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客房分兩種。
一種是獨立的客房,裡麵擺著一張大床,和必備的桌椅洗漱用具,跟現代的賓館標間差不多。
還有一種經濟實惠的,就是後院的大通鋪。
大通鋪已經住了好幾個漢子,抄著一口的外地口音,往門口一站,就能嗅到裡麵一股汗臭味。
“就這吧。”謝悠然道。
前麵的客房,住一晚得四五十文,還不包括三餐茶飯,這裡便宜,一個人一個晚上才五文錢。
至於這些外地漢子,她壓根就不把他們放眼底。
前世因為職業的關係,經常風來來雨裡去的,跟各種人打交道,有時候為了抓捕毒販,又臟又臭的下水道她都呆過。
韓墨辭卻眉頭緊皺:“男女混雜,多有不便,咱去前院!”
不由分說,拉起她轉身就走。
“前麵太貴,我得把錢留著打點關係!”她道。
韓墨辭道:“那也不能讓你住這種地方!”
他去櫃檯跟掌櫃要兩間客房,但被告知,客房隻剩下一間了。
“這……”韓墨辭一時皺起了眉頭。
“冇事,咱倆擠擠吧!”謝悠然道。
以前出任務的時候,她也跟戰友好幾大男人擠過一間房,也冇什麼。
更何況她手裡這點錢還是韓叔給的,得省著點花。
韓墨辭訝了下,看了她一眼:“就一間,這樣不太……”
“出門在外,冇那麼多顧忌。”她直接打斷他的話。
他點點頭。也行,她睡床,他隨便找兩把凳子湊合一下就成!
兩人又給了掌櫃幾十個銅板,讓他把馬車看好了,晚上給馬喂點草料。
掌櫃應了,叫了小二去把馬牽到後院拴好。
韓墨辭和謝悠然進了客房,要了熱茶熱水。
把門關好後,韓墨辭把一塊帕子放到盆裡的熱水裡擰了幾下。
他走到床邊,把熱騰騰的帕子遞給謝悠然。
“抹把臉。”他道。
“好。”
她接過帕子,隨便擦拭了一下臉和雙手。
他就著她洗過臉的水,自己也胡亂抹了一把。
聽到她在身後說道:“這會子天色還早,我得去縣衙周邊轉轉,打聽打聽情況。”
“往食物裡投毒這事,我琢磨了下,下手之人無外乎兩種。”她在那兀自分析著。“要麼,是麪攤的競爭對手指使人做的,同行是仇家嘛。要麼,就是我得罪過的某個人做的。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要去打聽情況!”
隻有弄清楚了前因後果,纔有一個奔走的方向,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兩眼一抹黑。
聽到她的話,韓墨辭轉過身來,對她道:“打聽訊息的事,我去做。你就留在客棧裡歇息,外麵挺冷的。”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他們趕了一個時辰的路,身子早凍僵了,這會兒還冇緩過來。
他是男人,火力壯,扛得住,但她是女兒身,哪經得起這樣的凍。
謝悠然道:“你對縣城也不熟悉呀,我跟你一道去,多個人多個商量。”
韓墨辭笑著搖了搖頭:“我有一個朋友在縣城,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點關係。他那裡訊息多,我先去找他,如果他能幫我們,那就更好了。”這也是他非要陪她來縣城的原因之一。
謝悠然有些驚訝,她的印象中,韓墨辭在村裡都是獨來獨往,跟山裡野獸打交道的機會,都比跟人類打交道要多,想不到,他在縣城還有這樣的朋友?
像是瞧出她的疑惑,他撓了撓頭:“我那朋友也喜歡狩獵,有一回他去鳳凰山狩獵,我們就那樣結識的。”
謝悠然點點頭,原來是興趣相投。
“好,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訊息!”她道。
他點點頭,臨走前,還把桌上那碗熱茶捧到她手裡。
“喝點熱茶,困了就到床上躺會,我儘快回來。”他道。
“嗯,路上當心!”她叮囑。
他笑了下,揉了下她的發,轉身快步出了客房。
謝悠然手指撫著茶碗上的花紋,眉頭微微皺起,眼底露出思忖。
剛纔她冇有跟韓墨辭說,其實她心裡有個懷疑對象,但又無憑無據,所以便冇再提起。
可是,出於當過警察的直覺,她始終覺得,那人很可疑。
先聽聽墨辭的朋友是怎麼說的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
在她等得有點心煩氣躁的時候,客房外麵的廊道上,終於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聽出有一道腳步聲是韓墨辭的,趕緊過去把門開了。
韓墨辭回來了,身後還帶著一個年紀看上去比他大幾歲的青年。
青年濃眉大眼,虎背熊腰,樣貌看起來很憨厚,但那眼神卻又很精明。
一看就是很有城府很厲害的那種。
韓墨辭為雙方引薦:“悠然,這是任非宇大哥。任大哥,她就是悠然。”
想來,他倆的關係,他已經跟對方說過了。
“任大哥,快請裡麵說話。”謝悠然側開身子,讓韓墨辭和任非宇進了屋子。
隨後關上屋門,返身回到屋裡,韓墨辭已經給任非宇倒了一碗茶。
任非宇喝了一口,抹了把嘴角,開門見山道:“謝姑孃家的事兒,方纔路上墨辭老弟都跟我說了。”
謝悠然輕輕點頭,“我爹被人冤枉下了大牢,這寒冬臘月的,我們跑到縣城來就是為了這事奔走。”
任非宇道:“縣城這塊我熟,衙門裡也有我認識的人,你們放心,打探訊息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聽說他連衙門裡都有認識的人,謝悠然大喜,“那任大哥,可否請你衙門裡的朋友幫忙,讓我進去見見我爹?”
“這個……”任非宇有點沉吟。
謝悠然忙道:“你放心,我帶了打點的銀子。規矩嘛,我懂。”
“倒也不是這個,”任非宇道:“若換做以前,衙門咱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隻是年前咱們昭陽縣換了新縣令,跟前縣令作風完全不一樣,為人比較正直,規矩也多,衙門便不輕易能進去了。像謝大叔這種跟人命官司沾上邊的,冇判決之前,是連探監都不讓的。”
謝悠然明白,這是怕裡外串供。在現代也這樣,案子冇判下來之前,也隻有律師纔有資格見犯人。
“那,能送東西進去嗎?這天寒地凍的,我怕他們會凍出個好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