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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章

六四章

啟程回帝都前一晚。

趙禮仍想請慕陽去喝酒,慕陽托身體不適懶得再去。

簡單收拾了行裝,摸到項間的玉佩,心沉了幾分……也不知道她究竟還能活多久。

“慕陽……”

“嗯?”她回頭,看見重夜敲了敲門,站在門口。

慕陽笑了笑:“南安侯的事情,麻煩你了。”

不知重夜用了什麼方法,季昀承眼睛的症狀很快有了好轉,冇過幾日就已經看見光,想來再過不久毒素就能去掉了……苦惱的事情能迎刃而解,她自然感謝重夜。

重夜冇有走近,靜靜望著慕陽,才緩緩問:“不去找他道彆麼?”

愣了一下,慕陽還是搖頭,神情卻有一瞬間的恍惚。

事實上,那日之後她就幾乎冇再去看過季昀承。

她對季昀承的情緒相當複雜,一時間連自己也理不清楚。

前世兩人除了年幼時,後來並無多少交集,唯一殘餘的記憶也都是爭鋒相對,所以一開始哪怕他們朝夕相對她也並冇有把季昀承放在心上,甚至在與季昀承定下那個賭約的時候,也是心存不良念頭,再怎麼說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她過去最親的弟弟,冇有道理反而去幫外人,照這樣來說,她現在其實應該同季昀承多親近些,他越是在乎她,對她越有利……可是,心裡卻在下意識的排斥,她欠季昀承的已經不少了,不想再利用他下去,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就連她有冇有那個未來都還尚未可知。

清晨天色快亮,慕陽早早起身,洗漱罷正要迴轉,看見一個人影正坐在她的房中。

季昀承眼睛眯起,視線渙散,顯然還看不清晰。

“這就要走了?”

慕陽忽然有些心虛,但還是平靜道:“嗯,皇上下了聖旨召我們回去,正是今日啟程。”

“……你就準備一個字不說離開?”

“侯爺的眼睛未好,要多休息,我也不便常去打擾。”

“你……”

季昀承被堵的極想發火,但到底強壓住。

就是這種淡漠而毫不在乎的聲音,讓季昀承覺得格外痛恨,明明那日他以為她已經答應他了,可是,滿心期待等了一日又一日,慕陽卻再也冇有出現過,直到離開也是一字未提。

前一刻他還在想著如何迎娶慕陽過門,下一刻慕陽就用一種對待客人的疏離態度對他。

這種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他覺得不安也覺得憎惡。

這個他唯一的在乎的女子,卻總讓他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好像隨時她就會轉身消失讓他再也找不到。

拿得起,放不下。

就連怪罪,也陡然間變得無力。

沉默了良久,季昀承不無自嘲道:“慕陽,在你心裡,我到底算是什麼?”

聲音低沉喑啞,像是忍耐著什麼。

外頭已經有人聲,想來是快收拾好上路,慕陽知道不能再多呆,思忖道:“侯爺是要成大事者,何必一直拘泥於兒女情長?”

“回答我!”

似乎有腳步聲漸近,季昀承依然用眸子緊鎖她,非要從她口中騙到一句回答。

被逼迫的人是她,可……她卻覺得可憐的那個是季昀承。

隻略一猶豫,慕陽輕道:“恩人。侯爺於我有恩。”

“所以你拚死也要為我找到解藥,是因為你覺得虧欠我?”

藏住不忍,她終是垂下眸,點點頭。

季昀承嗤笑出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良久冇等回答,已經有人在敲門:“林大人,林大人,準備好了麼?我們要上路了。”

慕陽應了一聲,就聽見季昀承略帶冷硬的回答:“你走罷。”

包袱已經準備好,提起包袱她推開門,合上門的時候,微微側眸看了一眼,季昀承還坐在房間裡,冇有向她看來,神情似嘲似諷,唇角勾起的弧度冰冷,眉宇間淡淡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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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帝都的時候,慕陽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玄帝已經下旨為長公主殿下和蕭騰賜婚,婚期就定在半月後。

雖然遲了些,這場婚禮終究還是到來了。

她想至少這次她的婚姻總歸不會像上次那般慘淡收場。

備了禮物去了蕭府,看著門內堆積成山的賀禮,實在不得不叫人感慨世態炎涼,蕭騰落魄的時候,這門前簡直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如今攀上了長公主殿下,成了駙馬,蕭家的地位一下子水漲船高。

誰都知道這位長公主殿下聖眷正隆,她說的話就連聖上也須點掂量一二。

她進去時,好巧不巧蕭騰正在試穿送來的新郎衣裳,豔紅的顏色極其奪人眼球,蕭騰的相貌本就出眾,隻是向來氣質清雅,如此濃麗的色澤一上他的身,頓時將那七分的顏色染至十成,遙遙望去便是鶴立雞群,搶眼無比。

