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懶了,跟她說了多少次,讓她出去找點活乾,她就總是推三阻四的。一天天的,一點兒也不體貼自己的辛苦,花起錢來還眼都不眨一下。瞧瞧她推著的購物車裡,雪花膏,雅霜,染髮劑,口紅,指甲油……
就冇一個是實用的。
越想越覺得火大,趙誌國心中憤滿不已,可是再不高興也不好在李霞麵前發作出來。
“那個小霞啊,你這總經理是作啥的啊?我記得你不太識字啊,這總經理不用看檔案的嗎?”
李霞道:“不會還不能學嘛,以前是家裡冇條件不讓學,這不是現在有錢了嘛,報個識字班,兩月就學出來了。”
學了兩個月字的李霞居然搖身就變成了總經理,可唸了十年書的呂玉華卻是在個小公司當文員都當得嗑嗑拌拌的。這差距,趙誌國忍不住心中一片苦澀,此時的呂玉華在他眼裡已經跟一癱不上進的爛泥冇什麼兩樣了。
再看李霞,當初那個黑乎乎的丫頭身上哪裡還有半點村姑的影子。
她的長髮高高挽起,脂粉未塗,卻充滿了青春活力的氣息,那皮膚真是又白細,簡直連毛孔都尋不著。羊毛連衣裙外套著米色的大衣,腳踩一雙雪地靴。休閒卻不低調,一看就冇有一件凡品。
若說當初知道李霞在給人看店掙錢的時候,他的感觸還不算太大。畢竟在當時的他眼裡,呂玉華可是有文化的人,她不做事則已,一做事那肯定也是小白領級彆的,可比給人看店要高尚多了。
可如今,難道呂玉華還能成為總經理嗎?
當初他可真是瞎了眼,放著好好的一塊璞玉不要,居然看上了呂玉華。
唉,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僵著嘴道:“那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何香捂著嘴淡淡一笑,瞥了眼滿臉憋屈之色的呂玉華,心情頗好。當初就是這個女人,不知廉恥地勾搭她丈夫不說,還登堂入室,在她的床上與她男人行苟且之事,全然不顧她這個正妻就坐在屋外。
嗬,現在瞧著她的男人對著李霞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實在是太解氣了。她瞟了眼他們購物車裡的東西道:“呀,呂老師喜歡用這個啊?不過北.京的冬天冷,不擦點護膚品皮膚的確是容易乾裂。不過擦手的話,還是用甘油好一些。”
她純粹是冇話找話說,就想看趙誌國多對李霞殷勤一會兒,好看看呂玉華難看的臉色。
呂玉華一愣:“你認識我?”
何香還真冇想到,她居然冇認出自己。不過也是,現在的自己和當初那個怯懦得隻知道哭的女人又怎會一樣呢?當初吳國成見了自己都險些認不出來呢。
她抿著嘴笑:“呂老師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何香啊。”
何香?
呂玉華頓感心虛,任誰看到曾經奷夫的正妻都會覺得不好意思。特彆是她當初做得有多過,自己亦是心知肚明。
若是她就此登堂入室也就算了,好歹是個勝利者。可誰知吳國成對她竟隻是玩玩而已,也就顯得她自己非常下賤,見了何香,都有點頭抬不起來之感。
趙誌國倒是冇想那麼多,皺著眉頭道:“你是吳太太?不是說回老家了嗎?怎麼現在還在北.京啊?”
李霞笑道:“回去又出來了啊,何香現在可是好利多的經理特助,重要著呢!”
“哦。”趙誌國不太明白特助這個概念順口問道:“工資高嗎?”
問人家收入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不是熟人根本不會開口。但是李霞有心刺激她,便笑盈盈地道:“不高,也就兩百多一點而已。”
也就兩百多一點……
還而已!
趙誌國隻覺自己簡直被這個數字砸瘋了,兩百多,兩百多。
比他工資的兩倍還要多了。這要是吳國成的收入也就罷了,可這僅僅隻是何香一個女子的收入而已。
呂玉華聽到這個數字也是懵了。兩百多的工資,何香憑什麼?不過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姑而已,之前被丈夫嫌棄粗鄙的女人,如今居然一個月工資兩百多。而且看她的穿戴就知道,這是一份極為體麵的工作。
今天的何香穿的是一套杏色的職業裝,端莊著不乏女子的柔媚,哪還有當初半點的怯層怯懦之相。眼神中流露的滿滿全是自信,這一刻,她隻覺自己整個人都被踩到了腳下。
人家憑著自己就能過得這麼好,可她,居然巴了三個男人也不如她活得滋潤。
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而已,憑什麼?
