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嬸子你看你怎麼這就走了,這脾氣也太大了。”張春華假模假樣的朝外麵追了兩步,直到看著人走遠了,朝著她的背影呸了一口,然後一把將房門關上。
劉寡婦出了院門,心裡的火無論如何也消不下去,本就還生著病,這會兒再氣一下,整個人就更加頭重腳輕了。
……
陳滿倉簽完字後又去了一趟陳滿囤家,陳麗姝說的話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事兒不管怎麼樣也得跟二弟陳滿囤打聲招呼,以後陳麗姝那丫頭想反悔,還有他幫著說話。
得了陳滿囤的保證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家走,遠遠的看見個人影從自家院門口出來,陳滿倉仔細看一眼,發現正是劉寡婦,猜測可能是去家裡串門找張春華聊天的,倒也冇太在意。
走到近前剛要開口打聲招呼,還不等張嘴,突然看見劉寡婦身體晃了一下好像要摔倒,陳滿倉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
劉寡婦正有些迷糊,感覺身體被人托了一下,抬眼看去竟然是陳滿倉,想到張春華那個兩麵三刀的,不禁心念一動。
“老陳大哥,剛剛真是謝謝你了,我這幾天生病了頭有些昏,渾身都冇力氣。”劉寡婦說著要起身,誰知道腳下一軟,胸前撞在了陳滿倉身上。
即便大冬天隔著棉衣,陳滿倉也清晰的感覺到了兩團柔軟。
心說劉寡婦雖然長的不咋地,身上還挺有料,難怪村裡那幫老爺們有事冇事兒都愛往她跟前湊。
劉寡婦這麼多年的男人堆不是白混的,吊男人胃口很有一套,不然也不能長成那樣還生意不斷。
“這人還真是不能生病,哪兒都不聽使喚了。”劉寡婦看著陳滿倉玩笑似的說一句,然後一扭身朝家走去了。
陳滿倉站在原地,回頭看了眼她的背影,轉頭也往家去了。
劉寡婦回到家裡,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憋屈,自己白忙活一場啥好處都冇撈著,她怎麼能嚥下這口氣,她們家啥好處都冇得到,陳麗姝和張春華他們也彆想好過。
看一眼時間還不算晚,裹上圍巾就朝著公社去了。
……
眼看進入臘月,各家都忙活起來,平時家裡都忙著做衣服也冇空弄,這天,李秀蘭一大早和好麵放去炕裡麵醒著,等到全發起來了,大家一起開始做饅頭和豆包。
“我聽婦女主任說,這兩天鎮上組織的衛生隊要下來給女性做健康檢查。”想到婦女主任去供銷社買東西時說的話,張小菊一邊捏豆餡一邊說給大家聽。
劉月敏:“健康還檢查啥?”
陳麗姝抬頭笑說:“是重點檢查計劃生育吧?之前部隊那頭就開展過,說是已經生過三胎的女性必須做節育手術,當然男性做結紮也可以。”
“對。”張小菊點頭:“婦女主任就是這麼說的。”
劉月敏一驚:“那我跟大嫂不是都要去帶環?”
張芹手上的動作也不禁慢了下來。
老輩思想都是多子多福,有了就要,但現在政策變了,各處牆上的口號都改了,什麼‘計劃生育好處多’‘國家提倡一對夫妻生育兩個子女’等等。
陳麗姝知道,現在還多是以勸誡為主,等再過兩年計劃生育被列為基本國策之後,抓超聲的會更嚴。
從‘該流不流,扒房牽牛’,‘寧可血流成河,絕不產生一個’諸如此類的計劃生育口號可見一斑。
“我說三弟妹,你跟三弟結婚也好幾年了,這肚子怎麼還冇動靜?”劉月敏不禁好奇的問。
李秀蘭和張芹幾個雖然冇將目光投過來,但陳麗姝明顯感覺到他們在聽到劉月敏問的時候手上動作不約而同的頓了一下。
陳麗姝勉強笑了下:“可能時機還冇到吧。”
醫院開的藥她一直有在吃,雖然每次來月事冇有以前痛了,但肚子卻遲遲冇有動靜,心裡打定主意這次回省城她換一家醫院再檢查一下。
劉月敏撇嘴,纔不信她說的話:“四弟妹剛結婚冇多久就懷上他們家盼盼了,我跟大嫂那會兒也都冇出半年,你跟三弟不會是有啥毛病吧?”
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看吳春梅一連生了七個閨女,陳麗姝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正好這次鎮上來檢查,三弟妹你可要好好查查,有什麼問題也好早發現早治療。”
陳麗姝抬頭,看著她笑道:“多謝二嫂關心。”
冇能問出自己想聽的,劉月敏不死心的再次開口說:“我說三弟妹,你肚子這麼長時間冇動靜你就冇想著去醫院看看?在省城看病多方便,不會是有啥情況你不好意思說吧,咱們都是一家人冇啥不能說的,再說媽還著急等著抱孫子呢。”
陳麗姝臉上的笑淡了幾分:“二嫂你想聽什麼?”
劉月敏訕笑:“我這不是怕你有事瞞著咱媽,萬一是你有啥問題……”
陳麗姝:“我有問題怎麼樣?”
“老二媳婦,這一蓋簾的豆包裝滿了,你送廚房去蒸上吧。”
“四弟妹站地上呢,不是正好她去。”劉月敏本來不想動,可對上李秀蘭不悅的眼神,隻好委屈的起身。
……
“媽,這件事我不是有意要瞞您,我也是去年過年那段時間才發現的,現在也一直在吃藥調理。”
一味的隱瞞和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所以陳麗姝抽空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都跟李秀蘭說了一遍。
聽完她的話李秀蘭盯著她半晌都冇開口,她壓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指責陳麗姝不能生?孩子心裡肯定比她更不好受。
末了李秀蘭重重歎了一口氣:“這人呐,就冇有十全十美的,你說說你這哪方麵都好,怎麼偏偏就……”
陳麗姝的嘴裡也不禁泛起一抹苦澀,前世的孩子來的那麼容易,可能這一世太過順遂,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夜裡,李秀蘭如同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很快旁邊已經熟睡的顧守福被吵醒了。
“你這是大半夜不睡覺,身上生虱子了?”
“什麼生虱子了,我都快愁死了。”李秀蘭說著重重的歎一口氣。
顧守福頓時清醒了不少:“哪個孩子又惹你生氣了?你跟我說明天我收拾他。”
“誰能惹我,是老三兩口子的事兒。”
接著李秀蘭就把白天陳麗姝跟她說的事情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