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整整一日，青年才重新轉醒。
看見他時，竟有些愣住。
肖平隻當冇看見，麵無表情道：
“你的舊傷爆發、又被趁此被打成重傷，原本活不了幾日。但有我給你治療，再活幾十年冇有問題。”
“你……你家是哪裡的？”
肖平心中微微一緊，臉上不敢顯露分毫：
“我自幼在三源郡流浪，前幾年被石長老收為親傳弟子。”
“你長的很像我一位故人。”
“我相貌普通平凡，跟誰都有那麼幾分相似，這句話很多人跟我說過。”
青年的神色一點點黯淡，但很快又恢複到一臉冷峻。
“方纔是唐某冒犯了！我唐凡欠你條命，日後但有所需，儘管來找我。”
肖平頓時心中一動。
唐凡在赤鯨門可謂聲明響亮，連風陽穀這等從不與人往來之地，都有所耳聞！
此人初入門時聲明不顯，第四年卻如平地驚雷、一朝崛起，此後在江湖上闖名頭不弱，併爲赤鯨門屢屢立下大功……
肖平已經明白，眼前的一流高手，是用一身的舊傷換來。
想來也是，對方毫無背景、習武資質也並不出色。想要出人頭地，也隻有壓製傷病以延長練武時間、付出遠超常人的努力，獲得超乎常人的武功進步……
“這些藥有的是口服，有的是塗抹，還有藥浴……日後每個月來我這裡取藥。
對了，此事不可讓任何人知曉，包括石長老。”
這些藥，無一不是查閱典籍、催熟了大量的珍貴藥材，配製的失傳已久的療傷聖藥，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冷麪青年有些詫異，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臨彆時，青年微微遲疑道：
“你……你實在不像隻有十幾歲，日後我便稱你為‘蕭兄’吧。”
肖平回過神時，對方已經走遠。
往後幾日幾經打探，發現他當日選的逃生路線，正是唐凡在駐守。
有位一流高手在，自然不需要太多守衛。
得知這點，肖平便熄了逃離的心思，一來他不能連累唐凡，二來他還要全力為對方治傷。
五年以內的傷他可以用聖藥妙手回春，但五年以上的傷卻早已傷及根基，他能做的也隻有儘力修補……
既然不能逃脫，就代表著依舊需要麵對石長老這個強敵！
為此，肖平修練得更加奮力。
越往後修練就越困難，需要的藥材也越來越珍貴。
前兩層功法，輔助修練的藥材已經極其珍稀。到了第三層，能用的藥材已經越發稀少。
石長老蒐集藥材的難度大增，送藥的間隔越來越長。
與此同時，對方每次回來時都要細細檢查，越發懷疑他在消極怠工、故意拖延時間。
直至突破到第三層兩年後，肖平顯露出剛剛進階練氣三層的水平，石長老針刺般的目光這才緩和許多。
“石兄，不是李某消極怠工，這修仙功法不同於內功，越到後麵越困難。
我第一層用了一年，練第二層用了兩年，這還是在無數珍稀藥材的輔助結果。
接下來的練氣三層功法，不僅練起來更加困難，輔助的藥材更是幾乎起不到作用，花費的時間隻會更久，望石兄體諒一二。”
石長老直直瞪著肖平，眼中閃爍著吃人的光芒。
肖平說得都是實話，即便是他自己偷偷催熟的靈藥，在《青木功》第三層極為精進時，也完全失去了效用。
如果石長老不拚上老底，他離第四層當真是遙遙無期。
“哼！那就給你四年時間！四年以後若是練不到第四層，你就等著毒發身亡吧！”
肖平看著對方的背影，倒是頗為意外。
這是石長老初次拿“毒”威脅他，說明忍耐確實已經達到極限。
這個時候還能再給他四年，不愧是忍了二十年的梟雄。
肖平翻來看去，發現隻有幾種增進功力的聖藥還有可能起到作用。
所以在每次石長老帶回各色的藥材時，他都會有意無意挑中聖藥藥方上的藥材。
這些藥材成熟的植株自然是少見無比，但尚未成熟的幼苗卻並不難找。
經過石長老半年的奔波，終於無意間為他湊齊所有的藥材幼苗！
“卡了這麼久的瓶頸，應該可以用養氣丹突破……”
養氣丹的大名，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丹丹服下一粒就能憑空增長數十年的功力！
這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真正聖藥！竟然還有傳言，說是從神仙那裡流傳的秘方、實乃“仙丹”！
哪怕武功最低的江湖小白，做得白日夢就是得一粒“仙丹”、從此一步登天統領江湖！
肖平少不得催熟靈藥、配製……
失敗了不知多少次，終於在半個月後煉製成功！
肖平一聞到微不可察的丹香，丹田裡的氣息便微微震動，瞬間大為驚喜！
將一粒養氣丹吞入腹中，一股暖流頓時湧入四肢百骸。
肖平驚喜難抑，但很快收斂心神、運轉功法。
陷入停滯的清涼氣息再次緩緩增長，修煉速度變得比往日更快……
這一日，肖平結束脩練，在穀口等了許久都不見人來，不禁微微納悶。
“一月之期已到，唐凡竟然還冇來，不知又在乾什麼……”
這兩年來，赤鯨門和巨鯊幫的衝突愈演愈烈，大有一決生死之勢。相應的，門人折損數量也越來越多。
唐凡作為一流高手，也難免被分派任務。
肖平心中擔憂，便趕往唐凡駐守之處。
“果然不在！”
肖平十分無奈。
一直等到夜晚，才聽到一陣腳步聲，甚至還帶著一股血腥氣味。
“我正要去風陽穀，卻不想你先來一步。”
唐凡對此似乎並不意外，熟練地坐在一旁伸出手腕。
肖平無奈地拉過手腕把脈，冷哼一聲道：
“我救你，可不是讓你去送死。”
往日一臉冷峻、滿身防備的青年，聞言輕笑：
“我知道，你救我單純隻是利用我，讓我偷盜武功秘笈給你。”
唐凡說著，左手掏出一本薄冊：
“這門《縮骨術》聽說是多年前某個門派的秘術，不需內力就可使用，用來逃脫、易容最為方便。
但它對身體要求較高，你練的時候多注意分寸。”
肖平一時無言以對，默默接過薄冊。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這些年我見過不少。這兩年來你對唐某的關照，我都看在眼裡。就算是親兄弟，隻怕也不過如此……”
“你就算自己不惜命，也要為家裡考慮，你爹孃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
唐凡突然神色晦暗不明，彷彿在透過重重群山看向遠處。
“當年家中已經養不起那麼多人，大哥是田間勞力、三妹太小、娘又懷了孕，我便主動離家……
一晃過去這麼多年，若是娘平安生產，弟弟或妹妹的年紀，現在應該同你一般……”
肖平不防他突然說到這些，心中瞬間就是一跳。
“我這兩年來，一直有個疑惑想跟你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