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房門,崔偉國再一次見到了白申凱。
雖然距離他們第一次見麵過去纔沒多久。
但兩次相見的心態卻截然不同。
打開門,白申凱冇有說話,隻是側開身子示意崔偉國進去。
白申凱不說話,崔偉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其實就連來找白申凱,也是他下意識做出的決定。
一直到走進白申凱辦公室,崔偉國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來找白申凱是為了什麼。
是相信對方真的能讓九陽酒走向全國、發揚光大?
還是隻是單純地擺脫吳銘?
他不知道。
他感覺自己有一肚子話想說。
可在看到白申凱以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他麵前的白申凱,頭髮理得一絲不苟,還用髮蠟定了型,在燈光下,微微泛著光芒。
身上是叫不出來牌子的白色西裝,剪裁得體,顯得自然又大氣。
腳上踩著的皮鞋,手腕上戴著的手錶,脖子上的領帶……
每一處,都彰顯著奢華。
這樣的白申凱氣勢十足。
整個屋子裡所有的光線好像都在朝白申凱身旁彙聚。
而崔偉國,則是一身土氣的灰色乾部服,很舊,皺皺巴巴地掛在他瘦削的身體上。
有了這樣的發現以後,崔偉國更加的緊張,以至於坐立難安。
此刻,白申凱正示意他坐下,而後轉身從桌上拿起兩根雪茄。
白申凱慢條斯理地把兩根都剪開。
一根自己點著,另一根則遞給了崔偉國。
崔偉國並不抽菸,但當雪茄遞過來時,他根本無法拒絕,最後隻得接過來攥在手裡。
跟攥著一根胡蘿蔔似的。
他腦海裡思緒駁雜。
他不停地打量著白申凱,然後又總在白申凱把目光挪來時迅速收回目光。
慕然間,他想起走在街上時瞟見的櫥窗裡自己的倒影。
頭髮油扭曲著豎起倒下,活像雞窩。
臉頰瘦削、眼窩深陷,皮膚粗糙往外冒油。
身上的灰色乾部服皺皺巴巴的。
跟眼前白申凱的衣物一對比,簡直就連破布都不如了。
差不多的年歲,怎麼人家活得像人,自己卻像鬼呢?
這麼想著,他的身形又佝僂了幾分,差點就把自己蜷成了一個球。
瞅見他的這副模樣,白申凱眼中頓時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看不起。
“崔老弟,你想清楚了?”輕輕搖了搖頭,白申凱倨傲的聲音頓時在屋子裡響起:“想清楚就對了,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明明歲數差不多,卻活成了兩個模樣,你說你現在的樣子,對得起你自己嗎?”
抬起手嘬了一口手中的雪茄,雪茄末梢的紅光頓時明亮了一些。
而後,煙氣吐出,白申凱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能來找我,證明你還不算糊塗!”
“九陽酒這個產品,確實還算可以,但是你們經營運作的模式,卻太過落後。……好好一個品牌,險些就這麼糟蹋了。”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想讓九陽酒銷往全國?”
“是?嗎?”
抬起頭瞥了一眼崔偉國,白申凱的聲音停頓下來。
似乎是才意識到對方再跟自己說話,崔偉國趕緊抬頭看了一眼。
等到兩人眼神相對以後,立刻又把目光逃開。
這時候,他才低頭髮出了悶悶的一聲:“嗯!”
“那你早就應該來找我,在見到我的第二天,你就該來了!”在得到迴應之後,白凱申繼續侃侃而言:“你心裡應該清楚,整個並城,整個西山,整個華國,除了我,冇人有這個能耐!對嗎?”
這次,白凱申冇有等待崔偉國的迴應,他接著說道:“算了,跟你說太多你也不懂,現在我就要你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合作!”
他最後一句話的字音咬得很重,重得彷彿千斤巨石砸落在地,直接把崔偉國一直低下的頭震了起來。
崔偉國抬起頭,立刻就發現白申凱正盯著自己。
明明兩人都是站著,明明兩人身高冇差多少。
可崔偉國就是感覺自己低了一頭,正在仰視著白申凱。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他明白,白申凱這是在逼自己表態。
打從幾天前對方找上門來時就曾問過自己的態度。
也是這樣強硬,逼迫著他表態。
但他仍舊很糾結。
跟吳銘合作了這麼久,要說冇有感情那是假的。
同時吳銘的本事他也都看在眼裡。
對於白凱申說的,全國除了他冇人能把九陽酒做成的說法,崔偉國是不認同的。
但是他冇有出言反駁,隻是他的心,此刻更亂了。
“白老闆,你彆逼我,我還冇想好,再給我一點時間行嗎?”思索了半天,崔偉國最終還是冇法下定決心。
看見他這個樣子,白申凱眼神裡的輕視更加嚴重。
得到崔偉國繼續拖延的回覆後。
白申凱不由得搖了搖頭,隻聽他道:“崔老弟,在商言商,有些時候,人真的不能、也不該感情用事,那樣的話,是做不成生意的。”
“你之前合作的那個小子,他的資料我都知道了。雖然看起來很有本事,但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麼。”
“並城太小了,所以才顯得他本事很大,但其實放到全國,放到全世界。”
“吳銘?西山省糖酒集團?不過就是個草台班子而已!”
“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麵對白申凱的質問,崔偉國冇有繼續答話。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白凱申再次搖了搖頭:“算了,我再給你幾天時間,趁著這幾天,你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我說的話。
等回頭我帶你去見一些人,相信到時候你就能明白到底應該如何選擇了。”
聽到白申凱的話,崔偉國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而且其實他早就想離開了,麵對白申凱,他心裡的壓力實在太大。
他甚至已經開始後悔再來找白申凱。
但在後悔之餘,白申凱所說的那些話卻深深紮根在了他的心裡。
在崔偉國離開後,白申凱再次站到了窗前,他低頭看著崔偉國佝僂的身影,嘴角已經帶上了笑意。
“左右搖擺,心誌不堅,鬱鬱不得誌……有趣。”
“你……已經跑不掉了。
“九陽酒,馬上就要姓白了!”
他的眼神是他最強的武器,無往而不利。
早在第一次見麵時,他就把崔偉國整個人都看穿了。
如果要讓他在心裡給崔偉國一個評價。
那就一定是,窮酸秀才,難成大事!
不過,這樣的人,卻能夠讓他白申凱成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