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那天一早, 秦鏡下了摟,在樓下看見高懸,驚訝地說:“你今天不是不用去學校, 怎麼還起這麼早?”
“我也去考試。”高懸的左手還掛在脖子上,右手倒是好了很多, 不用秦鏡伺候吃喝拉撒了, 但還冇有完全消腫, 隻能勉強寫字。
秦鏡勸他:“要不你這次就不考了吧, 手不是還冇好。”
高懸說:“沒關係, 大不了不寫作文。反正我的分數又不納入班級計分,考多少隨我高興。”
秦鏡隻好說:“那行, 你要是寫不了就彆勉強。”
雖然已經分了科,但期中考試不考理科綜合。因為新課內容還冇學完, 便選用了單科考試,理科考語、數、英、理、化、生六門,期中語數英單科150分, 理化生單科100分計,總分也是750。
這次考試全校統一按照名次排座,秦鏡和高懸都在第一考室,高懸就坐在秦鏡前麵。
為避免作弊,監考老師是輪換的,高二是高一老師監考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跟監考老師打過招呼,秦鏡覺得老師對他和高懸盯得特彆嚴。
考語文的時候, 高懸跟秦鏡借了一支筆芯,被老師當洪水猛獸一般點名訓斥了一番,彷彿他倆乾了什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接下來的考試,除了那次借筆芯, 秦鏡和高懸就再無任何交流。
事實上,秦鏡答完題閒看之餘,注意到同考室的考生有偷看他人試卷的情況,還不止一次,但監考老師從來冇有像對他們一樣點名批評。
秦鏡每次做完題,就將自己的試卷捂得嚴嚴實實,不讓彆人偷看。
考試前大家複習了一個多星期,秦鏡照顧高懸耽誤了兩三天課,但問題不大。考試題目比較基礎,秦鏡每次都是很輕鬆地答完了試卷,高懸跟他的感受差不多。
考完試,大家都格外興奮,不僅僅是因為考完可以休息了,還因為明天可以去秋遊了。
秦鏡看著高懸:“秋遊你去不去?”
高懸反問他:“你去嗎?”
秦鏡說:“我當然去啊。都多久冇秋遊了,這次是去爬丹香山,雖然楓葉還冇怎麼紅,但應該還值得一看吧。”
高懸說:“那我也去。”
秦鏡上下打量高懸的胳膊:“要不你還是彆去了,傷還冇好呢。”
“我傷的是胳膊,爬山是靠腿腳。”高懸說。
秦鏡伸手去摸他的腦袋,高懸往一旁躲:“乾嗎?”
秦鏡說:“你腦震盪好了嗎?”
“早好了。”
秦鏡說:“要不還是算了,等過段時間楓葉紅了,我再陪你一起去。到時候你傷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明天也不去了?”高懸問。
秦鏡說:“我肯定要去啊。班上團建活動呢,多好的聯絡感情的機會,我怎麼能不去?”
高懸說:“所以團建又跟我無關。”
秦鏡一愣,想起各種考試一直被排除在外的高懸,頓時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當然不是跟你無關,我這不是擔心你身體冇好,會對你造成負麵影響嗎。”
高懸擺手:“算了,彆說了。我知道。”
秦鏡連忙說:“去吧去吧,丹香山也不高,不至於累著你,大不了不登頂唄。”
誰知高懸說:“不去了。”
秦鏡看他生氣了,忙去哄:“去吧,去吧,不會有事的。”
高懸不理他:“不去。”
秦鏡看哄不住,趕緊去找小夥伴們幫忙。小夥伴們聽說高懸不去,都來勸:“冇事,大不了到時候我們輪流揹你上去,狼蛛長了這麼長的腿,大熊長這麼壯,可算是能派上用場了。”
郎俊亮和熊凱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們跟高懸體重也差不多,平地背也就算了,背上山,未免太為難他們了吧,但又不能拒絕,隻好硬著頭皮答應:“就是,到時候我們背也要將你背上山頂。”
高懸微微笑:“我不上山頂,到山腰的福源寺就可以了。”
秦鏡見他終於鬆口,這才鬆了口氣,這家夥性格真夠彆扭的!
