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一看就是打掃過的,朗月帶大家簡單參觀下,七八間空房,兩三個人住一間不算擁擠。
可節目組的所有同仁,居然異口同聲的表示:不需要那麼多間房,不需要分開!我們就喜歡疊著睡!
最後還是黃導趕著大家回到各自房間,“都是跟我走南闖北的,這點困難就把你們嚇住了?那爬雪山的時候,我看你們是一個比一個勇!”
大壯苦著臉:“二舅……呃不是……導演啊,爬雪山那是挑戰大自然!這是挑釁非自然啊!你知道這兩股力量相差有多懸殊嗎?”
“去去去!就你話最多!還什麼院裡不能種槐樹……你是瞧不起人槐樹,還是想給它改名啊?節目上這種話能亂說嗎?”
回身就對朗月不好意思道:“都是些冇見過世麵的,讓你見笑了啊!”
“冇有冇有。”
朗月笑眯眯的說:“你們很勇敢了,這座宅子之前已經嚇跑了三撥,還有半夜捲鋪蓋走人的!屬你們看著最踏實!”
黃導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那是一定必須的……”
此時已入了夜,四周黑乎乎的,屋子長時間不住人,自然也冇通電,朗月從祠堂那裡接了電,勉強夠給設備充電的。
她又拎來幾盞煤油燈,給大家照明用。
盯著這昏黃的燈光,歪少由感而發:“此情此景,我想我該納雙鞋底應應景了。”
朗月歉意道:“村子裡條件有限,還望你們多多諒解。”
大家連忙搖頭擺手:“不不不,千萬彆這麼說,是我們打擾了。”
“對對對,這已經非常好了!起碼冇有讓我們露宿街頭!”
“是啊!這裡不但有床,嘿,還有桌椅板凳!”
朗月被他們逗笑了,抬頭對黃導說,“你的人都很好,是你帶的好。”
黃炎炎看著她明亮的大眼睛,一下子又說不會話了。
驚悚氣氛這麼到位,大家哪捨得睡,全都圍著朗月問東問西。
“美女,你怎麼這麼年輕就做了村長?”
“我阿爹是村長,他出了意外後就由我來接替他。嗬嗬,說是村長,其實要做的事情很多,平時婚喪嫁娶都少不了我這個村長,連接生你們都碰到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肩上揹負了多少。
阿寧猶豫著問:“你父親……”
“那年下暴雨,阿提家的牛不見了,我阿爹上山去尋,結果牛找回來了,他冇回來。”
朗月淡淡的說著,“當時那是我們村裡唯一的一頭牛,春種耕地幫了大忙。”
眾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朗月又笑了:“不過這幾年,村子的情況改善很多,阿爹要是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大家都由衷的點頭,黃導更是堅定道:“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夏微涼問她:“你的普通話為什麼這麼好?”
他們進來時就發現了,當地人是說方言的。
“因為我平時要幫村裡采買,還要售賣做好的手工藝品,普通話自然就練好了。”
聽及此黃導聊起了此行最終目的,“關於那幾位匠人大叔,我想明天就去拜訪。”
“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朗月麵有遲疑,“你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們並不是很喜歡和外鄉人聊這些。”
“為什麼?”有人不懂:“他們掌握的傳統技藝,不希望得到發揚嗎?”
朗月歎口氣:“怎麼會不希望呢?可對於現在的人來說,傳統隻是一個符號,一個過去的符號,每次有人來不是采訪就是拍照,或者乾脆拿著手機進行直播,他們吆喝的賣力,村民們也都很儘力的在鏡頭前展現。可是結果呢?這些人有了素材、蒐集了熱度,然後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我們得到的不過是同情是唏噓,現實情況根本冇有得到改善,所謂傳承,隻是成為曆史的另一種說法。”
朗月一席話說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當初定下這個選題時,黃導等主創都是信心滿滿,眾誌成城。
如今聽了朗月的話,臉竟不由得發燙,好像他們跟之前的那波人也冇什麼分彆。
這一夜,大家睡得都不太踏實。
清早,第一聲貓叫。
黃導早早的就進了廚房給大家準備早餐。
之後是敲哥,兩個人不過對視一眼,誰都冇說話。
小帥在一旁扛著攝像機,默默記錄下這一切。
吃飯的時候,照例是安排當日嘉賓行程。
黃導吃著麪條,將之前準備的資料發下去。
“這四位,是村子裡僅剩的傳統手工藝人。兩兩一組,你們自由搭配,自己接任務。”
大家拿過來看,他又說:“來之前,我想的很簡單,就是拍一部紀錄片。甚至還覺得自己有點偉大,能將這些瀕臨絕種的技藝都記錄在我的畫麵裡。”
他呲溜呲溜大口吸著麪條,說的也隨意:“現在我就一個想法,彆讓這些老藝人們失望,不論讓我做什麼,我都不想他們最後是帶著遺憾告彆這個行業的。”
大家先是沉默,然後幾位嘉賓拿起資料,上麵都有標註難度係數,夏微涼當仁不讓,將難度五顆星的攥在手裡。
“我跟你一組。”蘇禹皙說。
考慮到他的手傷,夏微涼點頭。
雖然阿寧和司徒也想跟她一組,不過此行目的意義非凡,無論和誰一組都要儘心去做,倆人也都閉上嘴巴,拿起那張標有四顆星的。
然後是mikoy和歪少。
最後那張是黃導拿起的。
“吃過早飯後,大家就各自打聽,各自行動吧。”
黃導想了想又說:“我重申一遍,冇有形式,冇有規矩,做你們能做的,想做的。”
幾人點頭,幾期節目下來,彼此默契十足,無需言明就已知對方所想。
黃導是個務求真實的導演,從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所以他也不喜歡自己的嘉賓,故意在鏡頭前表現。
出了門,竟又看到那隻小黑貓。
警惕的站在對麵,一副被人奪走家園的憤慨模樣,偏偏又不敢靠近,好像那裡藏著洪水猛獸。
有工作人員出來想逗逗它,它還能跳起來撲咬。
可當它看到夏微涼時,嗷的一聲就上了樹。
蘇禹皙看著資料,“待會我們直接去拜訪?”
夏微涼卻掐腰站在樹下出神的盯著那隻貓。
“微涼?”
“噓……”
她示意他噤聲,然後指著樹上,“你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