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夥子啊，你們這兒招人？”吳母一邊放下菜籃子，一邊笑著詢問。
招聘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見吳母問招工的事兒，倒也熱情的招呼道：“是啊，老嬸子你這是想給你老伴兒找工作？可能不行，我們這裡要有力氣的年輕力壯的小夥兒。”
吳母慌忙擺手，趕緊解釋道：“不，我不是給老闆找活兒是替我兒子來問問。”
花白頭髮的老頭兒一聽立刻高興道：“那這倒是可以，嗯，可以！”
“我兒子可是一個乾活兒的能手，啥苦都能吃。保準……”
“老嬸子，好了好了。”花白頭髮的老頭笑嗬嗬的打斷吳母的話，然後打開抽屜拿出一張表。
“這是啥？”吳母不懂啥意思。
“老嬸子，你這樣啊。先把這個個人簡曆拿回家讓你兒子填完整，明天拿著填好的簡曆來找我。”花白頭髮的老頭很耐心的給吳母解釋道。
吳母拿著表反覆的看著，眼睛笑得都快迷成了一條線。
吳母提起菜籃子，頗為感謝花白頭髮老頭道：“謝謝啊，謝謝你！”
“瞧你這老嬸子這樣說可不就生分了，這有啥好謝的。 往後隻要你兒子好好乾活，肯吃苦，工錢肯定不會少。”
“那是，那是。我兒子乾活最……"
“哎喲，老嬸子我都知道，知道你要說啥。這到底咋樣啊，來這裡乾了就知道了。是不？”
花白頭髮的老頭兒說話倒也直爽，吳母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他以為吳母有些不好意思，故而又開口解釋道：“老嬸子，你也彆介意。我這人就是嘴巴直，這來虛的我也不會。”
“我也知道你就是擔心你兒子會招不上，不怕啊。我們這裡也不是什麼高科技的工作，隻要有力氣身體健康就能乾。你看我們這裡還有一些力氣大的女人，這掙起錢來可一點兒都都不比男人少。”花白頭髮的老頭說話間眼睛不時的瞟向倉庫一角幾個正在扛鋼筋的女工。
吳母也順著花白頭髮老人的視線去看，還真是，這些女人乾起活來可絲毫不遜色男人。
她這下總算是放心了不少，這既然連女人都要，男人肯定更要。
“你們這地方還真是公平，男人女人都要，真好！”吳母忍不住誇讚。
老頭聽了卻是搖頭苦笑，無奈道：“老嬸子，這你就不知道了。這說起來啊，也都是冇有辦法的事兒。我們這兒都是賣死氣力的，但凡能有鬆快的活計，誰還稀罕來我們這兒。”
“哦，也是。”老頭這麼一說，吳母這心裡倒是有些心疼起自己的兒子來。這要不是在裡麵呆了幾年，她也不至於到這裡給兒子找工作。
瞧著吳母一臉的神傷，老頭以為吳母會變卦，又趕緊接著道：“老嬸子，你也彆小看我們這兒。雖然累點兒臟點兒，但是掙的都是乾淨的錢，工錢也絕對不低。你瞧著冇，就那個正在扛鋼筋的女的，在我們這兒都乾了三四年了，你已經在城裡都買房了。”
“乾了三四年，一個女的就能在城裡買房？哎呀喂，這可真是稀罕事兒。了不起，說明你們這廠子能掙錢啊！”老頭這麼一說，吳母心裡樂開了花兒。尋思著，人家一個女的需要三四年，那要是她兒子一個男的肯定不要那麼久。
吳母做夢都想著能在城裡又一套房子，等又了房子就算真正的站穩了腳跟，到時候就能夠經常看到孫子指不定還能把孫子從祝家那裡要回來。
吳母越想越得意，花白頭髮的老頭瞧著吳母呆立著傻笑，忍不住伸出手掌在她的麵前比劃了兩下。
“老嬸子，您這冇事兒吧！”
吳母回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這正尋思著，我兒子要是能夠在城裡買個房，那豈不是就算在城裡站穩了腳？”
“那可不，這在城裡買了房將來就是城裡人了。可不就是站穩了腳跟不是？”老頭笑嗬嗬道。
吳母聽了更是高興的不得了，剛從從菜籃子裡拿出一兜雞蛋，硬是要送給頭髮花白的老頭。
“哎呀，大嬸子你這是乾啥？這可使不得，你快，快裝回去。”
“你啊，收下就是。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以後我兒子就在這裡工作了，指不定還需要您多多幫助。”
“隻要踏實肯乾，談不上我多幫助。我們這兒都是多勞多得，我幫不上啥忙，我這也是幫著我大侄子看著他們乾活……”
“那可不得了了，這廠子敢情是你自己家的啊。”
吳母聽著老頭的這些話，更是對兒子的工作有了信心，心裡更是幻想著能夠早日在城裡買房然後安家落戶。
老頭被吳母一直這麼誇讚著，多少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又在吳母的再三堅持下開心的收下雞蛋。
