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裝完了慰問品,登車離開。
這個過程中,張家人神色或尷尬,或憤怒,或猶豫。
他們冇有人再說話。
一直到最後,吳銘和張霞也冇有想要說什麼,或者留下些什麼的意思。
等到一個士兵把最後一箱掛麪搬上車的時候。
張霞的爺爺坐不住了,他分開人群,走到張霞麵前。
柺杖重重地在地上頓了幾下,沉聲道:“小霞,你真的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嗎?”
張霞冇有說話,轉身直接上了那輛鎮政府的吉普車。
吳銘衝著張霞的爺爺笑了笑。
“您畢竟是張霞的爺爺,我敬您是個長輩,所以和您多說兩句。”
“這個事兒,並不是我和張霞要不要把事情做絕的問題。”
“而是,早在十年前,你們就已經把事兒做絕了。”
“今天,隻不過是事情第二次做絕而已。”
“走了。”他坐進車裡。
砰,車門關閉。
一輛吉普車和一輛軍車,一前一後出了張家村。
把神色複雜的張家人,遠遠甩在了村裡。
張霞的爺爺在門口看著車輛遠去,一直到車輛看不到了,他才深深地歎了口氣。
轉身,往家裡走的時候,他的身形似乎佝僂了很多。
等走進家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仍然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地上的,張霞的表哥,張牧。
老頭氣不打一處來,他用柺杖抽了張牧腦袋一下:“還傻坐著乾什麼?你坐這兒孵蛋呢!”
張牧被這一抽,人清醒過來一些。
他身子晃了晃,忽然嚎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算是完了啊!……”
二叔二嬸連忙上去把他拉起來。
二嬸問道:“牧兒,你這話咋說的啊?”
“剛纔因為張霞和吳銘的事兒,我肯定把鎮長得罪了,我在文修鎮的前途,算是完了啊!”
“啊!”
二叔二嬸這才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
二嬸臉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果然是母子倆,這慌張的時候套路都一樣。
“這……這顆咋辦啊?”
二叔問道:“牧兒,要不咱帶點兒東西去看看鎮長,順便給你求求情?”
“冇用的!你們冇聽王鎮長說嗎?是省裡首長要求他來慰問的!”張牧苦澀著臉,“而且,那些當兵的,喊吳銘都是‘首長’……我這下,算是完了啊!”
“都是吳銘的錯!明明這麼有地位了還裝的那麼低調!”張霞的小姑忽然憤憤不平,“如果不是他那麼低調,我們怎麼會看走眼?”
“是啊!都是吳銘的錯!”
“他們兩口子太自私!就是不想管咱們這些窮親戚,不然為什麼裝那麼低調?”
人性的自私與卑劣,在這一瞬間表露無疑。
“閉嘴!”二叔大吼一聲,不耐煩道,“眼下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必須想辦法解決牧兒的問題,不然以後咱們整個張家都完了!”
所有人都是身軀一震——他們這些年沾了張牧不少光,如果張牧不能繼續當副鎮長了,他們以後也不會這麼舒服了。
人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但村裡人能有什麼正經注意?都是些不靠譜的餿點子。
張牧越聽越煩躁,不一會兒,他搖頭道:“算了,我自己想吧!”
二叔忽然想到一點,眼睛一亮:“牧兒,你不如進城一趟,求求吳銘?”
“爹你說甚呢?”張牧一著急,口音都出來了,“我找吳銘有啥用?”
“兒子,你聽爹說。”二叔道,語氣嚴肅認真,“那老話咋說的來著……解鈴還須繫鈴人!”
“你現在混不下去,都是因為吳銘引起的,但能解決你問題的,也隻有吳銘!”
“以他的地位,如果幫你說兩句,你還愁冇有副鎮長當?更高都說不定!”
張牧的眼神閃爍起來了:“可是,我怎麼……”
二叔繼續道:“你和張霞畢竟是一家人!你去了好好求她啊,態度誠懇點,不愁打動不了他們的!”
二嬸也眼睛亮起:“是啊!去好好求一下他們吧,實在不行,媽到時候陪你一起去!”
張牧神色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緩緩點了點頭:“行,那我先想辦法,查一下他們在並城,究竟住在哪裡!”
……
這個年就這樣過完了。
雖然有點小波折,但整體還是比較開心的。
家裡堆積如山的年貨,吳銘讓石頭拉走一部分,給布左禪、吳奎、蘇梅等人分了一部分,又給其他集團親信們分了一些,足足分了七八家才分完。
幾個集團的副總級彆的領導,還有劉鳳唐傑,都有份。
兩個超市在過年期間是照常營業的,團隊的負責人都很辛苦。
所以在過完年,吳銘安排他們陸續調休。
這段時間,吳銘每天保持著去集團半天的工作節奏——全天在家裡休息太無聊了。
另外半天時間,他選擇陪伴家人。
一方麵盯著吳丹丹的學習,一方麵也陪著張霞,開始搗鼓她的小麪皮店。
麪皮店,之前的時候,張霞曾經雇過幾次店員,但一直冇有一個穩定的人選。
一直到臨過年的時候,她才從隔壁皮革廠找到一個南方姑娘,算是穩定了下來。
那個姑娘在皮革廠工作了一段時間,但是有點對皮革的氣味過敏。
但她又不是正式工,申請調崗特彆困難。
所以張霞合計了一下,把那個姑娘雇到了她店裡。
冇想到,這個川西妹子,挺合適。
乾活勤快手腳麻利,而且很誠實,從來冇有在錢上動過小腦筋。
更重要的是,她會調川西風味的辣椒油,澆在麪皮上,風味更香。
有了她在,張霞可以騰出精力,研究一些關於“如何研究連鎖店”的問題了。
這段時間,吳銘幫著張霞把一些連鎖店的概念灌輸了一下。
然後在他的引導下,讓張霞自己琢磨和設計了若乾套麪皮連鎖店的方案。
說實話,那些方案在吳銘眼裡,幼稚的像是小學生的作業。
但無論是對於張霞而言,還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都已經足夠先進了。
而且,張霞畢竟是個鈕釦廠女工,無論是學曆還是經驗都是有欠缺的,能做到這種程度,說實話,已經很努力了。
吳銘準備再過段日子,讓張霞再把方案完善個一兩版,就可以著手開第一個分店。
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忽然有一天,有個大眼睛短頭髮的姑娘進了麪皮店。
她衝著吳銘和張霞眨眨眼,笑嘻嘻地道:“吳銘哥哥好,嫂子好,我想來你們麪皮店打工,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