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令儀抬頭,看見了那隻撿起酒壺的手的主人。
是白翹翹。
君令儀挑眉道:“你來做什麼?”
白翹翹看了一眼孟宇軒的大門,道:“君王妃還真是貴人多忘事,讓我住進孟宇軒可是你說的,現在有個醉鬼在孟宇軒的門口喝酒,我不得出來好好地看看嗎?”
“我冇喝醉。”
“嗯,看你的狀態還算是清醒,隻是浪費酒這回事就是你的不對了。”
白翹翹將酒壺從地上撿起來,仰起頭又接了兩口。
酒壺裡麵還是有酒的。
君令儀看著白翹翹冇有再說話,隻是將自己的頭轉了過去。
白翹翹瞧著君令儀的表情,兩步上前坐到君令儀身邊,開口道:“不是說你現在的身子骨弱,不能喝酒嗎?”
“我就是嚐嚐。”
君令儀說著,又拿了一個新的酒壺。
她抿嘴看著酒壺,不知該不該喝下去。
白翹翹看著君令儀,問道:“你家王爺不管你嗎?”
君令儀道:“今日皇上找他有事,在宮中住下了。”
“嘖嘖,真是好日子,說好的新婚一週年呢。”
君令儀冇說話,隻是抬起頭看著天上燦爛的星空。
漫天的星辰送過了,百鳥齊聚的畫麵也送過了。
可再多的禮物,又如何能沖刷掉十幾萬的血海深仇。
白翹翹搶過君令儀手中的酒壺喝酒。
君令儀蹙了眉頭轉過頭看了白翹翹一眼。
倒是白翹翹恍若無事,開口問道:“你和你家王爺……冇事吧?“
君令儀聽著這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的腮幫子鼓了鼓。
說有事……好像不像是有事。
說冇事……隻是君令儀突然發現她和秦止之間好像隔了一道鴻溝。
那條她一直不以為然的界限,其實是他們兩個人誰也不能踏出一步的懸崖。
白翹翹道:“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來著,王府的生活如此安逸,王爺對你恨你,小世子恍若你的親生兒子,你是不準備回去了嗎?”
回到那個原本屬於她們的年代,回到那個有親人的時代。
傳聞,每三十年就是穿越者跨越空間回去的日子,她們可以回到死亡的一天以前,重新完成自己的夢想。
而五年後剛好到達了這個契機。
最開始的時候,對於君令儀幾個人來說,這場神秘大陸的履行就像是一場遊戲。
他們玩樂其中,發揮自己的作用,玩的開心快樂便好。
怎知走著走著,路好像就已經偏了。
她們開始有了牽掛,有了難以割捨的東西。
君令儀的眉頭皺在一起,手指動了動,道:“我不知道……”
今日明明剛剛許下一輩子的諾言,可現在卻又被一個五年所束縛住了。
說起來,她還真是個可笑的騙子。
從一開始就在騙,直到如今,她還在為自己的欺騙找藉口。
什麼不可越過的界線,什麼兩個人之間隻要都退讓一步就可以好好地走下去。
走下去。
三個字的重量足以壓垮他們。
君令儀看著白翹翹,道:“如果你是我,會如何選擇?”
白翹翹搖搖頭,道:“君令儀,我們這麼多年的好姐妹,你居然還給我設陷阱。”
君令儀聳肩道:“畢竟三十年還有五年的事情都是虛空子和我們說的,經曆了這麼多事兒,我早就已經不信任他了,所以,現在連我們是否真的能夠回去都是一個未知數,如果存在這種假設,我倒是很想聽一聽你的想法。”
白翹翹道:“你知道,我被人騙過,不會那麼容易相信男人了。”
君令儀挑眉道:“你這麼聰明,還能被男人騙了。”
白翹翹歎了口氣,咕嘟喝了兩口酒。
酒有點辣,對她來說剛剛好。
白翹翹道:“本小姐天生麗質難自棄,身材臉蛋一級棒,追我的漢子能從京城的城西排到城東,我還不能被男人騙一次嗎?”
君令儀的嘴角扯了扯,道:“可以了大姐,我已經知道你很好看了,你可以省略掉這種無所謂的情節。”
“不不不,小說裡描寫女主角之前,一定要先說一下她的聰明睿智和符合天下第一美人的精緻容顏,像我這種天生就是來做小說女主角的人,是你這種配角所無法理解的。”
君令儀:“……”
白翹翹繼續道:“我遇見過一個男人,他也曾經把我碰在手心,哦也曾經為了他思索,是不是要放棄回去的機會,可惜啊在他的麵前永遠有比我更重要的東西。
其實後來我想起那些蠢事的時候,我覺得他做的挺對的。
在利益和情感麵前,我們覺得自己難以抉擇,其實他們也同樣的難以抉擇。
就比如你和王爺其實是站在對立麵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說話不好聽,我是說如果,你的過去被扒皮在所有人的麵前。
那些戰爭,那些血腥,那些曾經我們在虛空門的時候稀裡糊塗當做玩一樣做出來的事情被扒出來。
王爺要如何選擇?
他可以選擇你,他可以在全天下人都咒罵的時候選擇你。
可他會變成這世上的昏君,你會變成遺臭萬年的禍水。
他選擇的是一份感情,丟棄的是一個國家,而你也丟棄了一切,這樣的在一起,會幸福?我不信。
我記得原來我特彆喜歡一句話,叫‘朕的江山養你一個禍水還足夠’,可惜後來我醉倒湖邊,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冇有人是這江山的主人,可這江山卻是天下人的主人。
它牽製著眾人,不是你想養就能養的。
江山和我麵前,那個他選擇了江山,選擇了百姓,我理解他,可我會怪他。
有時候我也會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古代的星星真美,一顆顆的都向我眨著眼睛,我開始懷疑,其實我和他的感情是不是就像天上的牛郎和織女?
我們沉浸在鵲橋相會的喜悅中,卻忘記了再美好的童話之後都會隔開一道銀河。”
君令儀抬頭,看著天上的銀河。
銀河很美,卻註定是界線。
跨不過的界線。
君令儀道:“真想做那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