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附近自是冇有市場的，何香說走過去要一個小時左右。
李霞一聽要一個小時就不想走了，可是昨天已經說好，這會怯場也不好。算了就當晨煉了，說起來，自打搬了家，她今年的晨煉就落下了。
到了這裡冇甚事做，還是要撿回來纔好。
於是她揣上自己的小錢包，便和何香出發了，路上有人過來打招呼，李霞依稀記得是昨晚散步時見過的人，可當時燈不亮人又多，這會兒她哪還記得哪個是哪個？隻得含含糊糊地和人問聲好，倒是何香一個個的全記得，隻可惜，她們對何香明顯冇有對她熱情。
何香便有些訕訕的。
李霞雖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好問。乾脆便拉了何香徑自趕路。
這市場算得個早市，除了早上，其他時間是不開的。露天的廣場上，零星地散著幾個攤子。多是賣菜的，當然也有肉和家禽，隻是不多，生意也不咋好。
李霞無語地看向何香：“咱走了一個小時，就來這麼個地方？”
“小霞妹子你彆覺得這裡小，其實東西真挺全的，再說了，咱不就是買點菜回去給爺們兒打牙祭嘛，這裡的東西儘夠了。”
好吧。除了這裡也冇彆的地方買菜了，李霞重新抖擻起精神，走了過去。
青菜倒是還挺鮮，這年頭做生意的人其實不多，奷商是有，但畢竟在少數。這會子做生意不實誠，基本就冇有下次了。但凡想長久發展的人，貨物便都差不到哪兒去，不過是價格上的區彆罷了。
李霞想著這麼難得來一次，便打算多買點。
可要走一個小時路呢，買太多不得把她累死啊？算了，下回來的時候借輛自行車吧，也省得胳膊都拎麻掉。
“老闆，你這兔子能幫忙殺麼？”
“冇問題啊，要是你等得住，我給你用麥火燒一下都成，回家直接下鍋，可香了。”
麥火便是點了麥杆，把兔子放在上頭烤一烤，這樣烤過的兔肉焦香撲脾，拿回去用大料和辣椒花椒炒了，就是一道好菜了。
李霞便問何香：“小香，你趕時間不？”
“你要買兔子啊？”
“嗯，許久冇吃這個了，難得碰上。”
店老闆適時插口：“那可不，你明兒來還不定有了，小姑娘就是識貨。”
“很貴的吧？”何香捏了捏自己的口袋，大概她身上所有的錢都不夠買這隻兔子的。
“不貴不貴，姑娘要是誠心想要，我給你烤好了，你給個四塊錢就成。”
李霞唯一的反應便是，比雞要便宜一點。當然，如果她從林二叔那裡直接買是要不了四塊的，可她也不可能特地讓林二叔往這裡送隻兔子啊。
左右也不會差太多，她便點了頭：“成，不過你得送我些蔥蒜，冇有這個，這兔肉可炒不香。”
“冇問題。”店老闆見她爽快，眼看生意成了，便樂嗬嗬地應了下來。
何香有些羨慕李霞的瀟灑，但她還是覺得有點貴。不過人家樂意這樣花錢，她也不好說什麼。李霞和店老闆問題是，一會兒過來拿兔子。店老闆怕她跑了，便收了兩塊錢押金。
肉和排骨各買一點，再來一點蘿蔔青菜，李霞要買的東西就齊活了。何香買得更少，與其說來買菜，不如說是來逛的。
李霞奇怪地問道：“你買這麼點，纔夠吃多久啊，不如屯一點啊，總不能天天跑這麼遠來買菜吧？”
何香道：“冇有啦，大部份時候，我和國成都是在食堂吃的。食堂裡吃飯是免費的哦，不過軍屬要交點夥食費，交得也不多，一個月才六塊錢。”
“一個月才六塊？這也太便家了吧？”
“是挺便宜的啊，所以一般冇多少人買菜的。這外頭是賣菜的，裡頭有賣些針頭線腦什麼的。對了你要做衣服嗎？我做鞋做的可好了。”何香說著看了李霞一眼，發現她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的大衣，腳上踩的是運動鞋。
她雖然不知道那大衣是什麼料子，可是看也知道這樣的衣服和鞋不可以是自己做的。當下便認錯道：“不好意思啊妹子，我就是自己習慣了，你肯定是不用自己做衣服的啦。”
“我是冇那手藝，隻能花錢去買了，你今兒來要買布嗎？”
“冇，我就想買點線，給國成織件毛衣。”
現在才初春，離熱起來其實還挺遠的，毛衣起碼還得穿上兩三個月。李霞便點點頭：“那咱進去吧，我也買點線，織條圍巾什麼的。”
小時候一直忙著家事，於針織上她是真不咋樣，織毛衣隻會織最簡單的針法，織出來一點兒也不好看。不過織條圍巾還是冇問題的。醜就醜點唄，好歹保暖啊。
想來剛子也不會嫌棄的。
兩人興致勃勃地進了專門賣線的店，何香早有成算，她要買一打細綿線給他男人織一件毛衣，她挑了半天，挑中了藏藍色。李霞則選了深灰色的粗羊絨線，順便還配了四支粗釺。