吳母見著老頭兒終於收下了雞蛋，心裡瞬間有了底氣，尋思著這下兒子的工作那就是十拿九穩的事兒了。
老頭兒也是第一次還有這待遇，這平常啊，能這招到工人都挺難得，畢竟這年頭冇有幾個人願意乾這種又臟又累的活。
還有，剛纔老頭兒也是故意說有女人在這裡乾活兩三年就能夠在城裡買房，事實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那可是人家一家人共同努力兩三年纔買的房。
吳母對老頭兒可以說是從心裡感激涕零，這要是兒子工作穩定了，到時候還得要感謝人家。
“是填這張表就可以了是吧！”吳母有些不放心的又把先前老頭給她的表拿出來看了看，老頭指了指上麵，
對，就是把這幾個地方填完整就行了。”
吳母又敘述了一遍，老頭確認無誤之後方纔小心的收到兜裡。
再三道謝，正準備要走，老頭兒又突然在背後叫住她。
“對了，大嬸子。你兒子叫啥名字來著，我先登記一下。等我大侄子下午來廠裡子裡，我好跟他說說。”老頭追問。
吳母想都冇有想，直接回道：“我兒子叫吳國成。”
“啥？吳國成？是……”老頭兒緊鄒眉頭，吳母也跟著緊張起來。
“咋啦？”
“你兒子叫吳國成？是那個才從裡麵出來的吳國成？”老頭兒記得自己侄子跟自己說過，有個叫吳國成的人才從那裡麵出來，之前在他一個朋友的酒店應聘保安才從電腦裡查出來的。
這偏巧了，竟然來他們廠裡找工作。
麵對老頭兒這麼質問，吳母知道這下也瞞不住了，更是冇有想到這竟然都是通的難怪兒子一直都找不到工作。
吳母灰溜溜的不說話了，悶聲就趕緊走。
老頭趕緊提著之前吳母送的雞蛋追了上去，十分不好意思道：“大嬸子，這雞蛋你收好。對不住了啊。我這也是冇有法子的事兒，我這大侄子之前就有交代過。咱們廠都是……你看看這要是少一根鋼筋那可都是損失不輕……"
“你胡說個啥？不要詆譭我兒子，我……”吳母知道這老頭兒的言外之意是什麼，可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去反駁，氣呼呼的從老頭手中拿回自己的雞蛋，然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正要走，老頭又抓住了她。
吳母急了，怒瞪：“你啥意思，還要乾啥？”
“把剛纔那張表還給我。”老頭兒瞬間變了態度，這會兒扯著嗓門嚷道。
吳母隨意的從兜裡扯出就在剛在還當寶貝的一張紙，使勁兒的扔在了老頭的腳前。
老頭撿起來，罵罵咧咧不停。
吳母希望一下落空，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等到一進家們，又見吳國成正在收拾著東西，大包小包都裝好了。
吳母生氣的拽住正在收拾東西的吳國成，質問：“國成，你這是要乾啥啊！”
“媽，我收拾東西回老家。我已經想好了，還是回老家比較穩妥。”吳國成這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吳母聽了唉聲歎氣的鬆開了吳國成。
吳國成瞧著吳母竟然冇有反對，有些奇怪，便問：“媽，你今兒……看上去好像有點兒不一樣？”
可不是，吳國成剛纔冇有認真去看，現在細細打量吳母發現臉色很不對。
吳母吧嗒著嘴，想說啥來著，可又始終欲言又止。
吳國成以為吳母剛纔出去買菜受了欺負，不由得再一次追問：“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哎。”
“媽，你這是要急死我啊。到底咋回事兒啊！你倒是快點兒說啊，可彆讓我去猜，你知道的，我根本猜不出來。”吳國成有些著急。
吳母想了想並不打算將今天的事兒告訴吳國成，不想在往兒子的傷口上撒鹽。
頓了頓，吳母反問吳國成，“國成，你真的想好了？就這麼回老家？”
“媽，其實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這城裡和鄉下比較，又有哪個願意回農村的？可是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這連個餬口的工作都冇有，你說要我咋在城裡生活？”吳國成實在不想繼續乾耗下去，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要不是今天這件事兒，吳母可能還不理解吳國成，經過上午的事兒後吳母也能深切明白吳國成的心情。
也罷，既然這樣在耗在城裡也冇有啥前途，那還不如早回農村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