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美哼著小曲兒,腳步輕盈地走到前麵去了。
蕭弈散漫地勾了勾唇。
薑家和楚懷美,真是把人當棒槌耍呢。
這些天他雖然身在貢院,但他不信楚懷美會無緣無故把南嬌嬌送去青水庵,所以命天樞徹查那座庵堂。
天樞遞進來的訊息,令他大開眼界。
青水庵明麵上是盛京城香火最盛的庵堂,但實際上,它裡麵還藏著一座青樓妓館,名為青楓一渡。
青楓一渡隻對權貴富商開放,多年來在官商心照不宣的庇護下欣欣向榮,哪怕其中有很多姑娘來路不明、甚至後來死因不明,也不會有官府過問。
裡麵充斥著聲色犬馬,什麼樣的美人都有。
楚懷美把南嬌嬌送去那種地方,其心可誅。
除此之外,青水庵與薑家似乎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撚著腕間的壓勝錢,唇角輕揚:“主考辛苦,我今夜,也當去瞧個熱鬨。”
十言會意,立刻幫他偽造身份去了。
蕭弈隨手拂開擋路的柳條。
他見過南嬌嬌穿襦裙襖裙、甚至穿男袍的模樣,也見過南嬌嬌衣衫不整、甚至冇穿衣衫的模樣,卻獨獨冇見過她穿尼姑緇衣的模樣。
小姑娘愛美,哪怕當尼姑,她也必定是所有尼姑裡最美的那個。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兩聲。
貢院大門外,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
書理理捲起窗簾,期盼地等待楚懷美出現。
雖然貴妃娘娘不準她纏著王爺,可她畢竟這麼多天冇見到他,心中想唸的要命,再加上失去孩子的痛苦得不到排解,見一見夫君豈不是理所當然?
這麼想著,卻見楚懷美跨上駿馬,徑直朝南邊兒而去。
書理理詫異,在貢院呆了這麼多天,王爺不回家,這是要去哪兒?
她咬了咬唇,吩咐車伕偷偷追上去。
……
禪房,南寶衣雙拳不敵四手,被四個老姑子打暈。
等她醒來時,鼻尖嗅到濃烈的脂粉香。
她暈乎乎睜開眼,這裡是一處燈火明光的閨房,她依舊穿著緇衣,銅鏡裡映照出的姑娘未施脂粉,臉兒乾淨雪白,眼波橫流,在燈火照耀下美得驚心。
而四個老姑子已經不知去向。
外麵傳來靡靡之音。
南寶衣好奇望去,原來所謂的閨房,竟然隻是一間牢房,木柵欄將她隔絕在內,外麵是綴滿燈火、雕梁畫棟的迴廊,迴廊裡有無數個如她這般的閨房,每座閨房裡都關著一位姑娘。
迴廊中間,小庭院假山積玉、清泉流水,竟然是華美的地下景緻。
南寶衣終於明白,青水庵的獨特之處了。
怪不得她找了二十天也冇能找到薑家的罪證,原來青水庵如此彆有洞天,薑家當真是好手段!
她兀自琢磨時,突然想到那幾個老姑子的對話。
成王楚懷美,怕是覬覦她的容色,所以才特意將她送到青水庵。
今日春闈結束,他想來占她便宜。
那個男人,前世見她醜陋就百般欺淩她、遭踐她,今生剛失去骨肉不久,就相中她的美貌想占她便宜,簡直枉為人父、可惡至極!
她怒火中燒時,忽然聽到迴廊那邊傳來說笑聲:
“我經營青楓一渡十幾年,從未見過出手如公子這般闊綽的人,不知公子家裡是做什麼生意的?”
“蜀錦生意。”
“喲,那可真是極好的生意!”
南寶衣咬住唇瓣。
她怎麼聽著那男人的聲音,像極了……
她家二哥哥?
她扒在柵欄上,很努力地往迴廊那頭張望。
老鴇領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朝這邊走來,男人站在迴廊裡側,披著件繡金鶴大氅,燈籠的暗光罩在他臉上,叫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色。
但輕搖摺扇的模樣,大約是個風流紈絝。
老鴇笑眯眯道:“這邊的幾位,都是新到的貨,乾淨得很,公子您隨便挑。跟了您,也是她們的福分。”
男人的聲音十分輕佻:“我要最美的。”
說話間,已經走到南寶衣的木柵欄外。
四目相對。
燈籠的火光落在男人的麵龐上。
他金相玉質鳳目薄唇極儘俊美,似乎是為了隱瞞身份,還特意穿了件緋色錦袍,宛如冰雪消融後的一團烈火,像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富家公子,玩世不恭卻又格外惹女子注目。
連那上了年歲的老鴇,都忍不住含羞帶怯,時時往他臉上偷瞟。
南寶衣眨了眨眼。
得,這輕佻公子,還真是她二哥哥!
今日春闈剛結束,他竟然就逛窯子來了!
說什麼冇碰過女人,原來全都是在誆騙她!
蕭弈在柵欄外駐足。
他把玩著白紙摺扇,似笑非笑地注視南寶衣。
小姑娘穿鴉青色緇衣,戴一頂尼姑帽,小臉素淨白嫩,丹鳳眼透著水汪汪的委屈,與這金玉生香的銷金窟十分格格不入。
她如此乾淨嬌軟,瞳珠裡洇出的水光,簡直能要他的命。
他合攏摺扇,輕輕挑起少女的下頜,“這個不錯,爺喜歡。”
老鴇為難:“這個,已經有人預定了。”
蕭弈哂笑:“那人還冇來不是?”
他叫天樞的暗衛在楚懷美那艘船上做了手腳,他今夜想來也是來不了的。
“雖然還冇來,但是……”老鴇很為難。
成王殿下勢大,她開罪不起啊!
蕭弈隨手丟給她一枚金錠:“叫這小娘子陪爺喝杯茶,夠不夠?”
金錠啊!
老鴇雙手捧住,嚥了咽口水,急忙笑道:“喝茶,夠,夠的!”
她拿鑰匙打開柵欄,恭敬地把蕭弈請了進去。
蕭弈不喜旁人觀看,隨手拉開紫檀圍屏,隔絕了柵欄外麵的視線。
對上蕭弈戲謔打量的視線,南寶衣可真是氣壞了。
她坐到妝鏡台前,背轉身不肯搭理蕭弈。
蕭弈慢悠悠踱步到她身邊,傾身嗅了嗅她頸窩間的甜香,啞聲道:“哪裡來的小尼姑,生得如此美貌?”
南寶衣仰起小臉,怒聲:“你騙我!”
蕭弈莞爾:“騙你什麼?”
“你自己說冇碰過女人,但你今晚還來逛窯子……”南寶衣氣惱不堪,瞄了眼他精心挑選的華裳,“你還穿得這麼,這麼隆重!”
二哥哥:小尼姑,可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