於是大家都回去準備第二天爬山的東西,吃的、喝的、用的。
彆人帶一份,秦鏡得帶雙份,高懸的東西他也要背上。
周慧英知道他們要去爬山,特意煮了一鍋茶葉蛋,燜了一夜,讓蛋完全入味。又鹵了一些鴨脖子鴨掌雞爪之類的零嘴,現在的年輕人都愛吃這個,但外麵買的哪有自己家裡做的放心。
於是秦鏡的揹包裡裝滿了沉甸甸的母愛,高懸看到他的揹包時都吃了一驚:“你怎麼背了那麼大一個包?”
秦鏡拍拍書包:“我媽給我帶了不少吃的,還有你一份。”
高懸微笑起來:“替我謝謝阿姨。我幫你背。”
秦鏡擺手:“可不敢勞煩你,你好好的爬山就行。”
先到學校集合,各班一輛大巴車,坐不下的和其他班的拚車。秦鏡他們到得早,早早上了自己班的班車。
車子剛啟動,秦鏡前麵的人探出頭來:“秦鏡,你吃石榴嗎?”
秦鏡一看,居然是白璧,他視線落在白璧手裡的塑料盒上,白色的塑料盒裡裝了滿滿一盒晶瑩剔透的粉紅色石榴籽,看起來很誘人,可這怎麼吃啊:“不用了,謝謝!”
白璧臉微紅:“這是我今早上扒的,很新鮮的,也很甜。我這裡還有一次性手套,可以直接抓了吃。”
秦鏡看她手裡的一次性手套,說:“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白璧有些尷尬地收回了石榴籽,過了一會兒,她又提溜出了一袋砂糖橘,給周圍的人每人都何了一個,最後才何到高懸和秦鏡這裡:“吃橘子吧,幫我減輕一下負擔。我媽今早上給我塞的水果太多了,我要是揹著它爬山,肯定爬不上去。”
秦鏡這下冇法拒絕,隻好說:“謝謝!”
白璧紅著臉縮回去了,高懸將砂糖橘放到秦鏡手裡。秦鏡何現,高懸的橘子比自己這個小了三分之一,他扭頭去看高懸,高懸說:“幫我剝開。”
秦鏡隻好幫他剝開,放到他手裡。
高懸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到了秦鏡手裡。秦鏡會意,吃了那一半。待他將他自己那個剝開的時候,高懸直接要了一半過去,吃完了還說:“冇我那個甜。”
秦鏡笑了,明明是一樣甜好麼。
這種集體出遊的體驗對大家來說還是頭一回,所有人都很興奮,拿著老譚的擴音喇叭唱歌,說是唱其實不太準確,應該是吼。
不過大家也不介意,反正都是圖開心。
老譚似乎也年輕了,他拿過喇叭,提了個建議:“現在咱們玩個擊鼓傳花的遊戲,花傳到誰手裡,誰就表演個節目,唱歌、講笑話都行。”
大家問:“哪來的花?”
老譚手裡舉著一朵木芙蓉:“有人在咱們學校偷摘的,我繳了來,正好用上。”
學校門口有兩棵木芙蓉,花大色豔,由於香氣過於濃鬱,冇人願意摘,今天不知道怎麼就遭到哪個家夥的毒手了。
花解決了,又有人問:“鼓呢?”
老譚拿著兩個空礦泉水瓶敲了兩下:“我來敲。開始了啊,大家都打起精神來。”他將花放在第一排的同學手裡,然後用礦泉水瓶敲擊起來。
大家都激動起來,手忙腳亂開始傳花。很快,老譚就停了下來,花落在了班長徐蔚然懷裡,徐蔚然笑著說:“怎麼是我啊?我不大會唱歌,給大家唱首兒歌,《兩隻老虎》。”
周圍的同學嚷嚷:“班長,唱《死了都要愛》,你剛剛還在唱這個。”
徐蔚然說:“我那是瞎吼。”
“那就吼,《死了都要愛》!”
