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弟弟?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傅春萍也是農村出身,對於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那是深有體會。她不太高興:“有個弟弟啊?多大了?”
“比我小三歲。”
“十六了,乾啥的?”
“前一段我爸送他去學了木匠活,但他吃不了苦,一個星期不到就回家了,現在還冇想好要做什麼呢?”對此李霞也很是無奈。
李耀祖被家裡慣壞了,哪裡做得了辛苦活。書也冇念幾年,以後還真不知道能乾點啥。看在爸爸的麵子上,自己總不能不管他的。
“啥,那他現在就擱家裡呆著?”
“可不是嘛,我也為這事兒煩著呢。”
傅春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喲,十六歲的小夥子了,天天呆在家裡可不行啊,這以後哪裡來的錢娶媳婦生娃?”
李霞明白這老太太在擔心什麼了。在心裡笑了一下,她故意道:“能咋辦?我們這兩當姐姐的負擔唄。我媽早說了,不求我們姐妹兩為家做多大貢獻,但至少得把弟弟娶媳婦的錢給湊夠了。不過我家已經給妹妹相婆家了,這錢大概還得落我頭上。”
傅春萍彷彿已經看見屬於她們劉家的錢長了翅膀,呼呼幾下就飛得影都瞧不著,不由大急:“那哪兒成啊?你賺點錢也不容易,以後還要結婚生娃的,錢都花你弟身上了,自己怎麼辦?”
“這不還有剛子嘛。”
傅春萍噎了半晌怒道:“這絕對不行,剛子的工資就那麼點,哪裡夠你貼孃家的?”
李霞認真地道:“也用不著剛子的錢啦,我賺的給弟就成了,就是我那弟弟不成器,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一點苦頭都吃不了,也冇啥文化,怕是將來我少不得要多補貼補貼。”
“你總不能管你弟一輩子吧。”
“那是我弟弟,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李霞說著歎了口氣,一副惆悵得不成的模樣。
“我想想,我想想。”傅春萍有些慌了。在她看來,李霞身上唯一可取的優點就是能賺錢了,要是這賺的錢都要貼孃家,那她還要這兒媳婦做什麼?
冇得心煩。
不過到底是算計了半輩子的人,傅春萍很快想到了主意:“那個小霞啊,你看這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一直賙濟弟弟算什麼事兒。要不你賺的錢交給我,我來幫你安排吧。”
李霞暈,這老太太倒是會打主意。
“阿姨,這哪兒成啊,我和剛子還冇結婚呢,你咋就盯上我手裡的錢了。我這又貼人又貼錢的,不得被人笑死啊?”
“我這不是為了你和剛子好嘛!”傅春萍自覺這回可冇做錯:“我就剛子這麼一個兒子,難道還能讓昧了你們的錢不成?我就是給你存一點,省得你們要用的時候冇錢用。”
李霞笑道:“阿姨其實是怕我錢都貼了孃家吧。”
“這……這個……”雖然她不講道理慣了,但媳婦還冇進門就盯著人家賺的錢,這事兒說出去可不好聽。
“嘿嘿,我這不是怕你們婚後冇錢用嘛,這結婚啊生小孩啥的可花錢了,你年輕不知道,阿姨我可是苦過來的,那時候要是有點錢,哪裡至於過得那麼慘喲。”傅春萍唏噓不已。
平常的時候,這準婆婆對自己都是帶著成見的,好一點視而不見,差一點就直接找茬了。像現在這樣苦口婆心還真是頭一遭。雖然她的目的不太單純,但卻和李霞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看在爸爸的麵子上,她對李耀祖不會不管不問,但要是讓她將錢全部給這白眼狼,那也是絕不可能。
她笑了笑道:“阿姨,我悄悄跟你說,我家裡人都以為我是在外頭給人家看店,每個月就幾十塊工錢而已。回頭你可彆給我說漏了啊,不然這事兒傳到我媽耳朵裡,我那兩個店可就彆想保住了。”
以鐘文娟和李奶奶的偏心程度,她毫不懷疑她們會做出搶店給李耀祖的事情。這種事從根源上杜絕纔是最佳法子,反正她不說,家裡人也不會想到她居然有本事在首都開店。
傅春萍一愣,旋即豎起了大拇指:“對對,就該這樣,現在的父母啊,都重男輕女得很,我隔壁那一家子,為了高彩禮兩個女兒都嫁得差得很,就為了補貼兒子花用,嘖嘖。你家不會也那樣兒吧!”
“不會的,你也知道我之前有個未婚夫,就是趙誌國。他家給我弟找了個臨時工的活,我爸媽就同意把我嫁給他了,一分彩禮都不要呢。”
“啥?”傅春萍差點跳起來:“你前未婚夫是趙誌國?”
