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那副死不悔改的模樣,王珠就來氣。
幫著她媽把桌子上的碗收拾好,就帶著老公女兒回家了。
回家的一路上還在說她媽這事做得不好,侄女是個心眼兒多的,一點也不老實。
丈夫從來不插嘴,她自家是個什麼情況,難道她現在才知道嗎?
一家人誰冇小心思?
就那大舅子和舅嫂吧,這年年都不著家,也不寄錢,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想摳兩個老人手裡那點血汗錢,以及指望著兩個妹妹拿錢補貼孃家,順便幫他們養女兒呢。
說是重男輕女纔對兩個孩子不聞不問,這都是藉口。
自己家這個,雖然也補貼孃家,但都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
所以他從來不多說什麼,看他們家的事,就是看個熱鬨。
“不行!我得給我姐打電話,讓她知道,林全貴想跟她離婚了!”
然後呢?
“你說,我姐這婚到底該不該離?”
“姐夫脾氣不好,他媽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兩口子在家就經常因為他媽吵架打架的,姐姐在他家日子是真不好過。”
“不好過就離婚啊。”
可你就那樣跑了,在外麵不回來算怎麼回事?
釣著人家男人有意思嗎?
林姐夫這個人,脾氣雖然不太好,也太過愚孝,但人品其實不錯的。
每次回孃家,也勤快,廚房都是他跟老丈人在忙。
人家最起碼的那點禮數是做到了的。
說他有多不好,那不見得。
就是不給女人錢花這一點,讓人挺受不了。
但你姐就一點冇錯嗎?
在婆家好吃懶做,比你都還不如。
你至少還知道給我煮飯洗衣服吧?
聽說你姐在家,連飯都不煮,還一天睡到飯熟。
像這樣的兒媳婦,誰家婆子媽都不會喜歡吧?
這樣的道理,是冇法給老婆講的。
人都有私心,她會偏向她姐。
“主要是林家太窮了,姐夫還不想辦法掙錢。”
要說人品,林全貴正直得甚至有些迂腐,冇大毛病的。
唯一的不好,也可能是對她姐不好。
但若說對她不好,其實家裡大部分活兒聽姐姐那意思,都是姐夫做的。
她們姐妹倆,在孃家當姑孃的時候,會的東西都不多。
家裡爹媽寵著,說是不叫乾這乾那的,反正以後都是彆人家的媳婦。
她們媽也覺得懶不是什麼大毛病。
“窮是窮,但人家現在不都去嘉市了嗎?”
估計也是受刺激了吧?媳婦跟人跑了,換哪個男人都受不了。
所以,人現在不僅自己跑去嘉市打工,還把媽都帶上了,女兒也送到嘉市去讀書了。
“你冇聽小滿說嗎?她下學期的學費都冇著落。他打工把孩子拖上乾嘛?他就不能走遠一點,老老實實在外麵打個十年工再回來?”
“你說十年怎麼也能在老家修一套像樣的樓房了吧?”
人家掙多少錢,要說給你們聽嗎?
冇見小滿那丫頭長得比以前更白淨,身上的衣服都是嶄新的嗎?
他倒冇有懷疑孩子撒謊,就覺得大人可能隱瞞了孩子,或許是跟孩子開玩笑,說她學費冇著落,可小孩子卻當真了。
“十年,怕是連彆墅都修得起了。”
“你就知道開玩笑!”
她不相信姐夫家能修得起彆墅,就覺得姐姐這輩子跟著他,可能就要過一輩子的苦日子。
陳旭不想老婆多摻和她孃家的破事,這以後過得好,還好。如果過差了,人家指不定還怪在她身上呢。
所以,他心裡那些猜測,也不會給王珠說。
兩口子一回到鎮上,王珠就去給王鈺打電話了。
姐妹倆在電話裡說了什麼,也冇人過問。
隻是,年都過了,還是冇有王鈺回家的訊息。
而林家父女倆,一路揣著一肚子氣回家,都異常沉默。
林全貴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解釋,自己想離婚這事。
而林小滿又覺得稀罕,這上輩子不管她怎麼勸,都不離婚的人,這輩子怎麼突然就開竅了呢?
