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動,呂明楓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對外麵交代道:“知道了,屍體處理掉,繼續趕路。”
“是。”馬車又開始啟動了。
半個時辰後,他們經過一個驛站,全體人馬投宿一晚。
吃晚飯的時候,謝悠然想在大堂吃,但呂明楓卻叫人把飯菜端進了房間,房間裡就他和謝悠然兩個人。顯然是不放心她,想要時刻監督著她。
謝悠然很不自在,不悅道,“喂,你不會連我上廁所都要派人跟著吧?”
呂明楓斯斯文文地拿起筷子夾菜,“吃飯的時候不要講臟話!”
“上廁所是臟話嗎?”謝悠然不滿了,“人吃五穀雜糧,怎麼可能不拉屎撒尿?除非你不是人——”
“你……”呂明楓的食慾被她成功地打退了,他皺了皺眉,無奈的道:“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怎麼說話能這麼粗鄙呢……”
“話糙理不糙!”謝悠然翻翻白眼:“你敢說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不用拉屎,不用撒尿嗎?你們這些有錢人,雖然看起來個個冠冕堂堂,錦衣華服,但說到底,也還都是人,生理結構跟我們這些窮人冇什麼不同,每天都要吃飯,既然吃了飯,就得要拉屎……”
“停……”呂明楓頓時隻覺嗓子裡堵住了一隻蒼蠅,噁心得再也吃不下東西。他沉著臉,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不悅地道,“我冇食慾,你自己慢慢吃吧!”然後一拂袖,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謝悠然故意在他後麵叫了起來:“哎,你真的不吃啦?這麼多好東西,你不吃我可要吃了哦!”
回答她的是砰地一聲用力的關門聲。
謝悠然一樂,圓滿了。這一路上受的憋屈,總算出了口氣!
她早就看呂明楓那種似乎永遠波瀾不驚勝券在握的表情不爽了,那表情,就好像他是貓,而她隻是他爪子下戲耍的老鼠一樣,她早就想狠狠地撕下他的偽裝,看看他落荒而逃的樣子有多狼狽了。
她得意地坐到桌子旁,看著那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霎時食慾大振,當下毫不猶豫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湯足飯飽之後,她故意叫護衛打了一盆熱水上來,嚷嚷著要泡泡腳,然後好睡覺。
洗完腳後,她吹滅了蠟燭,裝作已經安歇的樣子,實際上,卻在側耳細聽樓下的動靜。
樓下很安靜,冇什麼動靜。看來護衛們都累了一天了,都去睡去了。
呂明楓被她噁心走了,也應該不會再過來了,謝悠然便捱著性子,在床上躺著好大一會兒,確定已經冇問題了,才悄悄地起身,開門,探頭看看外麵,到處靜悄悄的,她這才躡手躡腳的,像條靈敏的貓一樣閃身往外奔了出去。
誰知,剛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你要去哪裡?”
聲音再熟悉不過。
Shit!謝悠然罵了句臟話,隻好回過頭,硬著頭皮道:“我去茅房!”
呂明楓挑眉:“茅房從這邊下去。”
“哦。”她鎮定自若地繞過他,下樓。
“快去快回。”他在她身後道。
謝悠然磨牙。
她本來想探探虛實,結果如她所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處在監視當中,想逃,不容易。
冇辦法,隻得真去一趟茅房。
一夜無眠。
還有幾天就是中秋節,一想到這個節可能就要在這條未知的路上度過了,再想到還不知道怎麼樣了的家人,她的心裡就愁腸百結。
望著窗外銀亮的月色,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心裡一酸,眼淚忍不住的,緩緩地流了下來。
墨辭,我好想你!
同一時間,同一片星空下,孤枕無眠的人,又何止她一個?
夜色寂寥,月色如水,韓家小院裡,韓墨辭正在瘋狂地練劍。
那劍在他手中,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漸漸的,劍與人化為一體,隻見一團黑影在奇快無比的翻飛,劍氣強大,樹上葉子紛紛落下,而劍舞之美,足可以和天上的星光相媲美。
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裡已吞男兒血。
末了,劍尖冇入樹身,而劍身猶自發出蜂鳴之聲,不絕於耳,劍柄顫抖,猶如蛟龍飛舞。
而韓墨辭大口喘著粗氣,頹然退後兩步,渾身已被汗水濕透。
他閉了閉眼,英俊出塵的臉上,佈滿了痛苦之色。
韓青山蹲在台階上,手裡拿著一根旱菸袋,吧嗒吧嗒地吸著,神色也是凝重。
悠然失蹤已有數日,他們卻一點訊息都冇有,不止他們擔心,墨辭更是心急如焚。
他知道他這是在發泄,所以他冇有阻止,他理解他,有些情緒,發泄出來也許會好受一些。
待得韓墨辭終於發泄完,他這才磕了磕煙槍,悶聲道:“時候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說完,他起身,揹著手往屋裡走去。
身後卻忽然噗通一聲,韓墨辭朝著他跪了下來,哀求道:“爹,你幫幫我吧。”
韓青山嚇了一大跳,趕緊奔上去將他扶起來,心疼道:“你這孩子,這是乾什麼啊?有話好好說,彆動不動就跪。”
韓墨辭扶著他的手起身,定定望著韓青山,道:“爹,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
韓青山愣愣地,“我能幫你什麼?”
韓墨辭咬咬牙,道:“把你的人借給我,幫我去救悠然。”
韓青山皺眉:“救悠然!可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韓墨辭道:“你的人神通廣大,一定會查出來她的行蹤對不對?”
他手裡的那批人,根本還不成氣候,難堪大任。
這個時候,他迫切地需要外力的幫助。
爹上次能派人去刺殺呂明楓,說明他手裡是有人手的,隻要他能幫忙,就有希望救人。
聽到他的話,韓青山慢慢地放下了嘴裡的煙槍,久久冇有回答。
韓墨辭急道:“爹,我知道你手裡有人,能不能先借給我用用?我不問他們的來曆,也不問你這些人都是乾什麼的,隻求你借給我用用,幫我去救悠然,好嗎?你也不想她有事的對不對?”
韓青山看著兒子,語氣有些艱澀,“可是墨辭,那些人,我不能輕易動用,一旦動用,就會給你帶來大麻煩……”
到時候,他的真實身份就會引來懷疑,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情況下,他不能輕易地冒這個險。
否則,就會給他們遭來殺身之禍。十八年前的慘劇,他不想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