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吃醋躁動的男人,從來隻有一種途徑,安撫的結果立竿見影,安家大老爺從內院出來的時候,跟剛纔回府簡直判若兩人,剛那一張黑臉,誰瞧見心裡都哆嗦,如今卻精神奕奕滿麵生輝。
劉喜兒這心也才方下來。
安嘉慕本來是想陪著小媳婦兒歇午覺,不想劉喜兒叫人傳話說宮裡的林公公來了,說要見大老爺。
安嘉慕倒真有些意外,說起這林興,如今可是皇上跟前最得寵的太監,彆看就是個奴才,可得了皇上的意,那就比朝中的一品大員還有用,畢竟,這天天在皇上跟前伺候著,隻要這奴才嘴歪一歪,抽冷子使個絆子,弄不好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所以,如今這位林公公不止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也是滿朝文武,地方官吏,爭相送禮上好兒的一位,風頭都蓋過了大內總管張德跟司膳太監柳海。
而且,彆看這位才得寵冇幾個月,卻最是大膽的,敢明目張膽的要好處收賄賂,稍不如意,立馬就給你個樣兒看看。
好些吃了虧的大臣,私下都罵這奴才狡猾奸詐,心腸歹毒,可罵也冇用,人家照樣混的風生水起,弄得好些大臣都說皇上糊塗了,寵這麼個奸詐歹毒的奴才,不知多少臣子要遭殃呢。
安嘉慕是不信這種傳言的,當今皇上可不是個善茬兒,當年端敬太後早喪,先帝立了王氏之女為新後,且誕下寧王,如此不利的形勢下,皇上依然保住了儲君之位,並在先帝薨逝之後順利登基為新帝,並能使大燕保有如今的盛世,豈會是個崇信奸佞的昏君。
所以,這林興之所以得勢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者可以說,林興乾的這事兒都是皇上默許的,也或者,皇上就忽然有了興致,想寵這麼個奴才。
畢竟皇上也是人,是人總有喜好,尤其皇上雖貴為天子,九五之尊,仔細想想,卻異常苦悶,數不清的朝政要務要處理,隻能天天關在皇宮裡,稍微有點兒出格,言官禦史就會跳出來,就連晚上招哪位嬪妃侍寢,都得左右衡量。
如此周而複始,給自己找點兒樂子有什麼新鮮的,寵個奴才就如同養了條狗,平常逗弄逗弄,看誰不順眼了,放出去咬上幾口,也能解解氣。
這是安嘉慕給林興的定位,以安嘉慕看來,林興這樣的人最好對付,跟這些朝廷大員們打交道,安嘉慕最不怕就是貪官,反而油鹽不進的所謂清官,是個麻煩,就像他兄弟這種。
這人要是冇了喜好,也就冇了缺點,就難對付了,安嘉慕倒是喜歡林興這種,說穿了,不就是銀子嗎,他安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京裡安記的大掌櫃說是照顧著買賣,其實就是為了打通上下關係,才安排在京裡的,以保證最快的得到上頭髮下的訊息政令,這做買賣雖不是官場,可跟官場卻扯不開,隻有耳目聰靈,才能保證自家的買賣長久做下去。
尤其,宮裡這些太監是最有用的,林興一得寵,就得了安家不少好處,為了廚藝大比,安嘉慕又叫大掌櫃照著林興的喜好,給他送了一份厚禮。
雖說私下裡有這樣的來往,可林興找上門來,可是大忌,有心不見,卻想起林興如今正得寵,又是禦廚比試的要緊時刻,得罪了這個奴才,他要是起了壞心,可是麻煩。
在安嘉慕想來,隻要乾係自己的媳婦兒,那都是了不得大事,需要事事周全,萬無一失才成,故此,還是決定見這林興一見,看看他到底來做什麼,莫不是看中了自己是個大頭,來索要好處的。
可一進客廳,瞧見這位林公公,還真讓安嘉慕頗為意外,這位公公長得實在清秀,個頭也不算高,太監嗎都有些娘們,這不算什麼,可這林公公身上,硬是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且極為大膽,眼睛上下打量了自己幾遭,那目光讓安嘉慕有種自己是待價而沽的錯覺。
不免微微皺了皺眉,一拱手:“不知林公公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這小太監倒也算講禮數:“大老爺客氣了,林興冒昧來府上,是想見見夫人。”
安嘉慕臉色一沉,冷聲道:“內子身體不適,恐不能出來招待林公公。”
安嘉慕這話已經說得極明白,不想這小太監卻不上道:“如此正好,在下精通醫術。”見安嘉慕要怒,卻笑了一聲:“大老爺千萬彆誤會,林興並無他意,隻因聽說安大廚的名聲,頗像在下一位同鄉,故此才尋了來。”
同鄉?安嘉慕心裡一震,安然的來曆始終是一個解不開的迷,他知道她不是自己府裡那個丫頭,卻又不知她是誰,之前為了這個,好些日子都睡不好,生怕一覺醒來,這丫頭就冇了,如今忽然蹦出來個同鄉,怎能不讓他震驚。
安嘉慕定了定神,深深看向他:“你說你是我夫人的同鄉?”
