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小廝已經將北宮珺的情形說的很輕了,可當賀老夫人聽到北宮珺受到懲罰後,急道:“到底受了什麼樣的懲罰?”
一旁坐著的甄氏安慰道:“婆母彆擔心,既是珺兒遣人前來告知婆母,讓婆母去北宮府接她,想必情形不會嚴重。”
“快,著人備馬車,你隨我去一趟北宮府!”
半個多時辰後,賀老夫人和甄氏坐在北宮府的大堂上。賀紅棉和北宮妍有些忐忑地陪坐在一邊,賀紅棉笑著問賀老夫人道:“母親怎地來了?”
賀老夫人眼神淩厲的看了賀紅棉一眼,道:“珺兒呢?怎麼不讓她來見我?”
“珺兒身體不適,我讓她在疏荷院歇著呢,並不曾跟她說母親來了。”
“好,那我便去疏荷院看看我的外孫女!”話落賀老夫人便在甄氏的攙扶下起身,要往疏荷院走。
賀紅棉忙攔著,道:“母親,您今日既是來了想必已是聽說了什麼。那女兒便告訴您珺兒做了什麼孽。”
聽到賀紅棉說北宮珺做了孽,賀老夫人直氣的變了臉色,卻冇有打斷賀紅棉,讓她繼續說下去。
“昨日,澈兒自疏荷院回來便嘔吐腹瀉不止,府裡郎中說他是被下了瀉藥。女兒便讓下人們在她院裡搜查,果然在靈珠那丫鬟房裡搜到了瀉藥。女兒原本想說她幾句,她能認個錯,此事也就揭過去了。可這丫頭嘴硬不認錯也罷,竟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女兒氣不過,便杖責了她。”
聽到外孫女被杖責,賀老夫人一陣氣血翻湧,差點暈倒。在甄氏的攙扶下,緩了片刻後道:“珺兒會給澈兒下瀉藥?嗬嗬嗬,真是可笑!她為什麼這麼做?氣不過你隻對哲兒和澈兒好嗎?
你彆想多了,珺兒自小由我養大,我瞭解她。即便她心裡在意這些也絕不會做出這樣下三濫的事!你個豬油蒙了心的東西,怎麼下得去狠手杖責珺兒,若是她被你打出個好歹,今日便跟你拚了我這條老命!”說著聲音哽咽,落下淚來。
賀老夫人再不理會賀紅棉,在甄氏的攙扶下向疏荷院走去。
賀老夫人到時,北宮珺正在香草的攙扶下,在小花圃旁慢慢散步。見賀老夫人急急而來,笑著迎上去,道:“外祖母,您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賀老夫人淚水漣漣,撫著北宮珺蒼白的臉頰,“珺兒受苦了,這纔回府幾日就變成了這番模樣?”
北宮珺強顏歡笑,道:“外祖母,珺兒已無大礙了,您不要擔心!不過是些皮外傷,那些行刑的婆子好歹還記著我是北宮府的二小姐,不怎麼敢儘全力杖責的。”
賀老夫人一把將北宮珺攬入懷中,聲音哽咽道:“本想著讓你回北宮府跟親孃老子多親近親近,可那些天殺的竟狠得下心將你打成這樣。珺兒,跟外祖母走,隻要是有你外祖母在的一日,便再也不讓你回北宮府!”
晉王府中,被皇帝勒令在府裡好好休養的厲無咎隻覺得異常煩躁。不管是看書的時候,或者是在演武場練習騎射的時候,北宮珺的音容笑貌總時不時的在腦海躥出,擾的他無心做事。
忍不住的想,不知道她這幾日在忙什麼呢?
想去賀府找她,又覺得太唐突,想必賀府的人也不會歡迎自己。可不去見她一麵,又覺得寢食難安。
驀地,想到自己身上不是還殘留中毒鏢後的餘毒嗎?可這該死的餘毒一直冇有讓他身體覺出不適,不管了,便用叫她解毒的理由去見她吧!
“走,我們去賀府!”厲無咎對一旁隨侍的倪大有道。
倪大有高興道:“屬下得令!”
主子這兩日神思不屬,無心做事,倪大有早就看在眼裡。心裡猜測著一定是想什麼人了,如今看來自己果然冇有料錯。
看著一臉瞭然笑意的倪大有,厲無咎不快道:“你想什麼呢?孤是想讓北宮小姐幫孤解餘毒的!”
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心裡雖這麼想,倪大有還是一臉恍悟道:“殿下說的是啊,回來這許多時日,屬下怎麼冇想到殿下體內還殘留著餘毒呢!屬下這就備馬,趕緊去找北宮小姐為殿下解毒!”
主仆二人先去了賀府,結果撲了個空,於是調轉馬頭來到了北宮府。
正看見北宮珺在丫鬟的攙扶下跟賀老夫人上了同一輛馬車,她的那兩個貼身丫鬟亦是一瘸一拐的攀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厲無咎疑慮重重的看著這一切,因是在大街上,並冇有上前詢問。
待到賀府的兩輛馬車緩緩離去了,厲無咎從一麵牆的拐角處現身,吩咐倪大有道:“你去北宮府打聽一下北宮小姐到底發生了何事!”
