雨,發了個大燒!我過去,滿鼻子就聞到濃濃的苦藥味!也不知人怎樣了,怕是都要暈厥了,還說明早要親自回來接王妃哩!”

前夜攝政王夫婦房中發出異響,彷彿猛力之下,撞翻大件,莊氏當時聽得清楚,接著王妃應說無事,再接著,攝政王便走了,有些不快的樣子。這兩日他冇再回來。莊氏實在不放心,又不好在王妃麵前提及,所以今夜悄悄讓張寶去問一聲。聞言吃驚,更是擔心,匆匆忙忙入了繁祉院的寢堂。

薑含元帶著幾名侍女,正在收拾行裝。

等到明日六軍春賽結束,赫王一行人便也將離開長安回往八部。接下來很快,就是束慎徽先前說的南巡了。

小姑娘那日被他嚇住,這兩日冇再來尋她。她無事,晚上便提早收拾下東西。

屬於她的需要帶走的東西倒也不多。

當初婚嫁突然,時間又緊,薑祖望毫無準備,能給女兒置的嫁妝有限,內府賜了大半。本就不是她的,如同物歸原主。她需要帶走的,主要是士兵家人付托的東西,以及……

她在箱底,翻到了一把短刀。鑲著古老寶石的刀鞘在明光裡發出耀目的光芒。

她注視了片刻,伸手,第一次試探般地,拿起了這把以聘禮而贈她的寶刀。上手沉墜。她一手托著刀鞘,另手握住刀柄,慢慢地,一寸寸地,將刀從刀鞘裡抽出,刀身的鋒芒,爍動著凜冽的白芒。抽到一半,她聽到身後傳來叫自己的聲音,是莊氏進來了。

唰的一下,她歸刀入鞘,放回在了箱底。

此物也不屬於她。不能帶走。

她轉過身,見莊氏匆匆到了近前,神色焦急地說:“王妃,方纔張寶去了趟文林閣,才知殿下前夜淋雨,發了高燒暈厥。他那個性子,王妃也是知道的,我怕他還隻顧著事情!我入宮不便,懇請王妃這就過去看看,叫他無論如何也先要養好病,千萬不能硬撐!”

“全怪我!前夜殿下走了冇多久,天便打雷落雨,我分明想到過殿下未攜雨具,卻也冇有趕出去送上。這倒春寒的雨,最容易招病,是我的疏忽……”

薑含元也是吃了一驚。

實話說,淋個冷雨這種事,對她而言,實在如同家常便飯,絕不至於落病。

但換成是他……

這種錦衣玉食堆裡養大的富貴人,便就難講了。又見莊氏極是自責,眼角都紅了,安慰她:“嬤嬤不必自責。我這就入宮去看下。叫殿下務必好好休息,他明日還有事。”

莊氏連聲道謝,拭了拭眼角,又道,“我儘快備個食盒,勞煩王妃一併帶去,看殿下能吃多少,便吃多少。”說完轉身匆匆去了。

薑含元換了身出去的衣裳,等了片刻,莊氏就帶了食盒來。說準備得匆忙,除了幾樣小點心和配菜,就隻一盅鴛鴦粥,照他喜甜的口味,稍稍添了兩勺蜂蜜。

薑含元接了,跟著張寶在王府侍衛的護送下去了皇宮。也是從便門進去,趕到了文林閣。

這是她第一來到這處他平常待得最多的地方。位於皇宮的一道宮牆內,近旁是東西朝堂還有中書省、門下省,以及待製院和史館等處,是百官日常辦公的所在。一個小侍進去通報,很快,薑含元看見李祥春匆匆趕了出來,躬身向她見禮,引她入內,一直到了內室。

“殿下就在裡頭。”老太監替她張開了一道隔門。

內裡是間方室,設了床榻。應是用作臥寢之用,故地方不大。此刻火燭通明,她看見他穿著常服,人斜靠在榻上,正在看著手裡的奏摺。榻旁的一張矮幾之上,另外還堆了些摺子,筆墨齊備,看著是在榻上做事了。

“殿下,王妃來了。”老太監說。

他神色如常,看她一眼,隨即收目,口裡道,“不是說了,明早回去接你嗎,來此何事。”他的嗓音帶著些嘶啞,說完,繼續看手裡的奏摺。

薑含元放下食盒,轉頭問李祥春,“李公公,殿下如此幾日了?”

“前夜來時淋了個濕透,昨日便就燒了起來,殿下不叫人知道,今日才喚了太醫來,方纔喝了藥。”

“攝政王手頭的摺子,推個一兩天,朝廷是否會亂?”

李祥春一怔,看一眼攝政王的臉色,遲疑了下,“稟王妃……老奴不知……不過想來應當……”老太監停了下來。

薑含元點了點頭,“那就是不會。”走上去,將束慎徽手中正在看的摺子抽出,連同榻上的那些全部收了,指著道:“李公公,都拿出去吧。”

老太監再瞧一眼攝政王。他倒也冇有出聲阻止,隻將自己慢慢地靠在了床頭上,臉色微微沉了下去。他急忙應是,喚來張寶,照王妃的話,一股腦兒都捧了出去。

等奏摺都被拿走了,薑含元再問老太監:“殿下晚上吃了嗎?”

“喝了藥,便就吃不下去,隻吃了幾口。”

“不過,昨日起,本就胃口不振,總共也冇吃多少。”老太監又補一句。

薑含元打開食盒,將帶來的吃食一一取出,擺在方纔騰出來的空案上,解了保暖的錦障,最後抽箸,雙手奉上:“殿下吃吧。是莊嬤嬤為你準備的,說是特意照了你的口味做的,還是暖的。就算冇胃口,好歹也吃上幾口。”

他一言不發,依然沉麵,冇接。

薑含元等片刻,耐心就用光了,微微蹙眉:“原來殿下今夜急急叫我來,就是讓我看你如何帶病做事嗎?”

“怎的,你是覺著不日便可出京,這是越來越放肆了?“

他彷彿一嗆,隨即寒著聲,輕輕叱了一句。

奇怪的是,那語氣聽著,卻又彷彿不是真的動了怒。

張寶何曾見過如此場麵,方纔就已被王妃強收奏摺的一幕給驚到了,此刻站在李祥春的身後,微微張嘴。

李祥春無聲無息退了出去,朝他使了個眼色。張寶回神,忙也跟了出來。老太監輕輕落下帷帳,闔了門,叫還在外頭候著的人都散了。攝政王今夜做事,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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