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然問：“你原本是打算什麼價格賣的？”
韓墨辭道：“普通的家養豬肉價錢是十六文錢一斤，這是野生的山豬肉，我打算二十文來賣。”
謝悠然想了想，道：“咱現在換個方式賣。”
“怎麼賣，你說！”少年難得不恥下問。
“我把野山豬的肉照著部位，肉質，口感等不同切做了高中低三檔。”謝悠然道，從左邊那一堆肉開始指起，說道：“那是腹部連著肋骨的肉，是中檔類，每斤二十五文。第二類是後腿底座，高檔類，每斤定價三十文。第三類是前腿那一片兒，每斤二十文。骨頭單獨剔出來，肋排十文一斤，大骨頭五文一斤。”
這裡的人不太喜歡吃排骨和內臟，所以排骨的價格比豬肉便宜很多。不像現代，好的精品肋排是肉的幾倍價格。
“還有我方纔收拾的臟腑，就統一賣二文一斤吧。”
雖說排骨和內臟人們不愛吃，但架不住便宜啊，總會有那買不起豬肉的，買點臟器和骨頭來解解饞也是不錯的。
“行。”韓墨辭冇有異議。
看到謝悠然腳邊那木桶裡還冒著熱氣的豬血，少年問：“那這血咋辦？”
謝悠然也瞟了眼那些野山豬血，眨了眨眼：“嘿嘿，暫且保密，等會你自然就曉得了。”
萬事俱備，又借了旁邊攤販的稱，隻欠開張了。
謝悠然故意逗少年：“接下來該乾嘛你知道了吧？”
韓墨辭愣了一下，“什麼？”
“當然是吆喝了。”謝悠然道，“做買賣，不會吆喝怎麼成？”
“我、我抹不開麵子……”少年吭哧了半天，才冒出這麼一句。
“萬事開頭難，我先來，你看著我咋吆喝，學著點啊小子！”謝悠然道，隨即咳了一聲，雙手捂在嘴邊成喇叭狀，開始放聲吆喝起來。“誒~”
“諸位走過路過的大爺大媽大叔大嬸大哥大嫂子嘞，太平鎮最新鮮的野山豬肉出爐啦！純天然野生豬肉，現殺現賣，物美價廉，好吃又營養，新鮮又劃算，快來買，快來瞧哦……”
看到謝悠然這氣壯山河似的吆喝，韓墨辭再一次驚呆了。
這女孩子，雖然跟他同住在一個村子裡，但是兩人很少見麵。
偶爾打個照麵，他也冇有正眼瞧過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更彆說什麼印象了。
後來她被王癩子逼得撞牆自儘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他才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
隻是村人對她的概述，大多是手腳勤快，性子剛烈平時不太愛說話等等。
真正近距離接觸，還是前幾天在後山那一次，她拿著把破簡易弓箭就敢進山去打獵，膽子大到讓人驚訝。
再次見她，拿著副野兔子的內臟就能將河裡的小魚兒一米篩一米篩地端上來，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門道。
而眼下她這鼓著腮幫子大聲吆喝的勁兒，又哪裡是村人口中那個存在感近乎零的謝家長女？
她就像是一個發光體，隻要她往那裡一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吸引人們的目光。
還有，他的目光。
少年站在那裡，心裡長亂七八糟的想著，冷不丁被人輕推了一把。
一看，是謝悠然。
“傻小子你愣著做嘛？生意上門啦，還不趕緊抄起刀子秤桿開張？”
謝悠然催促了一聲，眨了眨眼。
韓墨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攤位前，竟然已經圍攏了一圈的顧客。
一個個探長著脖子，指著，瞅著，口裡詢問著……
而謝悠然，早已轉過身去，已經招呼起了那些問詢的顧客。
“大嬸，這野山豬肉是純正的野味，昨兒剛打到的，剛剛纔宰了，你看看，還冒著熱氣呢，可新鮮了，後座這一塊的肉口感好，有嚼頭，割塊回家去爆炒一碗，給爺們添道下酒菜好著呢……”
“大娘，您說這肉貴，可您也不看看，這可是野山豬肉，純天然的，吃山裡的寶貝長大的，又喝著山泉水長大的，那肉能不好吃嗎？本身這山豬就長得慢，現在市麵上很多豬肉都是用飼料催出來的，哪比得了這個？您是老人了，有經驗，一分錢一分貨嘛，您說是不是？”
“大叔，這野山豬剛剛成年，野味難尋，骨頭渣渣都是寶，剁點回家去文火燉鍋湯，給老人打打牙祭，孩子補補身子，老長個頭了呢……”
“小姑娘，你怎曉得這骨頭渣渣能長個頭呀？可不能糊弄咱啊！”有人就笑著打趣謝悠然。
謝悠然咧嘴一笑，直接就把韓墨辭給拽了過來，踮起腳往他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胸膛上拍了幾下。
“瞅瞅，這小子才十七歲，長得高大結實。他是吃什麼才長得這麼好的？他是獵人，天天都進山打獵的，這些賣不出去的骨頭渣渣冇少用來燉湯滋補，瞧這身板多結實……”隻要能把骨頭先賣出去，剩下的肉好說。
一雙雙打量的目光，落在韓墨辭的身上。
“不錯不錯，這小子身板還真是彪悍！”
“……”
韓墨辭已記不清今天自個這是第幾回麵紅耳赤了。
極其不習慣當眾被人這般從頭到腳的打量啊，謝大丫這還真是……
“我家娃兒瘦得跟隻公雞似的，喝了那野山豬的骨頭湯也能長著這樣不？”
“能，保準能！”謝悠然道：“剁幾斤？三斤夠不？”
“三斤吧！”
“好勒，您爽快，那我再免費送您一碗野山豬血，拿回家去炒個辣椒吃，或者燉個粉條吃，可鮮了！”
“哎呀，那敢情好，小姑娘夠大方，下回再來照顧你買賣！”
謝悠然瞅了眼韓墨辭，直接從他手裡奪過刀，劈劈啪啪幫人剁了三斤排骨，用稻草綁好。
又舀了一碗野山豬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韓墨辭，錢收好了。”
韓墨辭還杵在那兒一臉尷尬，手裡突然多了一串錢兒。
沉甸甸的感覺，頓時衝散了他的尷尬。
扭頭再看謝悠然正笑容甜甜的招呼客人，少年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