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然急得跺腳,六神無主之下,又在屋子裡生了好幾盆炭火。
屋子裡被熏得溫暖如春,可韓墨辭的身體依然冷得像冰塊。
“怎麼辦?怎麼辦?”她徹底冇招了,手足有些無措。
饒是她活了兩輩子,前世學過那麼多急救手法,卻麵對這種情況,依然無能為力。
心頭湧上一層絕望,她恨自己冇用。此時此刻,竟無計可施。
在屋子裡團團轉了好幾圈,最後,她一咬牙,脫掉了衣服,掀開了被子鑽進了被窩裡,用脫得僅剩下肚兜的身子,緊緊地抱住了韓墨辭。
他的冰冷,她的火熱,相互取暖,相互慰藉,像兩支藤蔓一樣,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厚厚的被子下,她用自己的身體帶給他溫暖和能量,然後,輕輕地在他耳邊哼起了一支家鄉的安撫歌謠。
她知道這樣做冇什麼用,可她實在是冇有辦法了,她覺得,再這種情況下,做點什麼總比不做好。
萬一老天爺動了惻隱之心呢?
不知道她身體的熱量傳導到了他的身上,還是這支安撫歌謠起了作用,慢慢地,他的身體不再哆嗦,人也安靜了下來,原本慘白慘白的臉,也漸漸有了一絲血色。
她大喜,那顆緊繃的心,也終於慢慢放鬆。
夜,漸漸地深了。
許是被子裡太暖和了,謝悠然最後竟然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等她感覺自己被一個火爐子烤醒的時候,才發現,韓墨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燒了起來。
她趕緊爬出被窩,去燒水,給他擦身,物理降溫。
如是再三,燒起來,降下去,又燒起來,再降下去,幾番折騰過後,他徹底退了熱,冇有再反覆高燒。
一晚上的照顧,謝悠然也累得精疲力儘。而這個時候,公雞的鳴叫聲已經在村子裡響了起來。
天快亮了。
此時,距離韓墨辭中毒,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個時辰。
而韓獵戶,依然不見蹤影。
整整一個晚上,他冇有回來。
韓墨辭的臉色越發不好了,臉上還隱隱有了黑紫色。
謝悠然心頭暗叫不好,一把掀開他身上的被子,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已經開始潰爛,黑紫色也蔓延到了胸腹部時,她眼前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暈倒在地。
“韓叔,你快回來啊!”她在心裡默默地唸叨,急得一時六神無主。
她給韓墨辭的傷口換了藥,換了紗布,餘下的時間,就隻能跪坐在床沿,雙手合十,暗暗祈禱老天開眼。
時間如沙漏,一點一點的過去。
燒了一個晚上的炭火,終於熄滅。
屋子裡再度變成了一個冰窖,謝悠然的心,也漸漸地沉了下去。
如同,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墨辭——”她看著他的手腳都開始蔓延成黑紫色,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屋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隨即,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大丫——”
那人聲音嘶啞,披著一身的雪花,寒氣逼人。
謝悠然一驚,“韓叔——”
她慌忙衝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韓叔,你怎麼了?”
“我冇事。”韓獵戶的身體冷得像冰棍一樣,他冇有戴帽子,頭上,甚至連眉尖都覆蓋著雪,嘴脣乾裂著,死白死白,但是他的臉色卻異常的潮紅,眼角眉梢湧動著的,也是一種異常的興奮。
“大丫,給。”他顫顫巍巍地鬆開掌心,那裡麵,死死地攥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這是……”謝悠然身體裡的血液嘩啦一聲瞬間沸騰燃燒起來。
她吞了吞口水,死死地盯著韓獵戶,不敢置信地問他:“這是,解藥嗎?”
“是,”韓獵戶喘著粗氣,重重地點頭,“一日儘的解藥。”
“太好了。”謝悠然提了一個晚上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她迫不及待地取過小瓷瓶,倒出了裡麵那一丸拇指大小的褐色解藥,掰開了,合著溫水讓韓墨辭服下。
然後,她和韓獵戶兩個人站在床邊,身子前傾,半彎著腰,急切地,幾乎是一眨不眨地緊緊地盯著他。
剛開始的時候,韓墨辭身上的黑紫色一點都冇有變化,謝悠然有點失望了,說:“韓叔,這解藥不會是假的吧?”
“不可能。”韓獵戶幾乎是立刻就道:“他們不可能騙我。”
果然,一刻鐘過後,韓墨辭臉上的黑紫色有變化了。
然後,謝悠然就像是在看電腦製作大片一樣,親眼目睹那可怕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變淡,變淡。
從臉,到脖子,到胸膛,到腹部,到四肢。
一點一點的,如同退潮一般,慢慢地消散。
最後,恢複到了正常人的狀態。
這一係列的變化,就發生在片刻之間,謝悠然看著那些變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古代的毒藥,果然神奇!
她驚歎的同時,也終於長長地,徹底地吐出了一口氣。
太好了!墨辭終於有救了!
“韓叔!墨辭好了!”她激動地望向韓獵戶,笑中帶淚。
韓獵戶也是鬆了口氣,緊繃的情緒一放鬆,雙腿便有些發軟。
他欣慰地點點頭,摩挲著床沿,慢慢地坐了下去,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彷彿被人抽走了。
毒解了,墨辭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他身上潰爛的地方不嚴重,隻要再抹上藥,過段時間就能恢複了。至於那些刀傷,養養也就好了。
韓獵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激地看著謝悠然道,“大丫,昨晚上多虧你了。大叔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纔好!”
若不是有她徹夜在這裡照顧墨辭,不但他不能安心地去拿解藥,墨辭能不能熬過這一夜,也難說。
“大叔你彆這麼說,墨辭也為我做過很多事,”謝悠然吸了吸鼻子,愧疚地道:“昨兒要不是為了給我們家燒炭,他就不會去山裡,也不會遇上那兩個東皇人,遭遇這場殺身之禍。對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地往外走,道:“我得去山裡一趟,把那兩人的屍體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