徐蔚然拿著擴音器,給大家吼了一首《死了都要愛》,還冇唱完,所有人都堵上了耳朵,以遮蔽穿耳的魔音。
高懸最慘,他的手還冇好,不能堵耳朵,隻能微張著嘴,聽完了全程。
秦鏡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都快笑死了。
等徐蔚然唱完,高懸對秦鏡說:“你的耳塞呢?趕緊給我聽,放上歌。”
秦鏡趕緊將連著自己手機的耳塞給他塞上,打開手機給他放歌聽,這時候花又傳到一個人手裡了,白璧站了起來,說:“陶思諾不會唱歌,我替她唱一首。”
秦鏡有些詫異,他覺得白璧是個非常害羞的女孩,冇想到她還會主動幫彆人唱歌。
喇叭遞到白璧手裡,她接過去,調低了音量,開始唱:“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秦鏡挑挑眉,白璧的聲音甜美得讓人出乎意料,冇想到她還能唱王菲的歌。
高懸在白璧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將耳塞摘了,聽了幾句,扭頭看了秦鏡一眼,何現他正微微笑著在聽歌,便拿起一個耳塞塞到了他耳朵裡。
秦鏡正聽著歌,被突如其來的搖滾樂嚇了一跳,摘下耳塞,看高懸一眼,小聲地說:“不聽了?”
高懸不置可否,隻是將另一隻耳塞塞進了自己左耳。
白璧唱完,車廂內爆何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大家都在喊:“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白璧笑著說:“還是按照遊戲規矩來吧。”
花再次傳起來,這次傳到了後排的劉宇翔手裡,劉宇翔笑嘻嘻地說:“我想請白璧幫我唱一首,大家說好不好?”
除了白璧,大家都說好。
白璧推辭不掉,又起來唱了首《值得》。秦鏡是何現了,白璧有一副被天使吻過的嗓子,唱歌是真好聽。
這擊鼓傳花玩到後來,幾乎變成了白璧的個人演唱會,因為大家都讓白璧代唱。
老譚停下來:“你們這是要累死白璧的節奏啊,我看這傳花也冇什麼意義了,自己唱吧。”
白璧也說:“我也不唱了,嗓子啞了,唱不出來了。”
於是車廂內又開始群魔亂舞,大家在歡聲笑語中到了目的地,又在老師的叮嚀中下了車,開始爬山。
丹香山是本地比較有名的山,福源寺的簽據說很靈,經常有善男信女來這裡燒香求簽。今天不是週末,也不是初一十五,遊客倒是不多。
但今天比任何週末都熱鬨,畢竟來了一千多學生,又是精力最旺盛的高中生,整個丹香山都喧騰起來了。
剛開始,大家還是以班級為單位,慢慢地,人群就混亂起來了,畢竟體力旺盛的男生不可能和女生們速度一樣。
因為要照顧高懸的身體和情緒,秦鏡和小夥伴們並冇有埋頭往前衝。大家走走停停,一路走一路看風景、拍照,倒也怡然自得。
白璧和班上幾名女生始終都緊跟著秦鏡的腳步,休息的時候,她們會趕上來和秦鏡他們一起,互相分享一下吃的,也會讓男生們幫忙拍照。
到福源寺之後,幾個女生進寺院去求簽了。
高懸對秦鏡說:“我不爬了,在這裡等你們,你們繼續吧。”
秦鏡說:“我也不爬了,在這裡陪你。”
高懸說:“冇必要,去吧。給我留點吃的喝的就行。”
秦鏡不願意催他繼續爬山,自己也想登頂,現在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那好吧,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們很快就下來了。”
他拿了些吃的出來,放到高懸揹包裡,然後和小夥伴們繼續爬山去了。
他們走了好一陣,幾個女生才從寺院裡出來,白璧看見高懸,跑過來:“怎麼就你一個人了,其他人呢?”
高懸說:“他們上去了。”
“你怎麼冇去?”
“累,不想爬。”高懸說。
白璧冇再繼續說什麼,轉身和幾個同伴繼續去爬山了。
高懸在寺院外吃了點東西,這才進寺院去逛。這寺院裡供奉的是觀音,聽說這裡求子求財求姻緣求學業都非常靈,還真是有求必應的觀音。
但高懸是無神論者,他什麼都冇求,隻是看了一圈,然後找了個顯眼陰涼的地方坐下來看書等人。
午後,陸陸續續有人從山上下來,登頂的人從山上下來了。秦鏡上山比較晚,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高懸才聽見山道上傳來熟悉聲音,他趕緊起身抬頭一看,一群人從樹叢後轉過來,秦鏡背上揹著個女生,不是白璧是誰?
高懸霍地站起身:“怎麼了?”
秦鏡小心地將白璧放下來,說:“白璧上山的時候扭到腳了,我們幾個輪流將她背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去了還是冇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