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凰的第一反應是——莫不是遇上了攔路打劫的匪子?
可這十裡八鄉的卻是從未聽說哪裡有匪子的!
明敬之神情如常,淡淡的問:“幾位有何貴乾?”
“老頭,我們的馬車壞了,馬匹也不甚摔斷了腿,如今要用你的馬和這板車送我家主子去附近的村子躲避風雪。”
說完,還拿出一枚銀錠子,扔到了明敬之麵前的地上:“這錢,足夠買你們的馬和車了,你們下來!拿了錢趕緊離開。”
為首之人腰間配著刀,天黑看不怎麼清他的臉,然那語氣倒是狂妄無禮的很。
明敬之掃了一眼這幾人腳上穿的靴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回道:“前方三裡,便有村莊,你們年輕人加快腳步,兩刻鐘就到了,我這馬和車,不賣。”
那幾人頓時就怒了,“鐺”的一聲亮出了刀:“和這老東西說什麼,給了銀錠子就罷了,將他們拉下來攆走,主子那邊該等不及了!”
冰冷的刀光掃過阿凰的眼,阿凰的臉霎時間黑沉下來,迅速的摸出了藏在身上的毒藥包。
卻聽見一熟悉至極的男聲傳過來:“衛虎!胡鬨!”
“還不快把刀子都收起來。”
“王……公子!”為首之人轉身,恭恭敬敬給來人行禮:“屬下給了這老人足夠的銀錠子了。”
“想來他是嫌錢少,想訛詐一筆,這等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民風向來卑、賤野蠻,何必與他們客氣?”
來人穿一身月牙白繡著雲紋的衣裳,披著一襲淺白帶毛領的披風,頭頂帶著玉冠,腰間懸著一塊雕刻成富貴吉祥圖案的圓形玉佩。
手裡卻捏著一本書冊子,端著是富家公子溫潤如玉,風雅高貴,卻又知書有禮的模樣。
阿凰見到他,卻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一般。甚至差一點就冇壓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衝上去撕開那人的假麪皮!
再挖開他的肚腹,剖開他的心,問問他前世裡為何要騙她害她甚至將她算計上絕路!
——楚子淵!
竟是比前世裡來的更早了些!
冰天雪地裡,阿凰卻彷彿回到了被楚子淵的王妃安知意聯手下毒、毀容、墮子的那一日。
毒發的痛,墮子的仇,毀容的絕望,以及,親手被楚子淵推入大火之中焦灼了皮肉的悲慘,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將阿凰藏在心底的恨全都無儘的拽出來,血淋淋的讓她認清楚——
此時此刻,站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有多麼的虛偽、無情、狠毒!
他是她的仇人!
她知,他還尚且不知呢!
她藏在棉被裡的手,還不算銳利的指甲深深的掐著自己的皮肉,漸漸的冷靜下來。
隔世見仇人,需得先冷靜下來,莫要讓對方瞧出了什麼端倪。
且她如今不僅不能讓楚子淵瞧見她的本事,最好連師父的臉也不叫楚子淵見著,免得這個卑鄙小人糾纏。
思及此,阿凰此生生的開口對楚子淵道:“王什麼公子,你這人,穿的倒是人模人樣的,想來是比前麵來的這些人懂事些,那就趕緊讓我們離開。”
“誰稀罕你們的銀錠子?當我年紀小,聽不懂你們在罵人嗎?”
“不賣馬和車給你們便是卑、賤了?”
“你們是哪裡來的大戶這麼不要臉呢!”
“可我聽聞大戶家的公子自小唸書學規矩,冇有強買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