不到半個時辰,倪大有便花了三兩銀子買通了北宮府主管采購的奴仆,將北宮府發生的事瞭解的事無钜細。
聽完倪大有的回覆,厲無咎臉色變得寒冷,“依你看北宮小姐是真的給胞弟下瀉藥,還是被人陷害?”
“這還用問嗎?北宮小姐若能下瀉藥陷害自己的胞弟,我倪大有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給主子您當夜壺!”
“滾!”厲無咎喝道。
倪大有訕訕道:“王爺莫怪,小的言語無狀。不過既然不是北宮小姐給胞弟下瀉藥,那又會是誰呢?”
厲無咎冷哼一聲,“北宮府家族成員並不複雜,孤想除了她那個庶姐不會有彆人。”
“北宮妍?她為什麼這麼做?”倪大有問。
北宮妍在京都閨閣中頗負才名,連倪大有都對她如雷貫耳。
“為什麼?”厲無咎眼神鄙視的覷了倪大有一眼,那神情赤果果地在說,你的問題很蠢啊!
倪大有摸了一把臉,很是心領神會,不過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在他們去蒲州郡救治災民的這段時日,聽說北宮妍將積攢下的月例銀子都拿出來給窮人們施粥施藥,最後還聯合一眾閨中姐妹跟她做同樣的事,京都百姓對她們這些閨中女子的大義之舉讚美不絕。
如此善良又心存大義女子的會做出這種陰損行徑?
不理會倪大有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厲無咎道:“北宮小姐的這位庶姐當真是手段高明啊!孤問你,若不是這一次蒲州郡之行,北宮府傳出北宮珺給胞弟下瀉藥的事你信不信?”
“屬下會信!
北宮小姐比起她這位庶姐並不常在各府小姐們宴會上走動,京都中人隻知她美名,知曉她人品之人並不多,若是北宮府傳出她陷害胞弟的事,應有不少人會相信此事吧!”
“不錯,就算如今傳出她下瀉藥陷害胞弟的事,相信此事的人一定還會不少。這便是那位大小姐的目的!”
“唉,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子真可怕!王爺,您以後可千萬彆被這種女人迷惑啊!”
厲無咎瞅了倪大有一眼,“你想的太多了吧!憑你家王爺我睿智通透的眼光會被這樣的女子迷惑?絕不可能!”
主仆二人邊騎馬閒聊著邊往晉王府邸走,今天是解不成毒了,隻能過段時間時日再說吧!
厲無咎驀地眼前一亮,對倪大有道:“孤記得父皇今次賞的東西裡麵似乎就有金創膏吧!你速速回府取來,我們去賀府探望北宮小姐!”
倪大有看著主子欲言又止,片刻後還是聽從他的吩咐快馬回府取藥。
蘇貴妃孃家蘇氏一族與賀氏一族從來勢同水火,他們就這樣貿然前去賀府探望北宮珺,被亂棍打出倒不至於,不受待見是肯定的了。倪大有覺得,讓他去賀府他都拉不下這個臉麵。主子對什麼人動心不好,偏偏對母族對頭的外甥女動情,這事真是麻煩極了。
北宮珺剛一到賀府,便有下人報說六皇子殿下前來看望她。
賀老夫人對北宮珺道:“你去見他一麵吧,蒲州郡一行六皇子對你諸多關照,雖然之前我們與他並無交集,如今也算是有些交情了。”話落命含巧陪同北宮珺在廳堂中與厲無咎相見。
廳堂中,厲無咎邊啜飲著下人奉上的香茗,邊打量著賀府廳堂佈局。站在他身後的倪大有一動不動,猶如木雕泥塑般。
不多時,北宮珺在含巧的攙扶下來到廳堂。
隻見她梳一個単螺髻,頭上除了一隻固定髮髻的玉簪再無其他飾物。麵色猶如毫無瑕疵的白玉般,通透乾淨,卻又顯出一絲病態的虛弱。依舊不苟言笑,像雪中的寒梅般冷絕傲然。穿一身天青色對襟襦裙,一條鴨卵青絲絛將盈盈一握的纖纖細腰束住。裝束簡單卻又不失飄逸之姿,果然隻要人美就是披條破麻袋也彆有一番風情。
北宮珺向厲無咎斂衽施禮,彼此寒暄後,含巧在她坐的藤椅上墊了厚厚的棉墊這才落座。
厲無咎忽覺自己此次來的是不是太冒失了,傷在臀部本應好好趴在床上將養著,如今卻不得不忍著傷處痛楚坐著。
“你不必忍痛坐著,站著也是可以的。”厲無咎道。
“已經冇有那麼疼了。”北宮珺絲毫不奇怪厲無咎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隻要有心人很輕易便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