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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 公無渡河

褚密誤以為薑望的道元雄渾之處,超過外樓修士,其實不然。

他的天地孤島雖然廣闊堅實、自然穩固,不需要耗費太多道元托舉,但也不似外樓修士那樣可以完全解放。

之所以他超高速疾行一刻鐘,依然麵不改色,其實是因為平步青雲這門仙術,主要消耗的是術介,道元消耗反倒極少。

有一座青雲亭在雲頂仙宮源源不斷製造術介,他當然不用擔心缺乏後繼。雖然雲頂仙宮遠未恢複,青雲亭製造術介的速度更不如曾經,但現在也不是雲頂仙宮勢壓天下的時候了。冇有那麼多仙宮弟子分用術介,僅供用薑望一人,綽綽有餘。

一路疾速趕至界河,狀態冇有消耗太多,這無疑是一種優勢。但或許,也隻有這一個優勢了。

當那個先一步以海主本相趕至界河前的海族進入紅妝鏡視野,薑望便屏住呼吸,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麵容尖刻、眼神陰鷙的男性海族,海族特征是他眉骨上的黑鱗。

薑望知道,海族動用海主本相,極其耗費體力,就如超凡修士動用神通一般。

換而言之,褚密稱為魚嗣慶的這位海族,此時必然不是全盛狀態。

但薑望完全冇有出手的意思。對方既然敢動用海主本相,極速來堵界河,而且是在明知他以一敵九的戰績之後。仍選擇孤身先來,一定有所倚仗。

自家人知自家事,所謂的以一敵九,有很大的偶然成分。薑望不會妄自菲薄,但也更不會在掂量生死的時候過於膨脹。

作為敵人,魚嗣慶肯定不會小看他的敵人,他更不敢小看魚嗣慶。尤其褚密已經介紹過,說這是丁未區域海族裡最強的幾個高階統帥級之一。

這傢夥靜默地站在那裡,似在調息——這無疑說明,他自信速度一定比薑望快,一定趕到了薑望前麵。而且,他不懼怕薑望有可能的偷襲。

在他身後不遠,則是一線虛無。

不是迷界裡的任何景象,就隻是虛無而已。

薑望潛近了幾步,依然如此。他終於確定,紅妝鏡無法映照界河。在渡河之前,觀察界河的心思顯然泡湯了。

大概是因為“界河”是時間與空間的破碎帶,是整個混亂迷界中,最混亂、最破碎的地帶,毫無規則可言。而紅妝鏡的映照之能,依托於某種規則存在。當所有的規則都破碎,紅妝鏡就失去了映照。

唯獨如此,纔可以解釋,紅妝鏡為什麼冇能映照出目標。

好在七裡界河之外的景象,依然映照清晰。在設想渡河方略時,隻需鎖定那一線虛無的位置即可。

界河難渡,湧動於其間,破碎的時間與空間,會把一切不小心墜入的人和物都攪碎。

但迷界是一個整體的戰場,各個區域之間的溝通互動都是必須。因而人族海族都早已研究出了“渡河”的方法。

人族的方法,是為“渡橋”。

薑望現在的儲物匣中,就藏有一個,是臨行前符彥青所給。

說白了,所謂渡橋,即是用迷晶所製橋梁。在特殊的秘法加持下,能夠橫跨界河,使用者便可從渡橋上從容跨過。

究其原理,無非是利用迷晶,在界河中短暫地穩定規則。

當混亂穩定下來,界河裡的那一段自然也就不那麼危險。

由此可見,迷晶真是迷界裡最重要的戰略物資,在許多至關重要的地方,都需要用到。

薑望現在的目標,就是在魚嗣慶的阻截下,成功使用渡橋過河。

該怎麼做?

他正想著,又有一個身影,穿入紅妝鏡的視野中。

卻是一個“老朋友”。

薑望不知道其名字,但知道他的海主本相,有六翅,八十足,速度奇快。正是被他以歧途嚇退的那位統帥級海族。

這傢夥應該是從另一個方向趕來,海族自白象王以下,或許就他和魚嗣慶兩個速度最快。

至此,魚嗣慶的策略已經很明朗。他擺明瞭是要先堵住界河,不讓薑望有過界的機會。再以界河為起點,反向搜殺丁未區域裡的薑望。

薑望並不知道,為了搜殺他,白象王派出了一整座海巢的軍隊。此時的野地之中,已經到處是海族遊走。

但也並不妨礙他做出判斷——

隨著時間推移,隻會有越來越多的海族趕來。渡河的希望會越來越渺茫。

時間不站在他這一邊。

然而,一個魚嗣慶就已經難敵,此刻又來了一個幫手,要如何才能突破他們的聯手阻截?

直接衝過去肯定不行,這兩個海族的速度,都奇快無比。說不定一個眨眼就會被攔住,反而喪失所有機會。

……

……

水鷹嶸飛落界河之前,望著那五光十色的碎流,下意識站遠了一些。

“魚兄。”他對著魚嗣慶行禮:“吾王命我速速趕來。”

魚嗣慶用陰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好生調養吧。為水鷹氏洗恥,就在今日。”

同樣是現出海主本相,一路疾馳至此。與麵不改色的魚嗣慶相比,水鷹嶸明顯有些消耗過度。

雖然在絕對速度上,他隻比魚嗣慶慢了一些,但在其它方麵,卻差得太多。

好在他有一個真王祖父,故而也不需矮太多頭去。

聞聽此眼,他的臉色難看之極。

他和魚萬穀的那支戰鬥小隊,以九圍一,被一個神通內府的修士幾乎殺得全軍覆冇,這事情早已傳遍丁未區域各大海巢。不少海族暗中嘲笑他們,但因為他的實力與身份,會把這種瞧不起擺在明麵上的,還真是少數。

魚嗣慶自己王爵可期,當然也不會太在意他真王後裔的身份。

水鷹嶸忍不住道:“魚兄不可輕敵,那是有驕命天資的人族強者。我看咱們還是好生戒備,等後續兄弟趕到,再說其它。”

對於這話,魚嗣慶心中其實並不太相信。驕命那等天驕,多少年纔出一個?但他不能反駁,因為白象王都已經定性的事情,他反駁就是在打白象王的臉。

“堪比驕命又如何?”魚嗣慶冷道:“便是驕命,在戰將級的時候,也不能奈我何!”

他把目光從界河上移開,甚至不再掩飾自己的不屑:“且調養你的!本就戰力不行,若不養好狀態,也被瞬殺了,我卻如何向翼王交代?”

翼王就是水鷹嶸的那位真王老祖。

這話無疑是在正麵扇臉了,是魚嗣慶對他膽敢表現不滿的淩厲回擊。

水鷹嶸咬了咬牙,終究一聲不吭地盤膝坐下,就地調息起來。

他不是冇有想到過。但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以九圍一的那一戰,已經成為他一生的恥辱。

無論是誰,都可以拿這件事來戳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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