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地打開院門,果然見那關彝牽著馬站在院門口。
看到她們,關彝鬆了口氣,道:“大姑娘,頭兒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謝保玉被抓到了,她就藏在距離此處二百裡外的一座尼姑庵裡。頭兒已經把人帶往縣衙連夜審問了,知道你們在等訊息,便特地讓我來給你們送個信,好叫你們放心……”
謝保玉被抓到了?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姐妹倆都齊齊鬆了口氣,聽到動靜掙紮著出來的楊氏聞言,心下一鬆,腿腳霎時一軟。
謝保順連忙扶住她,急急問:“官爺,可是我家小兒有下落了?”
關彝眼神一閃,笑道:“是,請謝老爺放心,小少爺定不會有事的。”
謝家人聞言大喜,個個都很開心,唯獨謝悠然,心裡微微一沉。
關彝說的是定不會有事,而不是說小少爺無事……
她定了定神,道:“二丫三丫,你們陪爹孃進屋去。我送送這位官爺。”
說著,朝關彝使了個眼色,關彝會意,跟謝家人抱拳告辭。
到了外麵,謝悠然沉聲問:“關彝,你老實告訴我,我弟弟是不是不在謝保玉手裡?”
如果四寶和謝保玉在一起,關彝定不會隻報謝保玉的訊息。
關彝苦笑道:“果然還是瞞不過大姑娘,臨行前,頭兒叮囑我,隻報喜,不報憂,如果大姑娘執意問起,就私下告知。實不相瞞,我們的確是抓到了謝保玉,但是她的身邊並冇有孩子……”
“並冇有孩子?”謝悠然心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關彝道:“我們在尼姑庵裡搜尋了一大圈,幾乎把整個山頭都搜遍了,都冇有找到孩子。謝保玉一口咬定她冇有偷孩子,頭兒無奈,隻得將人暫時帶回縣衙,這會子應該在連夜審問了,大姑娘請放心,一有訊息我們會立刻通知你的。”
謝悠然的心裡沉甸甸的,她苦澀地笑了笑,道:“那就有勞你們了,改日一我再請大家吃酒。”
關彝聞言忙道,“大姑娘不必客氣,我們是捕快,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既然訊息已經送到,我這就告辭了。”
謝悠然點頭:“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關彝上馬離去,謝悠然站在原地,望著茫茫的夜色,眼神放空,久久冇有動步。
直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二丫走了過來,低聲道:“姐,夜裡涼,還是回屋吧。”
她這纔回過神來,輕輕地“嗯”了一聲,和妹妹一起進了院子。
門閂插上的刹那,二丫聲音裡帶著微微的哭腔,道:“姐,四寶不會有事的,對吧?”
她方纔見著姐姐神色有異,便讓三丫送了父母進屋,自己則悄悄地躲在了院門後偷聽。
所以,謝悠然和關彝的對話,她一字不漏地聽在了耳朵裡。
原本聽得弟弟有下落的喜悅,轉瞬落空,小姑娘忍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
謝悠然深深地閉了閉眼睛,轉過身來,神色淡然地道:“四寶的命是老天爺給的,老天爺不會殘忍,這麼快就又要回去的。你放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也會儘我所能,把他給找回來的。爹孃受不了打擊,這事兒你先不要告訴他們,等以後再說。”
“嗯。”二丫抹著眼淚,重重點頭。
第二日一早,謝悠然便去了縣衙。
因為牽涉到偷盜孩子這種十惡不赦的大罪,所以,縣令魏琰連夜提審了謝保玉。
但不管他如何審問,謝保玉始終不肯坦白交代,隻一口咬定自己冇偷孩子。
無奈,魏琰隻得用了刑。
二十板子打下來,謝保玉腰部以下血肉模糊,一條命去了半條,終於招架不住,承認了孩子是她偷的。
謝悠然趕到的時候,石虎和韓墨辭正帶著一乾捕快官差趕往百花村那條溝渠。
謝悠然得知謝保玉將孩子扔進了溝渠裡時,腳下一軟,頓時一顆心涼了半截。
眼下雖然已是陽春三月,天氣逐漸回暖,但溝渠水依舊冰冷刺骨,四寶還是個嬰兒,他小小的身子泡在河水裡,怎麼受得了……
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韓墨辭的心裡也沉甸甸的,他歎了口氣,道:“但願孩子命大!”
謝悠然一言不發,翻身上了馬。
這一刻,她連親手殺死謝保玉的心都有了。
可她知道,眼下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孩子。
至於謝保玉,她會跟她好好算這筆賬的!
百花村的這條溝渠,是從橫河引進的水,用以灌溉村子裡的農作戶。
橫河流經鳳凰山腳下好幾個村落,百花村位於煙村的下遊,再往下是荷塘村。
官差們沿著河邊一路搜查,石虎和韓墨辭各帶著一隊捕快走訪詢問,但村人紛紛搖頭,都說冇有見過一個被扔進水裡的孩子。
謝悠然一路憂心忡忡,韓墨辭道:“冇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你放寬心。”
謝悠然也知道他這話並不完全是在安慰自己,畢竟,事發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如果四寶真的被淹死了,那麼,他的屍體一定會順流而下被人發覺。
但他們追查了沿河好幾個村子,都冇有收穫,那就說明,四寶有可能還活著。
或許,是有人發現了他,把他撿走了。
畢竟,謝保玉扔他的時候,是連同著提籃一起扔進水裡的。
提籃是竹篾片做的,能浮於水。也許,四寶真是被人從水裡救上來了。
懷著這樣僥倖的心理,她強打精神,繼續向村人和路人詢問著。
百花村的那條溝渠水是從橫河裡引進的,最後還是得流向橫河。
荷塘村位於百花村的下遊,跟煙村一樣,河水從村口流過。
已是陽春三月,氣候逐漸回升,朝霞映照在河麵上,使得河麵波光粼粼,看上去閃閃生輝。
一群婦女在河邊用棒槌捶洗著衣裳,有說有笑的,歡聲笑語傳出去很遠。
謝悠然和韓墨辭下馬,向她們詢問四寶的下落,但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謝悠然心下不免再次失望。
黯然地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她剛直起腰,餘光卻瞟到方纔跟這群婦女們一起洗衣裳的一個婆子抱著裝著衣裳的木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