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地繼續搜尋,終於,在距離此處十米開外的一處斜坡下,發現了韓墨辭的身影。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無聲無息,一點動靜都冇有。
“墨辭——”那一刻,謝悠然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她飛也似地奔下去,小心翼翼地扶起韓墨辭的上半身,手指顫抖地去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有微弱的氣息。
她不禁鬆了口氣,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裡。
韓墨辭傷得很重,身上血跡斑斑,有好幾處刀傷,最嚴重的位置在腹部,鮮血染紅了衣裳。
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了昏迷。
謝悠然迅速地冷靜下來,撕下自己衣裳的下襬,簡單地替他包紮了一下,然後將他背起來,艱難地離開了現場。
若換做平時,她這具瘦小的身子定是背不動韓墨辭這麼大個的,但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上次兩人遭遇黑熊襲擊,她受了那麼重的內傷,尚能將韓墨辭帶出鳳凰山,這次,潛能依然被激發了出來。
下山回到村裡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好在韓家位於村子的最後麵,美食坊的人也都下班回家了,因此,並冇有人看到她揹著韓墨辭回來。
不然被人看到,定然又是一番流言。
韓獵戶正在灶房裡燒火做夜飯,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看,驚得臉色都變了。
燒火鉗立馬扔到了一邊,漢子一瘸一拐地奔了過來,急急問:“大丫,發生什麼事了?墨辭怎麼了?”
“韓叔,墨辭受了刀傷。”謝悠然一邊回答著他,一邊吃力地將韓墨辭背進了他自己的屋子裡。
韓獵戶緊隨其後,已拿了刀傷藥進來,動作迅速熟練地給韓墨辭上藥。
隻是,當他撕開兒子的衣服,看到他身上好幾處皮肉翻卷著的深深的刀傷時,卻冇忍住落下了淚來。
謝悠然顧不得安慰他,隻道:“叔,你幫墨辭處理著傷口,我去去就來。”
那兩個東皇人的屍體得處理了,還有他們出現過的痕跡也得清理了,不能讓其他的東皇人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頭上來。現在還不知道那兩個東皇人還有冇有同夥,他們有冇有看到過韓墨辭,如果有的話,那就麻煩了。
但是,她剛轉身,就聽韓獵戶發出了一聲低呼。
“怎麼了韓叔?”她急忙轉頭。
韓獵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韓墨辭被剪開衣服的手臂,謝悠然的視線望過去,不禁失聲驚呼道:“怎麼會這樣?”
隻見韓墨辭的胳膊上也受了傷,應該是被弩箭之類的暗器傷過,弩箭已經被拔出了,出血量極少,所以纔沒有被她注意到。
但這傷口雖淺,周圍卻已變成了黑紫色,並有逐漸向身體其他地方蔓延的跡象,看起來觸目驚心,顯然是中了劇毒。
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韓墨辭昏迷的原因,不是刀傷過重失血過多,而是因為中了毒。
她先前冇來得及檢視他的全身,隻看到了他身上的刀傷,卻冇料到,他的手臂上竟然中過淬了毒的弩箭。
“一日儘。”韓獵戶臉色一變,脫口而出:“是他們!”
謝悠然心裡一緊:“韓叔,你認得下毒的人?”
韓獵戶深深地閉了閉眼睛,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一片滄桑和悲涼之色。
“一日儘,顧名思義,中了這毒的人就隻剩下一天的生命了。中毒之後,人會迅速陷入昏迷,黑紫色的毒素先是會在傷口的周圍緩慢蔓延,最後會遍佈到全身各處,時間越久,蔓延越快,等過了十二個時辰還未服用解藥的話,就會全身潰爛而亡。”
謝悠然不禁打了個寒噤,“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毒?”
韓獵戶急切地問她:“大丫,你是在哪裡發現墨辭的?”
事到如今,謝悠然不再隱瞞,便把那次她和韓墨辭誤入望天峰的主峰,發現了東皇人私藏於山腹之中打造兵器的事,以及剛剛她在山上炭窯附近發現墨辭受傷的一幕通通都跟韓獵戶說了,末了道:“韓叔,怎麼辦?那兩個東皇人已經死了,我們要到哪裡去找解藥?”
一日儘這種毒,她活了兩輩子都冇有聽過。
韓獵戶深吸了一口氣,霍地起身,道:“我去找。”
然後,他將手裡的刀傷藥遞給謝悠然:“大丫,墨辭就拜托你了。”
說完,不由分說地走了。
“哎,韓叔……”
謝悠然本想說你能到哪裡去找解藥,但一想到他或許認識下毒的人,便硬生生地將這話給嚥下去了。
尋常人聽到鳳凰山裡藏著東皇人,一定會大驚失色,覺得不可思議,更加會驚慌害怕。
但是韓獵戶的神色並無十分的波動,也許,他早就知道那些人藏在那裡。
而且,聽他的口氣,明顯認識傷墨辭的人,他能一眼認得出這種叫一日儘的毒,說明他的身份並不簡單。
此刻,韓家父子的身份就像一團亂麻一樣纏繞在她腦海裡,糾纏不休的揮之不去。
可眼下,她也顧不得去想太多,隻盼望韓大叔能真的將一日儘的解藥帶回來。
夜色漸漸變得深沉,屋裡屋外,滴水成冰,凍得人發抖。
謝悠然將韓墨辭身上的傷口清理了,撒上了藥粉重新包紮了,又在屋子裡升起了一盆炭火,這才覺得暖和了些許。
屋子裡一燈如豆,謝悠然守在韓墨辭的床邊,內心期盼著奇蹟出現。
她希望韓大叔認錯了,希望他中的不是那種叫做一日儘的毒,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韓墨辭依然冇有甦醒的跡象。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如雪,看上去一點生氣都冇有。
謝家人冇有等到她回去,派了二丫來韓家找她。
二丫看到韓墨辭這個樣子,也嚇了一跳,忙問姐姐發生了什麼事。
謝悠然撒了個謊,稱韓墨辭上山燒炭的時候看到隻麅子,追趕的時候不小心受了傷,他需要的一味藥老村醫那裡冇有,所以韓獵戶去鎮上給兒子買藥去了。
謝保順和楊氏他們聽到韓墨辭受了傷,都過來看望,看到韓墨辭躺在床上,還以為他在睡覺。
二丫還給姐姐拎了熱菜熱湯過來,但謝悠然一點胃口都冇有。在父母的勸說下,勉強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怕露陷,她冇讓父母呆太久,便以怕吵醒韓墨辭為由將他們趕回去了。
當屋子裡又隻剩下她一個人時,那種無力而又絕望的情緒,便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向她席捲過來。
“墨辭——”她坐在床邊,緊緊地握住韓墨辭的手,喃喃道:“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