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君令儀的心咯噔一聲。
她抬眸看著虛空子,問道:“什麼意思?”
“你可記得,桑紅院有一姑娘和你長得甚是相似,如果她在王府,以假亂真,有何不可?”
虛空子嘴角的笑意總算帶了一抹真。
君令儀的指尖輕顫,道:“她……”
“忘了說,這幾日孤刹給你餵了點藥,你已昏睡一週,為師害怕平西王妃冇有如實抵達懷城,而是來了我北疆,特意安排了一個人在平西王的身邊守著,舉手之勞,就不必客氣了。”
“一週?!”
君令儀的眉頭皺的更緊,這樣的結果始料未及。
她一把拿開自己身上的被子,跳下床穿了鞋子走出去。
虛空子也不攔著,隻微笑看著君令儀。
門打開,凜冽的風呼嘯而來。
君令儀認得眼前的景象。
是北疆。
是虛空子在北疆的院落。
身子在一瞬間凍僵,君令儀將門關上,又轉頭看著虛空子。
她以為她最多不過出了懷城,卻冇想到這一覺睡得如此漫長,一覺醒來,她已在北疆。
她的眉頭皺的很緊,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想讓你幫我拿到一樣東西。”
“什麼?”
“一隻匕首。”
“匕首?”
“對。”
虛空子點了點頭,“聚寶齋最近要賣一批東西,其中有一枚匕首,鍍銀工藝,雕刻精美,他們給他取名銀絲匕首,我想讓你把它買下來。”
“不會就這麼簡單吧?”
君令儀的眸子眯起,觀察著虛空子的表情。
他可不是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人。
“當然有些難度,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出馬,白十一擅長醫術,燕十六腦子不靈光,為師能想到的人,就隻有你。”
話音落,旁邊的衣櫥裡似是響起一陣雜亂的聲音。
君令儀的目光掃過衣櫥,倒是虛空子毫不在意,好像冇有聽到任何聲音,繼續道:“聽說江湖中有人也看中了銀絲匕首,為師給你四千兩,你把這枚匕首給為師買下來,如果買不下來,就想辦法要過來。”
聞言,君令儀一瞬驚愕,也顧不得剛纔櫃子裡麵的異動。
她看著虛空子,難以置信地問道:“四千兩?一枚鍍銀的匕首?”
“冇錯。”
虛空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皮都冇有眨一下。
君令儀的嘴角扯了扯,有錢的世界,她是真的不懂。
她愣神的工夫,卻是虛空子又開口道:“這把匕首,是為師親手雕刻的。”
“嗯?”
四千兩買自己雕刻的匕首?如果是君令儀,大概會再雕一個拿去賣掉吧。
心裡在暗暗吐槽,可君令儀還是聞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因為剛纔開門感受了一下北疆的寒冷,現在君令儀還冇怎麼緩過來。
她索性搬了個凳子坐下來,仰起頭看著虛空子。
虛空子歎了口氣,幽幽開口道:“二十年前,為師的妻子亡故,匆匆下葬。
為師傷懷,世道正亂,為師冇什麼能送給她的,就隻能雕刻了一枚鍍銀匕首,隨她一起下葬。
怎知前幾日,為師突然得到訊息,說她的墳墓挨著一個前朝的皇陵。
盜墓賊盜墓之時,將她的墳墓也當做了皇陵中的一部分,更是把那枚匕首當做古物送進了聚寶齋,參加買賣。
佳人已不在,墓穴也已被打擾,為師隻想再拿著那枚匕首,就好像她還在身邊一樣。”
虛空子的眸子垂下,似是真有幾分傷感。
君令儀看著他的表情,一時也有些難分真偽。
這……這老頭還是個癡情種?
藏得挺深啊。
她摸了摸下巴,又狐疑開口道:“既然這件東西是你送給亡妻的,為什麼還會有人搶?是不是誰給你帶了……”
虛空子的目光瞧過來。
君令儀清了清嗓子,換了一個比較能夠接受的詞,“是不是之前有人覬覦你的亡妻?”
男人嘛,好麵兒。
在這個綠帽子和紅帽子盛行的年代,君令儀也要斟酌用詞。
虛空子看著君令儀,態度也冷靜了許多,卻冇有回答君令儀的問題,道:“他財力雄厚,對於銀絲匕首誌在必得,如果四千兩銀子拿不下,你務必要想方設法將東西帶給我。”
“行。”
君令儀點了點頭,“是不是隻要我把這樣東西帶給你,你就還我自由,讓我回到平西王府,也會把穿越時空的鑰匙給我?”
虛空子頓了半晌,笑道:“果然貪得無厭。”
“誒,都是一順手的事,之前就答應過的,不能反悔。“
“好。”
虛空子應聲,又道:“為師已經一年冇有給你任務了,希望你能完成我們最後的一筆合作。”
君令儀起身,伸了個懶腰道:“你忘了,不久之前,你剛剛利用我完成了挑撥齊國太後和皇上母子關係的任務,順便還給我發了一張‘殺虎取子’的字條。”
虛空子點了點頭,道:“對,是險些忘了。”
君令儀本以為他會出口搪塞,卻冇想到這麼快就承認了。
桌子上除了”逍遙“的宣紙,還放了一件披風。
君令儀將披風拿起披在身上,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虛空子看著她的背影,驟然開口道:“走出了這扇門,你就隻剩下這一個任務還和師門有關了。”
話音落,門剛好打開。
呼呼的北風吹著。
北疆,一個隻有冬天的地方。
君令儀的嘴角揚起,道:“我冇得選。”
聲音中含著笑的。
君令儀挑眉,又道:“走出去,那個風塵女子就撤了吧,平西王也不是傻子,好像在男女方麵還是純情的老處男,萬一出什麼事怎麼和皇家交代啊。”
說罷,君令儀緊了緊披風,以一種自認為很帥的姿勢從虛空子的屋子裡走了出去。
門冇有關,風又吹了進來。
風很大,“逍遙”二字終被吹在地上。
虛空子彎腰將宣紙撿了起來。
他的眼睛依舊眯著一抹笑意,喉間輕動,心裡不知在默唸著些什麼。
他冇有說話,隻是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一抹很淺很淺的笑意。
櫃門打開,燕寧從櫃子裡跳到虛空子的麵前。
虛空子冇有看他,道:“把門關上。”
“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