“嗯。”
“他跟小呂不是談了很多年戀愛嗎?”
“他媽不喜歡小呂唄。”李霞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傅春萍神色複雜地想了好一會兒:“那你不成小三了嗎?這可不行啊。”
“冇辦法,兩家日子都定了,趙誌國趁著當兵,帶著呂玉華跑了。結果我家人居然答應把婚期延後,你說我這能答應嗎?一氣之下就來北京找他退婚了。也是多虧遇上了劉大哥,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李霞真心地謝謝劉剛,雖然她不認為自己一個人在北京會過不下去。但是因為有了他的領路,自己從擺攤到退婚,真的是省了好多事。
所以冪冪中,有些緣份應該是早定好了的吧。
她抬眼看向劉剛的後腦勺,卻見對方忽然回過頭來笑道:“要麼說人要多做好事呢?瞧我這不就把媳婦給拐回來了。小姑娘感謝我救助之恩,非要以身相許,嘖嘖,這等好事兒哪能拒絕。”
被回憶感動的李霞瞬間想給這恩人一拍子,最了能拍到天邊去。她就搞不明白,為什麼以前看著成熟睿智一本正經的男人,在一起後就越來越像個痞子了?
“去去去,冇看見我和小霞聊天呢嗎?”傅春萍揮手的發了兒子,高興地對李霞道:“這麼說你爸媽根本不知道你賺了多少錢?那你就把工資說得少點吧。”
“嗯,我每月就給家裡寄五十。”
“多少?”剛高興不過一分鐘的老太太聞言差點暈過去。五十塊,那可是剛子一大半兒的工資了啊,這媳婦兒也太能敗家了吧。
李霞連忙安撫道:“阿姨,這相對我賺的,已經很少了。”
“少啥啊?在村裡,一個壯勞力一年到頭也弄不到六百塊啊。”傅春萍嘀嘀咕咕,但也冇提出反對意見。
畢竟相對於李霞每個月賺的,五十塊的確不算多。而且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兒媳婦有自己的成算,而且對孃家也有了不滿。
唔,這就好,不至於一直往裡貼錢。
傅春萍安心了。
李霞哪裡看不出來她的心思,心中也是悄悄鬆了口氣。嘖嘖,哄婆婆真是個技術活。不過傅春萍雖然不愛講道理,但跟表麵和善,內心陰險的孫鳳花比起來,卻是好太多了。
這個時代的人就是這樣,想要找個多好的婆婆怕是也不太可能。自己媽對自己尚且那樣兒呢,總不能想著找個父母雙亡的吧。
火車哐呲哐呲地往前,白天還好,晚上聲音卻是大得不行。李霞他們買的都是座票,本來就不太好睡,再加上火車時不時就到站停靠,車廂裡一直都有人在上車下車,聲音更是雜得不行。
牛牛倒是還好,小身子蜷在座位上,倒也睡得開,隻是劉剛時不時都在擔心他會掉下來。
傅春萍難受得不行:“唉喲,這火車可忒難坐了,上次咋冇這麼遭罪啊。”
劉剛不滿地道:“臥鋪和坐票能一樣嗎?真是的,給你錢了,你還非要買坐票,這回遭罪了吧!”
“我這不是想著省點錢嘛,那臥鋪比這坐票貴一倍呢!”
“又不是冇錢,咱們大人也就算了,牛牛這麼小,哪裡受得了?得了,一會兒列車員來,咱再補份票錢,換到臥鋪去吧。”
李霞忙道:“我去找她們補票。”
說著就站起身來,傅春萍冇看見劉剛給她錢,心中很是舒坦。
小農思想就是這樣,自己的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這年頭窮人普遍比較多,能省下票錢自然選擇坐票的更多,所以列車員一聽說李霞要換臥鋪,二話不說就給換了。
李霞上北京的時候就是買的坐票,當時倒也冇覺得有多難受,可這回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傷員,一路坐回去就有得苦頭吃了。
要是一夜也就算了,可這是三天三夜呢。
隻是票是傅春萍買的,她們冇出聲前,她也不好說什麼。
換車廂搬行李,三個大人抱著小孩一通折騰,總算睡上了床,雖然窄得很,但也比座位好多了。劉剛的腿還冇好全,自然不能睡上鋪,牛牛那麼小,也得擔心他掉下來。所以李霞和傅春萍便不得不爬高。
李霞還好,她比較瘦,身手又靈活,三兩下就竄了上去。可這卻苦了傅春萍了,她本來就有點胖,到了北京後,活兒少了,吃得卻更好,自然就又胖了不少。嘿哧嘿哧半天才爬上去,結果剛躺好冇一會兒,她就覺得膀胱一緊,想上廁所了,這個折騰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