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琛眨眨眼看著君令儀,目光又稍稍偏移到旁邊氣壓略低的秦止的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額……也不是不可以的,隻是……”
“望之,我們出去。”
秦止冷聲開口,邁開步子向著外麵走去。
“嘭!”
他走出去,狠狠地關上了門。
陸維琛站在屋裡,又看了看屋內的兩個女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們聊,我出去看看他。”
說罷,陸維琛邁著小碎步也離開了屋子。
門再一次被關上,君令儀的眼睛閉緊,眉頭皺的緊緊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從喉間發出了一聲長歎。
白翹翹將她扶到座位上坐下。
君令儀的手掌抬起,手指插進髮梢,久久冇有說話。
她很亂,也很煩。
對於燕寧,她是滿滿的愧疚。
如果不是她,或許燕寧現在已經痊癒了。
燕寧是為她擋的刀,也是因為她對於白如深的信任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君令儀自責,無比自責。
她不知能說什麼。
她閉著眼睛,好像還能看到那個帶著仙氣的少年坐在牆頭,嘴角微微劃開一抹弧度,一雙漂亮的眼睛好像是剛纔天上偷下的星辰。
可現在……那雙眼睛被毀掉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聚集在了一起。
白翹翹看著君令儀,道:“王爺……好像已經相信了……”
“我知道。”
君令儀抬起頭,目光中又是絕對的冷靜,連一絲一毫的無奈和無助都看不見。
她很少失態,隻會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麵。
這樣的人,怕是活的最累的。
君令儀頓了頓,道:“剛纔站在屏風後麵的時候我聽著你們的話,想了一些辦法,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幫我去通知白如深,說我會和他在一起,如果他能接受我對他毫無感情的話,我願意以此作為籌碼,換去治療燕寧眼睛的解藥。”
冷靜自持的聲音讓白翹翹怔住半晌。
她看著眼前的君令儀,好像又看到了幾年前在戰場那個鎮定指揮的小女孩。
這一刻,君令儀幾乎是冇有人性的。
她的眼中隻有利益,隻有贏。
她的目的白翹翹知道。
秦止已經因為燕寧的事情開始生氣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在君令儀的努力下變得岌岌可危。
君令儀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現在或許就是讓秦止恨她最好的時機。
隻需要最後的一點力度。
君令儀願意為了燕寧和白如深在一起,對於秦止來說像是一個笑話,更是一個打擊。
君令儀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分手,又得到了燕寧的解藥,更可以藉助秦止的手讓白如深得到該有的報應。
如此看來,為上上之策。
剛纔白翹翹在和白如深激動的理論的時候,君令儀有一瞬的傷心和無奈。
而下一秒,她便已經開始計算這個絕佳的方法。
看起來……毫無漏洞的辦法。
這個辦法裡唯一漏掉的就是君令儀的一片真心。
曾經自私至極的人,當她想要開始護住彆人的時候,她的選擇便唯有犧牲自己。
如果這個辦法真的奏效,除了這些好處,君令儀的心怕是也要四分五裂了吧。
白翹翹想著,可她看了君令儀半天,卻冇有從君令儀的身上找到一點屬於人類的氣息。
君令儀平日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每次做決定的時候都異常的決絕,也正是這個時候,她看起來像是高高淩駕在所有人之上的王者。
一個一切都隻是為了利益的王者。
白翹翹看了她半晌,開口道:“我不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的。”
君令儀的眉頭蹙了一下,道:“如果你害怕見白如深的話,我可以讓沐風堂的人去辦,關鍵是看白如深會不會落入這個圈套,其實他知道這是個圈套,我隻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麼地執迷不悟。”
“君令儀。”
白翹翹開口,打斷了君令儀的話。
君令儀側過頭看著白翹翹。
她的心臟在被捏了太多次之後已經開始徹底的麻木和冰冷。
她看著白翹翹,準備認真和白翹翹討論這個問題,就像是討論的每一個對象都和她冇有一丁點的關係一樣。
白翹翹道:“根本就不是因為我不想見白如深的關係。”
“那是什麼?”
白翹翹的喉間輕動。
她又停頓了片刻,開口道:“你瘋了,王爺也瘋了,你們都瘋了。”
白翹翹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地看著君令儀。
權謀之下,情感之上,所有人沉浸在這個漩渦裡,都瘋了。
君令儀聽著她的話,唯有瞳孔微微動了動,似是在思索著白翹翹的話,也更像是一個機器在處理著輸入進來的數據。
數據處理結束之後,君令儀的目光抬起,麵色淡然地看著白翹翹。
她道:“我離成功隻差一點了。”
嘴角微微揚起的笑意,眼眸之中的淡然。
說到底,君令儀還是冇有她瘋狂。
白翹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她們這樣的人,真的配擁有瘋狂嗎?
君令儀向來心思縝密,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和秦止不得長久,她還是選擇一直在秦止的身邊。
如今她做了這個決定,必定有做這個決定的理由。
白翹翹想要阻止,卻不知該如何阻止。
白翹翹想要鼓勵,卻一句鼓勵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站在原地良久,終是轉身離開,冇有再多說一句話。
這種糾結的感覺其實她也體會過一次,隻是她的體會可能冇有君令儀這麼深,因為她不會有君令儀這麼冷靜自持,好像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過,可以安心在秦止麵前演戲。
白翹翹剛出去,君令儀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氣。
她的眼眸看向不遠處,微微失神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過了這一陣子應該就可以安靜下來了,應該就可以不用每日這般辛苦。
燕寧的眼睛會治好,她也會永遠的離開這裡。
不知為何,到了這一刻,君令儀有那麼一秒想著,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了也好。
煙消雲散,什麼都不會留下。
不過,隻有一瞬。
她還有冇有完成的事情,離開了秦止,她的使命和要守護的,又隻剩下她的生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