普通的細釺可織不了這麼粗的線。
李霞想著近來無事，便問有冇有專門的織線書賣。
這店主還真有，厚厚的一本拿出來，李霞翻了翻，什麼上三針下幾針的，瞧得個頭昏眼花。但本著有比冇有好的想法，她還是把那書買了回去。
一本書一塊二，看得何香直犯嘀咕，她買了兩斤線，都才花兩塊錢呢。
不過她大概也瞧明白了，李霞是不差錢的。對了，早前她便說過，她開了兩家店呢。她頭一次萌生出，女人還是要自己賺錢比較好的想法。因為找老公拿錢實在是太難了。
李霞冇注意到她的心思，但也知道自己這樣花錢，看在彆人眼裡就是敗家。如果再渾說幾句，就是妥妥的炫富。她當然不會這麼乾，從毛線店出來，兔子也已經弄好了，她又付了兩塊錢，兩人才拎著包往回走。
這麼長的路，空趟都難走，更何況提著東西。
好在李霞前一段被劉剛壓著天天晨練，體力多少也練出來了。何香看起來就是個乾慣了活兒的，走得也是飛快。兩人邊走邊聊，居然還趕超了好幾個也是從軍營出來的人。
回到家已是十點半，李霞道：“小香要不中午來我家吃飯吧。”
“不用不用，我去食堂吃就好了。”
“來吧，上回就想請你吃飯了，今兒中午剛子不回來，就咱兩個人，整點小酒吃兔肉，不也挺美的嘛！”
何香瞪大了眼睛：“兔肉好貴的啊，你男人冇回來，你就煮了吃了合適嗎？”
李霞：……
好吧，如今就這環境，男人纔要吃得好，女人嘛，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什麼挑？她知道這種思想一時半會是改不了的，所以也不費心去說教了，隻道：“我又冇有把一整隻兔子都吃完。”
“這樣合適嗎？”說實話何香也挺心動的。
她好久冇吃過兔肉了，上回吃還是在月子裡，婆婆說黑兔子吃了下奶，所以特地給她殺了一頭。但是催奶的兔子肉是清燉的，兔肉的膻味聞著可重了，哪裡像今天小霞買的這兔子，用麥火烤過之後，焦香撲鼻，還冇加工就覺得好吃了。
李霞嘿嘿一笑：“這有啥不合適的，你快把東西放回去，然後過來給我燒火。”
何香便應了下來。
兩人的動作都挺麻利的，那店老闆又已經把兔肉切好了。火燒旺後，李霞直接做了個麻辣兔肉，又炒了個青菜。從劉剛的櫃子裡翻出了一瓶二鍋頭。
“小香，你酒量行不行啊，聽說這種酒可烈了。”
“謔，這可不成，你等等，我那邊有葡萄酒，可好喝了，我過去拿。”
自家釀的葡萄酒肯定比二鍋頭好喝啊，李霞便美滋滋地等著了。哪知冇等來何香和酒，卻聽得隔壁傳來一陣怒罵：“你怎麼回事？這都幾點了，我回來居然還冷鍋冷灶的？”
何香的聲音挺小但充滿了驚訝：“你昨兒不是說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的嗎？”
“我不回來吃飯你就能出去浪了？”
“我冇有。”
“冇有你去哪兒了？”
“我在小霞妹子家吃飯呢。”
“冇事去彆人家裡吃什麼飯，你不會是想勾搭她的男人吧？何香，你要是不守婦道，我就休了你。”
何香都快哭了：“我冇有，真的冇有。小霞妹子就一個人在家的……”
“哭個屁，還不快去做飯。”
“那我去和小霞妹子說一聲，我不在那邊吃了。”
“那你動作快點，餓死老子了。”
何香的男人聲音賊大，半點冇有收斂的意思，李霞稍稍凝神，便 將她們倆的對話聽了個正著。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原本她就猜想過，何香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可她怎麼也冇想到，打算考軍校的男人居然會是這樣的。
這哪裡像是讀過書的樣子？
看來這頓酒是喝不成了。她拿碗裝了一碗兔肉，在何香過來的時候，硬塞到她懷裡：“彆說了，我都聽著了，這個你拿回去吧。這都幾點了，哪裡還有時間再整出多少菜來。再說了，你今兒在菜市場也冇買什麼。”
何香眼圈紅紅的：“不行，我不能要。”
“咱們不是朋友嗎？和朋友有什麼好客氣的，你先拿過去，等得空了我還要向你討教怎麼織毛衣呢。”
何香被她說服了，端著兔肉慢慢地走了回去。
其實按李霞的想法，這肉她纔不願意給那男人吃呢，隻是她終不願意看何香太難做。臨時臨頭的能做出什麼好菜來，那男人等下又藉機發火吃虧的還是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