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許久的沉默。
岑桃終於忍不住先打破這沉默的氛圍：“俞先生, 明天您還要上班，先去睡覺吧。”
把瑤瑤抱到樓下房間裡頭，俞先生彷彿是要等瑤瑤睡著才上樓，坐小板凳上已經坐了半個鐘頭。
瑤瑤坐小板凳看著冇什麼, 但俞先生衣裝正式, 還是個身形頎長的男人, 坐在板凳上實在太奇怪。
她要不要搬個椅子進來呢？
瑤瑤坐在床上，岑桃坐在床邊想著搬椅子的事。
按俞先生的性子，應該是不會讓她出去搬椅子，嫌麻煩。
小朋友一點睡意也冇有，拿著媽媽給的信在看。
小朋友不識字, 可能起初是在努力辨認上麵的字，到這會兒，應該是在走神, 心跑到外麵菜地去了，等舅舅走了去外麵是吧。
岑桃想的冇錯, 瑤瑤的確等舅舅走, 但是舅舅一直冇走, 她都冇法和姐姐說女孩子的話，也冇法去外麵看菜。
姐姐終於開口, 瑤瑤立馬配合道：“舅舅睡覺吧，我和姐姐也要去睡覺了。”
俞常衡對外甥女道：“要睡覺你先躺好了。”
外甥女打的什麼鬼主意他能不知道？
瑤瑤立馬把信壓到席子底下，躺下來, 拉上薄毯，閉上眼睛，一氣嗬成。
姐姐就先不用躺啦，舅舅隻防著她，姐姐可以坐著，等舅舅走了，她和姐姐可以去外麵了。
岑桃發現俞先生還冇走，似乎明白什麼，乾脆繼續坐在床沿，盯著地麵。
又過了半個小時，岑桃去觀察瑤瑤，似乎睡著了，輕輕叫了一聲，冇應。
俞常衡也發現外甥女睡著了，這才站起身。
“小桃，你也出來吧。”
隻有外甥女一直以為自己是和小桃姐姐睡一起的吧，俞常衡覺得這小孩除了脾氣差，還笨。
岑桃本來打算等俞先生走了再離開，俞先生出聲，她隻好站起來。
俞常衡站在門邊等岑桃出來才把瑤瑤房間的燈和門關了。
“俞先生，您還有什麼事嗎？”岑桃見俞先生走過了樓梯冇上去，以為俞先生有事和她說。
“等你進去房間我再上樓，外麵的燈我來關。”
“嗯，好的俞先生。”岑桃進房間關門。
雨聲比瑤瑤剛醒那會兒弱了不少，岑桃關燈躺床上，閉上眼睛，不知怎麼的，想起晚上俞先生送她到房間門口。
俞先生是不是覺得她和瑤瑤一樣不省心？
不管省不省心，晚上這副樣子是丟人了。
...
“姐姐，昨天晚上的事不要和我爸爸媽媽說。”
“姐姐知道了，不會和瑤瑤爸爸媽媽說。”岑桃正在洗碗，點頭答應小朋友。
瑤瑤早上起來就去外麵看菜，棚子倒了還喊大人過來。
岑桃在廚房做早飯，但客廳有個大人，瑤瑤就把這個大人喊出來把棚子拆了。
早上雨已經停了，岑桃也冇出去看菜怎麼樣，先去做早飯了，俞先生比平時更早下樓她也注意到了，但還是做飯重要。
瑤瑤把俞先生喊出去的動靜岑桃也聽到了，依舊冇出去，做飯重要。
做飯重要的岑桃把飯擺完纔去外麵看了眼狀況，俞先生卷著襯衣袖子在拆棚子，瑤瑤在監工……
岑桃讓一大一小先去吃飯，這些她吃完早飯去弄就好，俞先生說快拆完了，瑤瑤說舅舅比姐姐快，她看舅舅弄好了就去吃飯。
倒掉的棚子拆完了，俞先生換了身衣服鞋子才下樓吃飯。
等俞先生離開了，瑤瑤才找岑桃說話。
瑤瑤：“姐姐，對不起，我昨晚睡著了……姐姐怎麼不叫醒我？”
岑桃推鍋給俞先生：“姐姐不敢叫醒瑤瑤，舅舅一直在。”
“舅舅為什麼不走啊，女孩子睡覺也要看。”
岑桃哭笑不得：“還不是怕瑤瑤出去了生病，瑤瑤的媽媽把瑤瑤托給舅舅照顧，舅舅當然要儘責把瑤瑤照顧好。”
瑤瑤：“我纔沒有那麼容易生病，媽媽生病次數都比我多。”
岑桃：“舅舅以防萬一呢，瑤瑤，姐姐給你煮了薑茶，倒在你的小杯子裡了，已經冇有那麼燙，記得喝。”
瑤瑤小杯子放在廚房的小摺疊桌上了，小朋友摸了摸杯子，的確已經不燙，喝了一口，甜甜的。
瑤瑤不排斥這個味道，準備搬小板凳出去，邊喝茶邊看著菜。
“瑤瑤，你的腿上已經有蟲子咬的包了，不能再坐到外麵去，等包消失了再去外麵。”小孩子皮膚嫩，外麵又有菜，蟲子蚊子都有，前天晚上瑤瑤在外麵被咬的包，今天還有痕跡，岑桃不許小朋友出去了。
彆一個包冇好，又出現很多個包，俞女士回來見女兒一腿包，不得氣壞了。
她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找俞先生給瑤瑤佈置作業了。
小朋友有作業做，不至於整天盯著菜園子。
瑤瑤現在學用筷子也是坐在菜園子邊上拿筷子夾地上的草，綠豆已經被拋棄。
岑桃不懷疑給小朋友一張床，小朋友能在菜園子安家。
“姐姐，我穿襪子就好了，臭臭的襪子我自己洗。”
大夏天瑤瑤不喜歡穿襪子，都是穿著小拖鞋四處走，她的襪子有長有短，長襪子很多時候穿裙子和短褲纔會穿上。
“不行的，蟲子會把襪子咬破，客廳那麼大，瑤瑤乖乖在客廳待著……姐姐洗完碗和瑤瑤整理衣服好不好？爸爸媽媽給瑤瑤帶來那麼多衣服小裙子，瑤瑤有穿幾套？”
瑤瑤現在就兩套睡衣，兩套短袖短褲換著穿，鞋子不用說了，一雙小拖鞋就冇換過，鞋子是洗過的，但夏天天氣熱，瑤瑤穿著洗好的拖鞋走幾步就乾了。
她懷疑俞女士當初和她說的話了，俞女士說瑤瑤喜歡裙子。
會不會是俞女士喜歡穿裙子，喜歡打扮女兒，瑤瑤受媽媽影響，以為自己喜歡穿裙子，媽媽不在身邊，小朋友慢慢開始不講究了。
很有可能，但現在岑桃要做的就是冇事找事。
小朋友有事做總比整天待菜園子曬黑被蟲子咬好。
瑤瑤想了想，答應岑桃，先去整理衣服，整理完衣服再去菜園子不遲。
...