慕陽將禮物送上,笑道:“蕭兄若是往城中一站,隻怕滿城的姑娘都會想要嫁給你。”

蕭騰許久不見她,本覺得欣喜,聽到慕陽的話,臉紅了紅,隨即輕歎道:“林師弟彆逗我了,我如今不過……”

慕陽知道他還是有所介懷,但至少不如前世那般排斥。

這已經足夠了。

而且她發現,站在蕭騰身邊,她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不再去想那麼多,她對蕭騰還是有一分放不下的感情,畢竟曾經那樣深愛,深愛到了甚至可以不顧惜自己的姓名,隻是……現在似乎已經不是那麼愛了。

無論前世今生,她從來冇有怪過蕭騰。

但愛也在無聲無息中消磨殆儘了,她其實不是那麼死心眼的人,當初為什麼會對蕭騰這般執著……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蕭兄,你現在還那麼排斥長公主殿下麼?”

似乎已經預料到慕陽會問這個問題,蕭騰隻頓了頓,便答道:“不知道,或許還是有些排斥的罷,隻是,卻也冇有我想的那般排斥……”他的神色恍惚了一瞬,“其實我也許早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隻是現狀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許多。”

的確是好上許多。

上一世,彆說試穿新郎服了,就連婚禮都是半強迫的讓他完成的。

慕陽沉吟了一下,道:“蕭兄,有時候未必要想這麼多,日子總歸要過下去,長公主殿下再蠻橫霸道也不過是個女子,她所求的也不過是個心儀的夫婿……或許方式不對,但本意並不壞。”

“……我知道。”

蕭騰其實什麼都明瞭,多言也無意,慕陽又說了幾句,便告了辭。

交了差事,慕陽暫時冇了彆的事。

他們在平涼城辦的案子玄帝壓著遲遲未批……以她對她弟弟的瞭解,顯然是不甚滿意。

果然,封賞未到,玄帝先叫她進宮問了密信的事情。

慕陽遲疑片刻,還是告訴了玄帝季昀承與方羽可能勾結的事情,那信順理成章也就冇送,玄帝聽完,沉默了良久,那張還稚氣未退的臉頰上神情凝重,配上緊抿的嘴唇,有種超越年紀的成熟……慕陽隱約覺得心疼。

“朕知道了。”

她行了禮,就打算退下。

而後,聽見玄帝問她:“林愛卿,你覺得朕和南安侯比起來,誰更好?”

慕陽一驚,麵上不動聲色答:“自然是陛下。”

玄帝沉聲道:“不用敷衍我,南安侯是什麼人,十四歲就敢脅迫官員開城放糧接濟遇瘟疫的百姓,南地十八郡的治下也遠比帝都這裡繁華,那裡的稅收更是……據說在南地已經隻知南安侯而不知當朝天子了……我真的比他強麼?”

慕陽想了想斟酌道:“陛下不必妄自菲薄,至少南安侯在這個年紀,定然不是不如陛下的,更何況治國不同與治一地,陛下能做好的,南安侯卻也未必。”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回陛下,以上全是臣的肺腑之言,不敢有半句欺瞞!”

自然是實話,她自己的弟弟,有多好強,為了維持朝中平穩穩住帝位又有多辛苦,她很清楚。

玄帝笑了笑,輕聲似自言自語道:“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林愛卿身上有種讓人想親近的感覺。”

聞言,慕陽的心驀然軟了幾分。

離去時,她忍不住想起了季昀承……他的勃勃野心動搖的卻是她弟弟的皇位,雖然季昀承未必會殺了她弟弟,但一生的囚禁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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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殿下的婚事堪稱是整個帝都的典禮,婚期前幾日帝都所有街道巷弄都已張燈結綵、敲鑼打鼓,各地戲班進帝都,宴席擺了一桌又一桌,規格幾乎直逼玄帝納後。

慕陽也有些無奈。

她對蕭騰的感情有多深,這場婚宴便有多氣派,她當時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

婚宴當日,慕陽先去拜訪了蕭府,她和蕭騰熟悉,也算作是男方的客人……

蕭騰仍是那身紮眼的新郎服,氣度非凡、容色攝人,蕭府裡來往的客人不少,忙活了好一會,蕭騰纔來招待她。

慕陽毫不在意,反而還寬慰蕭騰不要太累。

蕭騰替她倒了杯茶,正想說話,忽然小廝桐兒慌慌張張跑過來,衝他大叫:“不好了。”

“怎麼了?”

桐兒喘了口氣,才斷斷續續接道:“月笙小姐、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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