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裡裝的一副畫,一副君令儀的畫像。
更準確的說,是教她如何畫眉點唇畫出“土匪妝”的美妝教導視頻靜止版。
秦止將君令儀的“土匪妝”勾勒在畫上,每個細節都圈好圈,在畫卷的旁邊做了批註,隻要照著畫上的方式施粉塗眉,就能每日都畫出一模一樣的“土匪妝”,如今秦止有事離開,便把這幅畫交給君令儀,讓她自己化妝。
君令儀坐在銅鏡麵前,按照畫上的步驟一步步為自己上妝,她看著畫,總是會不自覺地笑出來。
秦止堂堂一個王爺,也不知每日都在鼓弄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若是將這副畫拿出去,應該也算是古代美妝界的美妝大神之作了。
描眉,施粉,君令儀看著自己的臉在銅鏡中一點點變化,竟有點想念秦止在的時候,她的眼眸動了動,秦止的信寫的簡潔,也不知為何陳仲英來了他便突然歸京。
莫不是慕煙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陸維琛?
她正想著,屋門卻突然被人撞開了。
君令儀的髮髻剛梳了一半,詫異地轉過頭看著突然闖入的人,驚異道:“劉大人,你這是?”
劉大人站在門前,麵色嚴肅的看著君令儀,冷道:“抓起來!”
話音落,劉大人的身後走出幾個侍衛,直接上前將君令儀押住了。
君令儀狐疑,先搖了搖自己的腦袋,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抬起頭,又看見劉大人的臉,問道:“劉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大人揹著手,冷哼道:“罪人君如煙,私通吳國,引敵入城,造成落彩節血案,現已被多名俘虜證實,今日押入牢中,受刑畫押,明日午時審理,若罪名成立,即刻斬首!”
“什麼?”
君令儀的眼睛眨了眨,還在消化劉大人剛纔說的這一串話。
侍衛卻根本不給她消化的機會,直接押著她向外走去。
君令儀搖了搖自己的胳膊,道:“等一下,讓我拿件鬥篷!”
侍衛一怔,大抵冇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劉大人也愣了一下,眼睜睜瞧著君令儀抖著胳膊艱難從座椅上把鬥篷拿了起來。
劉大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道:“押下去!”
侍衛押著君令儀向著牢房而去,君令儀一路都老實得很,隻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
牢房和驛站離得很近,因戰俘激增,雲悅城的牢房又小,此刻有些爆滿。
因君令儀的情況特殊,侍衛將她押進了一邊的臨時牢房裡。
她剛進去,就看見兩個牢吏正在裡麵擺弄著各種刑具。
胖些的牢吏見她來了,臉色陰沉地抬起頭,冷道:“你碰上我兄弟倆算你倒黴,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兄弟二人都有數不儘地方法讓你痛不欲生地畫押認罪!”
瘦牢吏在一邊點頭:“對!讓你認罪!”
君令儀的手還被鐵銬子拷著,看了兩個牢吏半晌,問道:“兩位大哥,請問我在哪認罪畫押啊?”
這一問,把兩個牢吏給問懵了。
他們怔怔看著君令儀,像看著一個新奇的物種。
君令儀見景,默默搖了搖頭,自己在牢房中來回走動,找了起來。
瘦牢吏拽了拽胖牢吏的衣角,小聲道:“大哥,這好像不太對啊……犯人們不是應該寧死不屈嗎?她這是?”
胖牢吏眨眨眼,猛地皺緊眉頭,道:“哼,小小計策,騙的過你,騙不過我,她一定是想趁著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對我們不利,不信你看!”
話音落,胖牢吏猛地轉過頭,隻見君令儀已站在他倆的身後。
瘦牢吏果斷向前擋在胖牢吏的前麵,拿著刀指著君令儀道:“哼,你的雕蟲小技,早就被我大哥識破了,乖乖受刑畫押,省的受皮肉之苦!”
君令儀的眼中盛著狐疑,手掌抬起,手中的紙映入瘦牢吏眼中。
胖瘦牢吏愣著,聽君令儀開口道:“是不是這張紙,我剛纔已經畫好押了,你們去交差吧。”
瘦牢吏良久冇有反應過來,倒是胖牢吏將君令儀手中的訴狀搶過來,道:“好。”
說罷,胖牢吏拽著瘦牢吏出了牢門,順便把牢門鎖住了。
瘦牢吏的目光還鎖在胖牢吏手裡的訴狀上,半晌才道:“大哥,簽字畫押這麼容易?”
他聽前輩說,多半都得折磨得半死不活才能勉勉強強簽個字出來,可是他倆剛纔……好像還冇動手呢。
胖牢吏咳嗽了一聲,道:“我們進出牢獄久的人,身上自然帶了戾氣,很多意誌薄弱的人冇被施行就會害怕簽字畫押了,你今日運氣好跟著我,才能如此順利。”
瘦牢吏猛點頭,“大哥,小弟冇經驗你可不要騙我。”
胖牢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騙你,交差去吧。”
“好。”
一胖一瘦兩個牢吏漸行漸遠,君令儀一個人蹲在牢獄中,總算有時間來考慮自己的狀況了。
與其把時間留給牢吏,讓他們把她折磨得半死不活簽字畫押,君令儀更願意把時間留給整理來龍去脈。
昨夜的酒勁還在,她的頭稍有些疼,伸手捏了捏眉心,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秦止走了,劉大人把她抓了起來,用的是通敵叛國的名號。
剛纔的訴狀她大致掃了一遍,訴狀上字字嚴謹,把落彩節血案的屎盆子都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所有的一切太過巧合,更像是一出調虎離山栽贓陷害的棋,而且這幾步棋走的極快,絲毫不給她準備的機會。
可是,到底是誰乾的呢?
君令儀的眉頭擰緊,她總覺得她的背後有一雙手,無時無刻準備把她推下深淵,讓她粉身碎骨。
身上的鬥篷緊了緊,君令儀突然想,要是秦止在就好了,若他在,這些人定不會抓她的。
她的指尖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端端的,想他做什麼,還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擺脫這一切。
牢獄中的日子過得不快不慢,好在劉大人雖將她抓了起來,倒還按時給送一日三餐。
飯菜的味道不錯,夜幕降臨時,君令儀吃飽了肚子躺在牢獄的地上,外麵的侍衛詫異於她的好飯量,卻也隻是多巡視幾圈,反正是明天就要死的人,吃的多些便吃的多些。
君令儀吐出嘴巴裡的雜草,聽著外麵巡視的人似是安靜了些。
她藉著鐵窗裡投進的月光,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