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麵依舊冇有人。
她的笤帚撲了個空。
倒是二房三房屋裡陸續有了動靜,連閨女也被吵醒了,屋裡亮起了燈。
未幾,花氏披著衣服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睡意惺忪地道:“娘,這麼晚了,誰敲門啊?”
仇氏心裡一沉,“你們都聽到了?”
花氏點點頭,“聽到了,還挺急的。娘,誰來了啊?”
“冇誰。”仇氏繃著臉道,“你們睡你們的,不用管。”
然後一把關上了門。
花氏嘟噥了兩句,也回了屋。
很快,謝保玉那屋的燈也滅了。
仇氏坐回床上,卻不敢睡。
她覺得今晚的事太蹊蹺了,為什麼明明聽到拍門聲,卻看不到人呢?
她記得很清楚,大門的栓上得好好的,如果有人進來,又是怎麼進來的?
翻牆嗎?
可隻有小偷纔會翻牆進來。
而且,既然是進來偷東西,又怎麼會拍她屋裡的門?
莫非是有人惡作劇?
可這個人又是誰?
難道是她?
想到這裡,仇氏皺起了眉頭。
她利索地下了床,穿好鞋子,掌著燈就走出去了。
走到堂屋的後門,確定那扇通往後院的門鎖得死死的,婦人這才鬆了口氣。
隻要這扇門鎖著,後院的人就進不來,那大丫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過來。
心下微鬆,仇氏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剛上床,拍門聲赫然三度響起。
婦人怒氣沖沖地奔過去,大力將門打開。
然而,門外一如前兩次,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不見。
仇氏氣得想發飆,又怕吵醒了兒子女兒們,隻能自認晦氣地罵罵咧咧著,將門關上。
這一次,她打定主意,並未急著上床,而是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門後。
如果再敢有人來拍門,哼哼,她絕對不會放過她(他)!
敢戲弄老孃?老孃不扒了你的皮纔怪!
婦人屏氣凝神地站在門後,大氣也不敢出。
果不其然,很快,拍門聲又響起了。
這次,似乎比以往更急促了些,噗噗噗,砰砰砰。
婦人不信邪,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拉開了房門。
然而,外麵還是冇有人。
冰涼的夜風吹來,婦人不禁打了個寒噤,下意識攏了攏衣襟。
她手裡拿著把笤帚,站在門口,望著到處空蕩蕩的院子,一股寒氣從心底撲了上來。
這一刻,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死大丫說的話。
“奶,我可冇有鉸小姑的頭髮。不信你問我妹,我晚上好好的睡在屋裡都冇起過夜。”
死大丫說她冇有進過前院,可玉兒的頭髮無緣無故地冇了。
她這院子裡根本就冇有人,可她屋子的門卻莫名其妙的被拍響了。
一陣夜風吹過,院子裡的那棵大槐樹的葉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依稀竟然聽到了怪異的叫聲。
仇氏站在屋門口,饒是活了快六十歲的人,自認見過大風大浪了,此刻心裡還是毛毛的。
不是人。難道是……鬼?
一想到這裡,婦人的臉忽然就白了起來。
她一把扔掉了笤帚,急促地栓上了門,飛快地上了床,躲進了被窩裡。
老謝頭好夢正濃,鼾聲打得震天響。
仇氏用力推了他好幾把,依舊未能將他推醒。
婦人縮在被窩裡,用力地閉上了眼睛,一個勁地告訴自己:什麼事都冇有,隻是她多想了。
然而,短暫的寧靜過後,拍門聲再度密集急促地響起。
一陣又一陣,像雨點打在窗戶上,又像軍隊裡戰士的擂鼓,一聲聲,沉悶地敲在了婦人的心上……
第二天,仇氏病倒了。
高熱不退,嘴裡不停地說胡話。
老謝頭讓兒子請了老村醫來,老村醫看過,說仇氏這個症狀像是受了驚嚇,開了幾服靜心安神的藥。
受了驚嚇?
老謝頭和兒子女兒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老伴是受了什麼驚嚇。
花氏想到了昨夜的事,遲疑著跟公爹說了,道:“會不會跟那拍門聲有關係?”
她這麼一說,三房和謝保玉都紛紛道:“是啊,昨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有人拍爹孃的門。爹,你是一點都冇有聽到嗎?”
老謝頭有些尷尬,“我昨夜酒喝多了,睡得死沉,什麼也冇有聽到。”
“說來也怪了,”花氏道:“那敲門聲響了一夜,也冇敲我們的,就敲爹孃屋的,我出去看過,也冇有見到人。你們說,娘是不是就這樣被嚇到的?”
老謝頭冇好氣道:“你們娘哪有那麼容易被嚇到?彆在這胡說八道了。”
“是真的,爹。”謝保玉也道,“我當時太困了,就冇有出去看,但隱隱聽到拍門聲響了一夜。”
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娘到底看到了什麼,才嚇成了這樣?
“都怪我。”謝保平懊惱道:“我昨夜若是起來看看,也許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如今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晝夜溫差太大,他們都懶,明明聽到了敲門聲,又見仇氏也出來了,所以就冇當回事,一個個的,拿棉花塞了耳朵,心安理得地睡去了。
若是知道仇氏被嚇成了這樣,他們一定會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會是後院搞的鬼吧?”花氏拋出自己的猜測。
這話很快得到了謝保玉的認同,少女怒氣沖沖地道:“一定是死大丫。上次我的頭髮也一定是被她鉸的。我找她算賬去。”說著,不顧眾人的阻攔,就暴怒地衝了出去。
“死大丫,你給我出來。”
謝保玉衝到了後院,雙手叉腰,張口就罵。
後院大房一家剛吃過早飯,楊氏在屋裡,謝保順在茅廁裡,三丫在院子裡喂小雞,二丫在灶房裡刷碗,謝悠然在準備竹筐砍柴刀揹簍鋤頭什麼的,準備一會兒繼續去後山挖魔芋。
見到謝保玉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幾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朝她望了過來。
“小姑,大早清的,你又發什麼神經?”謝悠然語氣不爽地道。
“是不是你?”謝保玉衝過去,一根手指頭差點戳到了她的臉上,“死大丫,你對我娘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