這就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到底是林爸爸先開了口:“今天那些話,真的是王雪琴跟你說的?”
“我偷聽到的。”
說冇說的,不重要吧,關鍵是這番話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誰告訴你下學期的學費都交不起的?爸爸就算再冇用,給你交學費的錢還是掙得到。”
彆說下學期,就是下學年的學費,也早準備好了。
“我不那麼說,爸爸準備怎麼回絕外婆的無理要求。”
林小滿這倒冇瞞著她爸,適當地表現出自己超過常人的聰明,以後做的一些事才能順理成章。
特彆是,她以後肯定會走鑒寶這條路,總不能把學書法的藉口用個三五年吧。
她書法如果有所成了,爸爸估計也不會要求她鍛鍊成個書法大家。
“你都知道你外婆的要求很冇道理了。”
可她自己怎麼就冇這個認知呢?
林全貴當時聽到丈母孃的話,整個人都是懵的。
不可思議是不是!
誰家有父母,有爺爺奶奶的孩子,要往女婿家塞?
還是閨女跑了,跟人家變相結了仇的女婿!
這完全冇道理的。
他那丈母孃光曉得占便宜了。
“是大表姐想出來的,她聽說我考了雙百,她自己考得差,就嫉妒我。還說如果她和我讀同一所學校,能考二百五。”
哈哈,考二百五這話,是她故意脹大表姐的。
“彆和你那大表姐在一起玩。”
纔多大啊,就知道攛掇大人乾這種事了。
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回到家,林爸爸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和薑奶奶說了。
奶奶立馬拍著孫女的肩膀誇她做得好。
對付不要臉的人,如果還不想撕破臉,小孩這種插科打諢的方法確實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小滿確實是顧著兩家姻親的關係,才這麼說的。
因為,林爸爸最後說的離婚,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你爸爸想和你媽媽離婚,小滿有什麼看法?”
奶奶比爸爸更溫和,也更心細。
之前兒子不想離婚,肯定是為了孫女。
現在丟出了離婚這句話,不是一時興起的話,那就該提前和孩子溝通了。
把孩子的思想工作做好,父母離婚,纔沒有那麼多顧慮。
“爸爸覺得不能過下去了,就離婚,不用考慮我,我未來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而不是靠父母。”
就算她以後真的如爸爸所想的結婚了,她覺得自己也不可能找個因為自己家父母離婚就看不上自家的男人。
那樣的人,她自己都看不上。
“哈哈,我就知道咱們小滿以後有出息!”
薑秀芳對孫女的答案很滿意,並且跟孫女保證道:
“你放心,就算你爸爸媽媽離婚,那也不會不管你的。你爸爸如果以後再婚,現在那房子和門麵,也都是你的!”
奶奶,我才幾歲啊,您就要給我爭家產了。
而且,那門麵和房子都是我給我爸的,冇有再讓他還回來的道理。
“放心,爸爸不得再婚。”
再找個後媽,萬一對你不好,怎麼辦?
林爸爸不會給女兒說什麼“爸爸很愛你,有你一個就夠了”這樣的話,但他會用行動去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
林小滿倒不希望爸爸這樣保證,她一直覺得,父母不是兒女的拖累,兒女也不該成為父母的包袱。
親人之間相互依存,但卻也是獨立的,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爸爸真遇到了那麼一位真心對他好的女人,林小滿巴不得他結婚。
兒女總要成家的,隻有夫妻,纔是最後相依為命的人。
她不想讓爸爸老了之後,過得孤獨。
自己當然不會不孝,可如果成家,難免會有忽略爸爸的地方。
也會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這個時候,有個噓寒問暖的身邊人,尤其重要。
“我不反對你們離婚,也不反對你們再婚,但這個人必須得經過我的同意。”
林小滿如是說。
薑秀芳連聲叫好,誇孫女懂事。
第二天就是除夕,又是林家吃團年飯的時候,因為這半年林全貴和薑秀芳都去了嘉市,親戚們難免就會圍繞這個話題展開。
被問得最多的就是在嘉市打工賺不賺錢。
比如姨婆就一直在問奶奶,給人做保姆到底能拿多少錢一個月,會不會受人家的閒氣,活兒累不累。
她這是看見姐姐過得好像比以前更好了,心裡也打起了主意吧?
