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謙也冇多想，起身跟著程嫣從堂屋出來。
心裡麵多少還是有點鼓譟，不確定這丫頭將要和他說的，是不是與杜桂枝有關。
不過，陸雲謙有著豐富的雇傭兵經驗，又是個初涉商場的年輕商人，他非常清楚，一旦遇到對手，掌握主動權與把握先機的重要意義。
陸雲謙回頭望了眼站在大雜院外麵談笑風生的鄰居們。
聶三娘風風火火跑去供銷社買東西，但一點也不耽誤衚衕裡的鄰居們看熱鬨。
一群女人們早就跟著聶三娘來到這邊院兒門口站著，不時關注餘家新媳婦動靜，好奇的盯著程家大門談笑風生，忽然，他們看到陸雲謙十分乖順的跟著程嫣從堂屋出來，還走向西邊僻靜處……
陸雲謙搖了搖頭，收回目光，看著走在前邊微微埋著臉的姑娘纖細背影，故意把話題拐到他在漂亮國工作方麵。
“嫣嫣啊，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在漂亮國的工作？”
“你慌什麼？”
程嫣停下來，回頭嘲諷地笑了笑。
“對啊，我慌什麼呢？”陸雲謙聳肩，笑容親切，忽然覺得程家二丫挺可愛。
“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也有分寸，絕對不會追問你和餘常海訂婚的事。”
程嫣聽了，俏臉一下子漲紅了。
她有些惱了：“那件事跟你完全冇有關係！而且，陸雲謙，如果你真要追究，六年前，你和桂枝訂婚的時候，這禮錢，這糖果，這酒席，這訂婚席，一樁樁不都是花了錢的啊？”
“而且，你們陸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那現在，桂枝單方麵退婚，這些花費你怎麼不要回來？”
陸雲謙臉色稍稍沉了下來，跟著走到西邊屋簷下，扯出一個笑。
“我們畢竟都是一個院兒長大的，老實說，除了桂枝退婚這件事，杜家彆的方麵都還行吧，現在，桂枝和餘常海也扯證結婚了，我再算那麼仔細，作為男人最後的一點體麵也冇了。”
說著，他看向比自己矮一大截的二丫。
“桂枝那邊，退不退三百塊聘禮錢都不重要，陸家的房子我是必須收回來！其他零零總總的開支，就當做我請院兒裡叔叔嬸子大爺們吃了一頓吧。”
程嫣昂起頭，一臉驚凝：“三百塊還看不上？你家有這麼富裕！”
這事兒，程嫣隻不過是隨便提一提，雖然心裡麵也覺得杜家挺糟蹋陸家的錢。
陸雲謙正要說話，趴在程家窗戶上的一群小屁孩，見他們站在屋簷下說話，便像捅了馬蜂窩似的一鬨而來。
程小冬把一包水果糖藏在枕頭下，拉著程悠悠也跑出來。
“咳咳……”程嫣清了清嗓子，俏臉微紅，“好啦，陸雲謙！你和桂枝的事，我不想再問了，不過我問你，我媽想給咱們辦訂婚，你是怎麼想的？”
同樣是遭遇退婚，但程嫣見到陸雲謙之後，在短短的十多分鐘裡她看清了現實。
這都不是事！
隻要陸雲謙不嫌棄她被退過婚，她仍然是站在這條衚衕食物鏈頂端的姑娘！
再說，她高中畢業之後幫家裡做事，天天做飯也練出了一手廚藝。
假以時日，若是能在四九城找一塊好地方，支一口鍋子就能做小買賣。
陸雲謙並不曉得程二丫連連輕眨的眼裡代表什麼。
對於眼前俏麗嬌美的丫頭，他確實動心。
不過，程嫣都冇表態，他也就不急著表露心跡，省的程二丫學著杜桂枝又去開染坊。
“你……是不是不願意？”程嫣聲音顫抖。
“不是！我吧，纔剛回來，桂枝那邊今天還鬨出這種笑話，說實在話，我還冇想過以後的生活，你呢？”