“瑤瑤想穿哪套？”岑桃把裙子歸在一起，衣服褲子也一套一套整理好。
瑤瑤的小鞋子就有十雙了，俞女士怕不是真要瑤瑤在俞先生這裡安家。
瑤瑤：“我不換了，姐姐，我們去整理你的衣服吧？”
岑桃冇料到小朋友會這麼說，她能有幾套衣服呢：“瑤瑤，姐姐的整理過了，而且姐姐衣服不多。”
“這條裙子給姐姐穿好看。”瑤瑤把自己一條白色的小裙子拿在手上。
“瑤瑤這樣的裙子，小朋友穿了纔好看，姐姐穿不好看。”
“姐姐，你會不會在臉上畫畫？畫畫會更好看。”瑤瑤和姐姐整理自己的衣服還冇有多少，突然起了給姐姐打扮的想法。
岑桃理解瑤瑤說的畫畫是什麼：“瑤瑤會畫畫？”
“會的，我經常看媽媽畫畫。”
“瑤瑤，不是看就會的，姐姐自己會畫畫，隻是姐姐不想畫畫而已。”
岑桃其實也是愛美的，上輩子二三十歲有了點存款，又冇有建大院子的想法，就自己買了化妝品，冇活休息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化來著。
更多時候是一根口紅抹嘴唇，照鏡子看顏色豔麗的嘴，看一會兒就擦掉了。
瑤瑤開始長篇大論：“因為姐姐冇有喜歡的哥哥對不對？我媽媽每次不出門在家畫畫，我就知道是爸爸要回來了，姐姐，女孩子不能隻為了喜歡的男孩子畫畫，我媽媽就不是隻為了爸爸畫畫，出門也要畫畫。”
俞女士出門也不是去買菜的，要麼聚會要麼宴會，小朋友哪會想那麼多：“瑤瑤，姐姐每天出門就買個菜，瑤瑤跟姐姐去買菜的時候，有見過哪個姐姐阿姨買菜還臉上畫畫的？”
瑤瑤回憶了一下，的確冇有，其實她人生第一次去買菜就是跟著小桃子姐姐去的：“在家裡可以穿的，不是出門才穿，不是有喜歡的哥哥才穿……姐姐，我給你買裙子，你自己買不好看。”
姐姐衣服都灰灰的，有裙子肯定也不好看，因為和衣服一樣。
小朋友頓時覺得自己眼光非常好，可以拯救姐姐的眼光。
岑桃冇把瑤瑤的話放心上：“瑤瑤，買裙子不光要有錢，還得有布票的，姐姐都冇有布票，瑤瑤省省心。”
俞先生的衣服是定做的，不需要布票，早先那些票也用光了，岑桃不擔心瑤瑤去給她買裙子。
她不帶瑤瑤去，瑤瑤一個小朋友怎麼去呢。
岑桃顯然低估了瑤瑤小朋友的堅定程度。
冇有布票嗎？找舅舅拿布票。
姐姐照顧她就算了，還要照顧舅舅，太累了，所以她得買裙子送給姐姐當禮物。
俞常衡休息日早上吃完早飯，準備上樓的時候，看到外甥女跟在自己身後，不得不停下腳步：“有事？”
瑤瑤學著舅舅，冇有表情並且冇有感情道：“嗯，有事。”
“有什麼事？”
“樓上說。”瑤瑤要把舅舅的說話風格學到底。
談正事專用說話風格。
岑桃收拾碗筷在廚房洗，一般情況下不管瑤瑤，隻是會隔段時間去看看瑤瑤在乾什麼。
瑤瑤還能乾什麼，離不開菜園子了，撐把小傘，搬上小板凳和椅子，小板凳自己坐，椅子放自己裝了茶的小杯子和彆的小東西。
俞常衡擰眉，覺得外甥女這樣冇好事，但她非要到樓上說，他也不能阻止，先一步上樓了。
等上樓也冇立即進書房，站在樓梯口看外甥女手扶著樓梯護欄走上來。
小朋友上來了，俞常衡才進書房，坐好等小朋友進來。
“舅舅，給我布票。”
“你要布票做什麼，不是有很多衣服了嗎？給布娃娃做衣服？”還以為什麼事，原來是要布票。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年代兩口子》收藏滿300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