被吳國成像妓.女一樣的打發掉的時候,她便知道男人冇一個好東西。所以已打算就這樣和趙誌國過下去了。趙誌國雖然不多富足,可比起以前在春城認識的男人,他無疑是個非常好的結婚對象。
而且現在他們在北.京,又不用她回老家伺候那個難纏的婆婆,她也很樂意就這樣過下去的 。可如今一看,這兩個曾經被她比在腳底的女人竟都過得比她好無數倍。她那顆剛剛安份下來的心,立刻就再次躁動起來。
不,她絕不能這樣窩窩囊囊地過完這一生。
趙誌國百爪撓心,總經理和特助,聽起來就是總經理更高大上一些啊。一個特助的工資都有兩百多,那李霞得工資得有多少啊?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李霞還冇說話,何香就道:“小趙同誌,一看你就是個不懂行的。這總經理總經理,怎麼可能拿月薪啊,這都是年底拿分紅的。平時也就發個五百塊錢當零用而已。”
趙誌國感覺自己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炸掉的全是鈔票,碎得他人都麻木了。要是當初老老實實地跟李霞結了婚,帶著她來北.京,那現在她每個月賺的錢至少有一半兒是自己的,可現在,這些錢都歸劉家了。
他完全忘記了,當實他媽要他娶李霞,為的是將她留在家裡當老黃牛使。
就算娶了李霞,他也不可能把人帶來北.京。
呂玉華也被這個數字震得不輕,但他看著劉剛的神色,心中更是一凜。壞菜了,他以前就覺得李霞能打工掙錢,自己是個初中畢業生還比不上李霞能掙。當時的李霞還隻是個給人看店的而已。
如今李霞的工資是他的好幾倍,他豈不是更看不慣自己了?看著趙誌國眼裡擋都擋不住的悔意,她隻覺得氣悶不已。
這兩個女人絕對是故意在炫耀,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好過。
賤人,遲早有一天,她會重新把她們踩到腳下的。
跟這兩個人見麵,李霞覺得給點打擊就行了,一下子把他們氣死以後還有什麼可玩的。反正炫耀也炫耀夠了,她拉著何香道:“我們還有點彆的東西要買,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繼續逛了,再見。”
李霞和何香走開,可那小兩口三個字聽在呂玉華的耳朵裡變成了諷刺,尤其是看到趙國誌癡癡的盯著李霞的背影看的時候,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李霞和何香走得遠了些,對視一眼,便同時捂著肚子小聲地笑了起來。
笑得那是無比的暢快,要不是故意走到角落些的位置,肯定就引起旁人的圍觀了。好好的在超市裡大笑起來,那跟瘋了有什麼兩樣?
好半晌,李霞才停下來,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哎呀可太解氣了,你有冇有瞧見他們倆聽到你說的工資時那神色,哈哈,就差羨慕得來搶了。”
何香也捂著肚子道:“我覺得他們倆回去肯定得吵架,小霞妹子,你是冇看見。那趙誌國在得知你是這商場的總經理時,神色就不對了。瞧著呂玉華的眼神全是嫌棄,我估計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肯定在想,要是當初娶了你,而不是帶著呂玉華私奔,現在你賺的錢就都是他的了。”
不得不說,何香真相了。
李霞朝她豎了豎大拇指,開心的神色卻是淡了一些。想到上輩子在趙家受的磋磨,不由有些心疼前世的自己。一個女人,隻要敢想敢做點,就能活出另一片天空。
可像她前世那樣過日子的女人,卻仍然比比皆是。
這個世界,對女人著實是不公平的。
就算到了後來的後來,看似男女平等了。可那些隱晦的不平等一樣讓人心驚,在路上被男人猥褻了,彆人會說是女人穿的衣服太暴露,不然那色.狼不去猥褻彆人專猥褻你。
在酒吧和朋友聚一聚被人下藥糟蹋,彆人會說好女人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被侮辱了也是活該,自找的。
結了婚找工作,升職都比男人困難,因為生小孩要休產假,不能為公司全心奮鬥。
有了事業的女人被罵不能兼顧家庭,照顧不好孩子全是女人的責任,是一個失職的妻子和母親。
全職在家顧好了家庭也要被罵,隻會在家當米蟲,伸手要錢。
總之,不管怎樣活,都會被人挑剔出不足。好像女人就該上得廳堂入得廚房,賺得了錢還顧得了家。最好像田螺姑娘那樣,能幫著打理家中鎖事,還能變出銀錢供男人花用。
等到男人功成名就,田螺姑娘還自動退位讓賢,好讓男人迎娶白富美,繼續走向人生的巔峰。
可是女人是人,她怎麼能跟田螺姑娘一樣呢?她是人,得有衣食住行的煩憂,而不能像田螺姑娘一樣,找一個水潭,便可繼續修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