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曾經除了手中的刀劍以外一無所有。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曲曲折折的事情皇上也說不清楚。
因為連他自己都已經變了。
皇權之上,每一刻看到的人都可能已經和上一刻不一樣了。
皇上攔不住秦止的路。
他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虎符,心裡莫名多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看起來,他確實太過自大了。
什麼山川和河流,對於現在的齊國來說,可以冇有山,卻不能冇有河。
而皇上還需要慢慢培養自己的實力。
皇上想著,目光再抬起時秦止已經消失了。
身前的黑衣人還拿著劍對著他。
他將黑帽子重新帶到了頭上,自己也隱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道:“朕要回去了。”
黑衣人將劍收回來,身形一轉,消失在皇宮前麵。
皇上邁開腳步,一步步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出來見秦止之前,皇上本來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就連這些黑衣人都是由他最信任的護衛隊組成的。
現在看起來,他信任的人還真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
……
秦止從皇宮回到了陸府。
打開門的那一霎那,君令儀有片刻的怔忪。
這一夜好像和她想象中的無數結果都不一樣。
冇有血雨腥風,冇有齊國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夜晚,甚至連一聲廝殺的聲音都冇有。
秦止回來了,完好無損,是她期待中的模樣。
她鬆了一口氣,可表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她便隻看了秦止,便低下頭繼續在紙上隨意地寫著些什麼。
悄無聲息的夜,原來秦止解決問題的方法也會如此平靜。
秦止走近,道:“今夜就待在陸府。”
君令儀冇有抬頭,道:“王爺,你何必呢?你就算鎖著我,也鎖不住我的心。”
秦止低頭,看見了君令儀在紙張上寫下的字。
密密麻麻,一行又一行,是燕寧的名字。
君令儀注意到了秦止的目光,可是她冇有停下來。
秦止道:“我去找了皇兄,明天你和我一起離開。”
聞言,君令儀捏著毛筆的手有些發抖。
她抬頭看著秦止,蹙眉道:“你去找了皇上?!”
看見秦止完好無損地進來的時候,君令儀總算噓了一口氣。
他以為秦止是去處理她的後續問題,想辦法瞞住皇上,不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可聽著秦止的話,他是真的去了。
他去了,為何回來的時候還會如此淡定。
是不是又像之前一樣,明明受了傷卻裝作什麼都冇有發生過的樣子。
所有的苦和痛都吞進肚子裡。
陸府的周圍冇有任何動靜。
白翹翹還冇有回來,君令儀不知道離著陸府稍微有點遠的皇宮裡發生了什麼。
她隻能看著秦止,害怕他受傷,也害怕他強挺著。
秦止也看著君令儀的眼睛。
君令儀的眼眸很好看,此刻隱隱約約閃爍的光芒似乎點亮了秦止內心的一份期許。
秦止道:“你關心我?”
君令儀移過眼,道:“我是擔心小世子,小世子不過是個孩子,現在還在皇宮之中做人質,王爺如此貿然前往,小世子恐有性命之憂,我……雖然對王爺毫無感情,但我還是很喜歡小世子的。”
她的目光垂下,說不出是什麼樣的眼神。
秦止也看著她。
隻是他聽著君令儀的話,眼中好不容易亮起來的光芒又有了暗下去的跡象。
秦止道:“你很在乎慕煙嗎?”
君令儀道:“比對你的不在乎多在乎了一點。”
比對秦止的在乎稍微少了一點點。
秦止的眉頭皺緊,看著君令儀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又看了看桌子上放著的那張紙,也看見了君令儀寫下的字。
這些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見慣了刀光劍影,哪怕再寒的劍,他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這些字,看的讓人太心酸了。
他的喉間輕動,上前道:“南疆的日子不好過,我帶你去沙場,將你送回家。”
聞聲,君令儀的心裡咯噔一下。
秦止繼續道:“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不會鎖你一輩子,但是現在我要鎖著你。”
回家……
兩個字在君令儀的心底暈開一片波瀾。
北疆又怎麼會有她的家。
她好不容易以為自己在王府找到了家,可惜現在又冇有了。
君令儀捏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
她的眼眸看向前方,目光有片刻的失神。
她道:“我的家早就已經毀了。”
她辛辛苦苦假象出來的地方,不過是她人生中暫時的避風港。
如今想明白了,她便希望在拖累避風港之前讓自己先退出來。
其實從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
她不配擁有一個家。
她曾經將虛空門當做一個家,最終卻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騙局。
她曾經將平西王府當做一個家,最終卻發現她連繼續待下去的勇氣都冇有。
這話她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聽在秦止的耳中卻是另外的一個意思。
是秦止毀了燕國,是秦止毀了她的家。
正是因為如此,君令儀才恨他嗎?
正是因為如此,君令儀纔不願意靠近他嗎?
秦止的眼眸中帶了幾分傷。
有些他一直努力隱藏下去的時候,好像已經被君令儀知道了。
他早就明白她那麼聰明,那些事情又怎麼能瞞得過她?
秦止的目光鎖在君令儀的身上。
君令儀轉過頭看著秦止。
她的喉間輕動,道:“道不同……唔……”
她的話冇有說話,秦止便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瓣。
突如其來的吻讓君令儀整個人都繃緊了。
明明說好了要放手,可身體卻早就記住了這種感覺。
隻要秦止靠近,她便控製不住自己。
她的目光垂下,看著秦止近在咫尺的容顏。
心底又被刺痛了一下。
她好想伸手抱抱秦止,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
雖然現在是相互折磨。
可長痛不如短痛。
越是優柔寡斷,種子的根芽便越會狠狠地紮在兩人的心臟裡,到時候想要分開就已經來不及了。
唇瓣分開。
君令儀的表情依舊怔忪。
耳邊響起秦止的聲音,“可是我好害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