程嫣黛眉輕蹙，好你個狡猾的陸雲謙！
自己不表態，卻催著她表態！要是她說願意，一會兒，他卻故意唱反調……
還不叫院子外麵的那些人再來看程家笑話。
“其實，我也冇想過，不過，我希望咱們是自由戀愛，當然，我媽這麼喜歡你，是一定要當麵說一說我倆的關係——”
“你和我想到了一塊兒，那咱們就先談一談戀愛互相瞭解一段時間。”
程悠悠拽了拽哥哥程小冬的衣角，稚氣道：“哥哥，二姐為什麼要和那位哥哥彈棉花？”
“不是彈棉花。”
程小冬抿了抿唇說道。
五歲的程悠悠穿著花布小棉襖，小手指撓著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看二姐，再看看大哥哥。
程嫣雙手捂著滾燙的臉頰，小聲問：“我媽說，你這次回國就不走了，是不是真的？”
“嗯，不走了。”
“那……你真的有錢買房子？”
“結婚的話肯定得另外買房子，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還、還有……，我高中畢業了……”
“是嗎？想再繼續讀大學嗎？”
“冇考上，”程嫣搖頭，眸子晦暗了一下，隨後又露出一抹興奮，“那什麼，以後攢了錢打算擺個攤賣吃的，我廚藝還行。”
哎呀，這可是丟了芝麻，見到個西瓜呀。
程二丫廚藝好，四捨五入等於他有口福唄。
如此說來，他必須明確表態，陸雲謙眼中流露出絲絲溫柔：“我支援你開館子。”
……
衛生院，婦產科醫生給杜桂枝做了清宮手術。
打完消炎針，醫生開了消炎藥給家屬，“行啦，可以回家休息了，不過小月子也不能馬虎，還是跟正常坐月子一樣，該忌嘴的忌嘴，該忌夫妻生活的也得忌。”
陳湘琴手裡攥著一包消炎藥，小心翼翼地望向氣色不佳的女婿。
她知道，餘常海心裡極其不痛快，先是新房冇了，還得搬回餘家跟一家老小擠在一塊兒，再後來，桂枝小產，孩子流掉，原本在今年要當爸的喜悅，這下全冇了。
聽到醫生的叮囑，發生了今天這麼多爛事之後，她這個做嶽母的也不敢隨便在女婿麵前叨叨。
隻是點了點頭，扭頭吩咐大女兒杜紅梅，道：“快把桂枝扶著……”
杜紅梅趕忙扶著妹妹走出衛生院，手腳麻利的把人推到三輪車上坐著。
餘常海咬著一根菸從衛生院出來，瞥了桂枝一眼，啥也冇說，蹬著三輪就往家走，也不管嶽母和妻姐跟在三輪車好後邊一路小跑的狼狽樣。
三輪車從程家大雜院外麵經過的時候，偏偏聽到院兒裡熱鬨紛紛的動靜。
還聽到程悠悠一口一個“姐夫”叫的喜氣洋洋。
眼看到了家門口，餘常海也放慢了車速，慢悠悠地從程家大雜院外麵經過，這讓垂著頭，一臉木訥的坐在三輪車上的杜桂枝渾身一僵。
她愣了愣，急忙抬起頭，恰好看到了陸雲謙在院子裡麵逗程悠悠。
“陸雲謙！”
不知道為什麼，杜桂枝忽然喉嚨一哽，嘶聲喊道。
餘常海當即猶如被人用錘子狠狠地敲了一下。
“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叫陸家小子做什麼？”陳湘琴追著三輪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便是怒斥道。
院兒裡，陸雲謙自然聽到了杜桂枝這聲淒厲喊聲。
他驀然抬頭，看向院子門口停下的三輪車。
“什麼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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