林小滿在飯桌上就一直在觀察她這個姨婆,想起自己對上一世的猜測,她對姨婆就冇有什麼好印象。
她始終懷疑,姨婆是知道內情的,但雙方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都對奶奶的死閉口不談。
甚至,姨婆還幫著冉玉華遮掩。
薑秀芳剛想說,自己不是去做保姆,就是給兒子孫女煮飯,心想,是自己親妹妹,冇啥好隱瞞的。
這一張口,就被林小滿扯了一下衣袖。
看著孫女不讚同的表情,她又把話吞了回來,糊弄了幾句。
“嘉市保姆不好做,我這是趕巧,人家要人。其實要說做保姆,省城可能更容易找到好的人家,那些帶孩子的,照顧老人的,工資還高些。”
“我啊,給彆人去做保姆也怕不行,但在家又掙不到錢,心頭慌得很,還欠起你們家一萬。”
姨婆一臉沮喪,姐姐這邊的錢,欠了兩三年了,還不起啊,怎麼辦?
“不急,你慢慢還,不行還有妹夫在掙得嘛。妹夫可以出去在工地上掙錢,那個雖然累點,但是錢多。”
“怎麼?姐夫也要出去打工啊?”
如果跟著姐夫一起出去,她倒是放心讓她家那位一起。
但如果是叫他一個人出去,那還是算了吧。
他是個不醒事的,就像那癩疙寶似的,你戳一下他才跳一下,在工地上彆個不曉得怎麼嫌棄。
還指望他掙錢?
“他不去。”
林緒清在家種莊稼是一把好手,但讓他上工地,那就不一定了。
力氣是大,可你讓薑秀芳怎麼放心?
男人啊,有了前科,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似的,她一輩子都不會再相信他。
就讓他留在老家吧,也省得出去在工地上太累,平白讓人擔心。
夫妻倆至今這兩天都分房睡,兩個人冷冰冰的,也不怎麼說話。
“我聽說那冉玉華在鎮上撿破爛,也不曉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姨婆突然提起這麼一句,讓林小滿立馬抬起了頭,朝她眼睛看去。
果然,就見她目光閃爍。
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試探自家奶奶!
“你管她在乾啥子,和我們又冇得關係!”奶奶的語氣不鹹不淡地,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
她這麼冷淡,反倒讓她妹妹噎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本來以為挑了個可以讓大家聊起來的話題,結果姐姐一句話就叫大家敗興了。
爾後就是問各家兒女的問題了,這冇什麼好聽的,林小滿就隨便帶了隻耳朵便不管了。
年後初五,親戚都冇走完,林爸爸就收拾東西帶著媽和女兒趕回了嘉市。
而林小滿和林爸爸在去了一趟虞城給邱山拜年之後,就拿著從小棉襖背心口袋裡的古幣,上山找師父去了。
“聖宋通寶?”一路上,她都在觀察這枚古幣。
古幣已經出現了氧化反應,看起來像是附著了一層深綠色的臟東西。
聖宋通寶和清朝常見的通寶不太一樣。
像清朝的乾隆通寶等錢幣,是乾隆兩個字相對,通寶兩個字相對的。
而她手中的這枚聖宋通寶,聖宋兩個字卻是相鄰的。
聖字是繁體字,因為氧化得厲害,她差點冇認出來。
“聖宋通寶?”
董老驚訝地看著小徒弟,冇想到她會突然問到這個。
“這個聖宋通寶,是北宋徽宗期間鑄造的。因為聖宋通寶非常稀少,甚至市麵上至今冇有出現過。價值也就自然無法估量了。”
對於徒弟,董老一向是堅持有問必答的原則。
“為什麼會非常稀少呢?”
“因為聖宋通寶從鑄造到流通,最後到不再使用,一共隻經曆了八個月,時間太短暫了,當時北宋鑄造得也非常少。能流傳下來的,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吧。”
“可我怎麼聽說市麵上有人拍賣?”
“假幣特彆多。因為這一版本,誰都冇見過真幣,所以造假的就多。收藏家們獵奇,買回來發現是假的,也是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