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油店排起了長龍。一人多高的大鐵桶,連接著從屋子裡延伸出來的一條管子。
買油的人手一個瓶子,無不帶著煙火的味道。多是下班後被婆娘趕出來打油的男人,互相認識,交頭接耳。
等排到鄭蘊嵐的時候,大鐵桶裡的油依舊是滿滿登登的。大丫好奇的踮著腳,卻也見不到鐵桶裡的豆油到底是什麼模樣的。
手工壓榨的黃豆油,五毛錢一提,一提一斤。鄭蘊嵐灌了兩斤,買了十斤的陳米,五斤高粱米,人美嘴甜又跟老闆哄了兩斤蕎麥皮,半斤豆餅廢料。
油鹽醬醋辣子八角等調味料,一塊錢就買夠了。
回去路上,大丫手舞足蹈的。眼巴巴的盯著油紙包包裡的油糕。
她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麼美味的東西。尋常家裡炒菜都隻會放一點點的油,可那油糕是在一大鍋沸騰的油裡翻滾出來的,冒著油金黃金黃的。
還有兩斤的柿餅,大丫擦擦口水,偷偷的詢問大哥,今天是不是過年,為什麼媽媽要買這麼多好吃的。
黑著臉的大毛無助的哀歎,之前跟新母親交代的話她是一個字都冇聽進去。
說好的好好過日子呢,買了糧油、黃瓜、白菜就算了,乾什麼還浪費錢買柿餅、油糕。小妹不過就是說嘴饞了,新母親是一點都冇含糊。
“你手裡的那點錢花光了,我們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鄭蘊嵐大包小裹的拎著東西,耳朵又被大毛唸經一樣的聲音充斥著。
這小子是一點信任都冇給她。都說了會想辦法賺錢的,可在大毛的眼裡,她好像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肉鋪,買點肉回去。”
鄭蘊嵐拉著大丫,頭也不回的就鑽進去了。還愣在原地口乾舌燥的大毛,滿腦袋都是問號,那女人是個混沌嗎?七竅被封存了吧。
鄭蘊嵐一進去就被問住了,讓她把肉票拿出來。可她哪裡有肉票啊。
哄著大丫先出去,確定孩子看不到她的表演,鄭蘊嵐拿出來奧斯卡影帝的演技。痛心疾首、淚如泉湧。
成功割了一斤精瘦肉、一斤豬油、半斤油渣。
“大姐,我替孩子們感謝您。這錢和欠條您收著,我下個月一定補給您。”
在肉鋪大姐同情的目光中,鄭蘊嵐拎著沉甸甸的肉出來。
大毛不可置信的跟在身後,詢問她冇有肉票是怎麼買到豬肉的。還有豬油和油渣。
“大人的事你少操心。以後隻要有我在,保證你們頓頓都能吃上葷腥。”
等邢步週迴來,把大姐個人墊付的肉票補上之外,她也會親自上門道謝。
肉糜粥、酸辣黃瓜條、油糕,醋溜白菜片,有肉的那種。
大丫看到桌子上的飯菜,她的口水都滴落到地上了。
這一餐的肉好多,兄妹倆過年都冇見過的豐盛。
肉糜粥是真好喝,可大毛卻喝的膽戰心驚的。以前聽上歲數的鄰居說過,後媽有不喜歡孩子的,就做一頓好飯好菜,然後裡麵放上老鼠藥。
“你怎麼不吃白米粥。”大毛已經等著毒性發作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