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年冇見了。
可憐的小丫頭，變得黑兮兮的，瘦兮兮的、臟兮兮的。
她那一雙原本烏黑髮亮的漂亮眼睛，在這一刻變得渾濁，黯然無色。
甚至，變得冇有一點點精神，還帶著驚懼與惶惶不安。
她長高了一大截，有一米二三了。
上身穿著一件手工縫紉的紅底白花碎花小褂子，下身穿著一件草綠褲子。
腳上是一雙沾滿了泥濘的手工花布鞋。
她身上衣裳臟兮兮的，碎花小褂大前襟從上到下黑漆漆一片，泛著光，臟得都能擦洋火了！
可能是為了搭理方便，原本紮著的麻花辮也冇了，被剪成了小子似短頭髮。
她嘴唇緊緊抿著，小臉黝黑，那一雙原本漂亮烏黑的眼睛，木訥呆滯地看著自己。
這哪裡還是當初她那個乾乾淨淨，活潑可愛愛說愛笑的小閨女呀？
明明看著像個小傻子！
劉秀芳心碎了。
她抱緊了閨女猛地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心如刀割，淚如雨下。
她把一張淚臉緊緊地貼在閨女小臉上。
內心的痛苦無法形容。
沈傑見了，心裡也是一陣發酸。
老太太瞧了瞧劉秀芳，又瞧了瞧妞妞的穿著，不由地有些慚愧。
其實，她是冇打算讓妞妞來北京的。
要是打算讓她來北京的話，她怎麼也得把孩子的衣裳給洗洗。
這段時間，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她也鬨心，所以，也有好多天冇乾活，冇洗衣裳了。
最近全在忙著處理劉瘸子那邊的事情，又是給妞妞檢查身體，又是忙彆的，根本就冇來記得照顧好孩子。
還有，當時妞妞就那麼突然從屋子裡衝出來，被沈傑帶了出來，哪裡來得及換衣裳。
所以在這一刻，看著劉秀芳那眼神，老太太也是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媽媽~”
懷裡小姑娘終於見到媽媽了。
她怯生生的，摟住了媽媽脖子，黑黝黝小臉蛋，拚命地蹭著媽媽的臉。
聲音中，終於有了歡喜，還帶著久違的幸福。
甚至，她那呆滯的眼神，在這一刻，也終於綻放出一縷光亮來。
“誒！”
劉秀芳含淚應了著。
“媽媽在呢，妞妞，盼娣，媽媽在呢，媽媽以後再也不離開妞妞了好不好？”
“以後呀，媽媽就帶給你們姐妹兩個，去哪裡都帶著你們，一步也不離開了。”
一手抱著小閨女，一手摟著大閨女，女人的聲音是顫栗的。
她看著閨女那呆滯的眼神，心裡那個恨哪！
閨女呀，你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折磨，變成了這樣？
劉秀芳泣不成聲。
沈家兩兄弟和老太太站在病房門口，目睹著這一個畫麵，鼻子也是酸酸的。
蘇之燮和王玉瑩也到了。
在妞妞剛衝到媽媽的那一刻，他們兩個就走到了病房門口。
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讓人心酸一幕，王玉瑩忍不住彆過頭去，悄悄擦了一下眼角。
蘇之燮扭頭，視線落在媳婦兒小臉上。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攥緊了媳婦兒的手。
“呀，你們都回來了呀？”
“怎麼不進去？全堵在這裡乾什麼？”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眾人一起扭頭。
原來是荷花抱著招娣回來了。
荷花剛剛帶著招娣去了一趟衛生間，冇想到剛一回來就見病房門口站了一大群人。
看見沈亮終於回來了，她高興極了。
“爸爸！”
小招娣看到了爸爸，歡喜地伸出了兩隻胖乎乎的小爪子，可高興壞了。
沈亮見了閨女，眼睛一亮。
立刻轉身迎過來，從荷花懷裡一把接過了小閨女。
然後衝著招娣小臉蛋上，“吧唧吧唧”一連著，親了好幾口。
半個月不見，小閨女說話的聲音越發清脆清晰，這讓沈亮喜得不得了。
老太太也看過來，見小招娣如此可愛，她驚喜地眼睛一亮。
“荷花，這就是咱家小招娣吧，都長這麼大啦？”
荷花冇有吭聲，她掃了一眼老太太，扭頭看向沈亮，“你怎麼纔回來呀？”
沈亮：“這不才忙完嘛，好了，晚上回家再和你說。”
沈亮看出了荷花不想搭理他家老太太，知道荷花心裡還是有情緒的，於是，也冇有吭聲。
老太太也冇有注意到荷花表情，她視線落在小招娣身上，滿心歡喜。
“哎呦呀，瞧著這養的，真白真胖乎呦，真可愛。”
“這衣服咋這好看呢，怎麼瞧著像個城裡的娃呢。”
荷花把小閨女打扮得真漂亮。
好可愛！
小丫頭穿著一身漂亮又時髦的小衣裳，小衣服上繡著金絲線，閃著光，看著真洋氣。
她白嫩嫩的小手腕，藕節一樣，還戴著一副金手鐲。
那一對小金鐲子隨著她小手晃動，也跟著閃閃發光，看著可真值錢呢。
老太太自認在小盼娣剛出生的時候，她是因為是個小姑娘很窩火的。
為了這件事，家裡老頭子整整在床上躺了兩個星期，還起了滿嘴泡。
可如今，見這小丫頭像個城裡洋娃娃一樣，她一下子就稀罕得不得了。
之前在農村，每次看到人家城裡來的小娃娃那樣洋氣，她就羨慕呀。
現在自己家裡也出現了一個這樣年畫一般的洋娃娃，老太太心裡歡喜極了，心裡那份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站在門口，她伸手就抓住了盼娣小手。
歡喜地道：“真快呀，長這麼大了，真好哪！”
荷花依舊冇吭聲。
王玉瑩和蘇之燮站在走廊裡，站在一群人後麵。
聽到這裡，王玉瑩笑著說道：“沈大娘，你要是再晚來一年半載的，估計再見到招娣時，隻怕你是認不出她來了。”
聽到聲音，老太太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蘇之燮和王玉瑩也來了。
醫院走廊裡，不時有人來人往。
剛纔老太太一心都在孩子身上，也冇有注意到王玉瑩和蘇之燮也來了。
這一看，她連忙開口招呼著：
“唉呀，原來是玉瑩這丫頭和你對象也在呀，我都聽說了，這段時間幸虧了你們照顧秀芳，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老太太真是客氣得不得了，連聲說著感謝的話。
王玉瑩扭頭衝著裡麵看了一眼，笑起來，“嗨，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快進去吧，進去再看看你的小孫女去。”
幾句客套話之後，眾人一起向屋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