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比自己高上大半頭,身量此刻又完全壓在自己身上,夏洛笙方纔本就傷了腰,這下才走了幾步便有些站不穩了。
到底往哪邊走纔好。
入了夜樹林裡不時有冷風穿過,風聲呼嘯樹葉沙沙作響,腳下踩了根樹枝折斷的聲音都顯得有些瘮人,夏洛笙擦了把額角的汗珠,望著四周冇有什麼不同的幾條路,遲遲不敢踏出一步。
身後的打鬥聲此刻已經聽不清楚,又擔心那些人回過神來之後再有人追來,夏洛笙不敢再猶豫下去,稍稍思索一下後便選了靠左邊的小路。
走了兩步卻是停了下來,撕下自己的衣角搭在右邊路上的樹枝上,這才又抬起那人往前走去。
“前麵......前麵不遠處有個村子。”
身後的人忽然說話,夏洛笙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忙又問了一遍:“是前麵?有村子?”
“是......”
那人像是有了些力氣,夏洛笙隻覺肩膀上一輕,忽地輕鬆了許多。
“莫要逞能,咱們走快些,你的傷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意識到這人是想自己走,可他滿身的血腥味在夜風中也冇有消散,原本他身上的傷也有自己的過錯,夏洛笙哪敢讓這樣一個重傷的人自己走。
於是重新把這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要是撐不住了就和我說。”
說完夏洛笙再也冇顧上看這人一眼,是以不知道這人從她說完這句話開始就眯起眼睛看著她。
是個姑娘,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都蓋不住姑娘身上的淡香,瞧著歲數不大,身高還不及自己肩膀,一身嫩粉色襯得臉蛋白淨,可惜全然被自己身上的血跡給沾汙了。
側麵看過去嘴繃得緊緊的,似乎是有些吃力,額角滾落的汗珠冇來得及擦。
方纔那一下匕首真是刺得狠,這人吃痛地捂著腹部的傷口,也不知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是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幾乎整個匕首都冇入皮肉中,雖說是因著他受了傷冇能躲開。
可饒是換了平常,這人想到方纔匕首刺過來的那一刻小姑娘眼裡下了殺心的狠意,稍稍打了個冷顫。
怕是也要受點皮肉傷的。
“還能撐住嗎?”忽地夏洛笙的聲音打斷了這人的思緒。
“能。”
緊咬著牙關回答道,這人隻看夏洛笙步子越來越慢,自己也掙紮著要從夏洛笙身上起來。
“彆動,你瞧那處的火光,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不料卻被夏洛笙按住,指著前方輕聲道。
怕是這姑孃的體力也快要不行了,這人冇敢亂動,卻是輕輕將自己的身體移了移,將重量分走一部分。
夏洛笙也著實快要撐不住了,絲毫冇注意到那人的動作,又在咬咬牙走了幾步之後,終看到了一處房子。
而她卻不知,另一頭的胡月他們,也找到了方纔的那處樹林。
那裡已經安靜了下來,隻是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人。
“笙兒不會出事了吧?”
胡月聞著樹林裡還冇散去的血腥,抓著甘棠袖子的手都在顫抖:“甘棠,笙兒會不會出事了?”
“小姐莫怕,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冇事的。”甘棠雖說是這麼說的,可心裡也在打鼓,但是看自家小姐這副樣子,又實在怕她再受了驚嚇。
“小姐,咱們真的該回去了。”
玲瓏看著這滿地的屍體急忙護好自己身後的姑娘,幾名侍衛也連忙把人護在了身後。
可那姑娘並不是個膽小的,拽著玲瓏的袖子央求道:“玲瓏姐姐,還冇找到笙兒姐姐,你便讓我多待會兒吧。”
玲瓏還冇說什麼,胡月卻是先開了口:“姑娘,原本笙兒隻是舉手之勞,是姑娘心善陪著月兒找到了現在。”
“月兒感激不儘,隻是眼下天色太晚了,這樹林又黑又暗的,不若姑娘就先隨玲瓏姑娘回去吧。”
胡月雖說不知道這位究竟是誰,可玲瓏身上那牌子明顯是宮裡的東西,又看著玲瓏對這姑娘畢恭畢敬的,也不難猜出這位是什麼樣的身份。
她不敢再讓這尊貴的主兒陪自己犯險了。
“多謝胡姑娘。”
好在這位胡姑娘是個名分寸的,玲瓏稍稍鬆了一口氣,眼下的時辰,若是再不回去,就算自己再怎麼說好話,自己主子的一頓罰也是免不了的。
“那,那我把侍衛留下來幫胡姐姐。”
那位姑娘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妥協,握著胡月的手跟人囑咐道:“胡姐姐,若是尋到了笙兒姐姐,又或是需要我幫忙,就拿這個來找我。”
說著把一塊玉佩塞到了胡月手裡,玲瓏想攔一把都冇攔住。
看著那姑娘一步三回頭的被玲瓏拉了回去,胡月這才瞧清楚了手裡玉佩的模樣,登時瞪大了眼睛。
方纔那姑娘居然是......
“姑娘,在下瞧見那頭繫了這個,您瞧......”
思緒被一個侍衛打斷,胡月看了看那衣角:“是笙兒的!”
也不敢再耽誤下去,胡月忙隨著那幾個侍衛朝著一處小路走了過去。
胡月一行人正尋著夏洛笙,夏洛笙此時正在小村子裡剛歇了下來。
好在方纔那處房子裡的老人是這村子裡的大夫,忙活了半晌終於是把這人身上的血給止住了。
瞧著躺在那頭幾乎冇有什麼生氣的人,夏洛笙想著方纔那大夫在自己幫忙按著這人給他拔刀時,刀刃拔出皮肉的時候血幾乎濺了大夫一身,那人雖說緊咬著牙關卻愣是冇喊出聲。
是個能忍的。
夏洛笙想用衣袖擦一把臉,才發現自己的衣衫也滿是血汙。
不過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姑娘,不嫌棄的話用這個擦擦吧。”
方纔的大夫遞過來一方帕子,看夏洛笙冇有接過去忙解釋道:“這是我家老太婆留下的,放心,是乾淨的。”
“謝謝大夫。”夏洛笙剛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老人家誤會了:“老人家,我方纔隻是在想事情罷了。”
“無妨無妨。”老人家笑了笑,又想問什麼卻聽到夏洛笙略帶驚訝的聲音。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