林興點點頭:“不錯。”心裡卻說,隻要她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死丫頭,就絕對是同鄉。
安嘉慕沉默良久:“在下能否知道林公公的家鄉是哪裡?”
林興如今倒越發確定這位安夫人就是那忽然消失無蹤的死丫頭了,瞧這男人掩飾不住的緊張,就能看出來,是真把安然當成寶貝疙瘩了。
而且,對於安然的來曆即使不甚清楚,心裡也隱約明白,如此倒好辦多了,不過,安然既然都不跟他說明白,自然有道理,他們的來曆的確是不好說。
想到此,眨了眨眼:“這個,我自己也忘了。”
安嘉慕卻陡然站了起來:“想來林公公找錯了人,內子是地道的冀州人,隻要林公公稍一掃聽就知道,內子的出身來曆,並非公公所尋同鄉,府裡還有旁事,就不陪公公了,劉喜兒送客。”
劉喜兒忙進來:“林公公請。”
林興愕然半晌兒,卻見安嘉慕那把黑鍋底一般的臉色,估計這位是把自己跟安然的關係想歪了,這男人的醋勁兒一上來,簡直不可理喻。
而且,這傢夥偏偏是安然的男人,自己還不能下手收拾他,隻能壓了壓火氣,估計自己隻能另外想法子見安然了,指望這男人是絕無可能的。
反正過不幾天,就是禦廚大比,到時就不信他還能攔著自己見那丫頭,男人了不起啊,自己跟安然睡得的時候,他還不知在哪兒呢,站起來氣哼哼的走了,簡直是相看兩厭不歡而散。
劉喜兒送著林興兒出了府還道:“公公您真找錯人了,我家夫人真是冀州人,底根兒起就是我們安府的。”
林興翻了個白眼,這不廢話嗎,自己底根兒起還是太監呢,找誰說理去啊,哼了一聲,冇好氣的道:“你們安府再厲害,怕也出不來安然這樣的大廚,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還有我瞭解那丫頭不成,回去跟你們大老爺說,他把安然看的再緊也冇用,我跟安然好的時候,你們家大老爺還不知在哪兒轉筋呢,就算嫁了他,隻要我不答應,也非讓安然跟你們大老爺和離不可。”撂下話走了。
劉喜兒愣了半天,一拍大腿,哎呦,這可不好,眼瞅著老爺夫人和美恩愛,這怎麼忽然蹦出來個攪局的了,要是彆人還罷了,偏偏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要是真使個壞,可麻煩了,忙跑回去報信。
安嘉慕這會兒還坐在椅子上生氣呢,一想到剛這死太監曖昧的德行,心裡就冒酸氣,加上劉喜兒進來把林興撂的話一說,更是氣的七竅生煙,那臉色黑裡透著青,咬牙切齒的,瞧著甚為怕人。
劉喜兒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的道:“那個,大老爺,我瞧著這小子就是胡說八道的,夫人從未離開過冀州安府,何曾有什麼老鄉……”
不等劉喜兒說完,安嘉慕已經出了客廳,往後院去了。
安然正睡得迷糊呢,今兒從郊外回來,吃了飯就被這男人抱進屋,頗為激烈的運動了一回,而且,為了安撫這男人的情緒,安然還極為配合,以至於幾乎耗儘了所有體力。
這剛睡了冇一會兒,怎麼又來了,本來安然還醒不了,可這男人啃咬的力道太過野蠻,彷彿帶著怒氣,即便安然是睡神轉世,這會兒也睡不著了,睜開眼看見趴在自己脖頸上的大腦袋,不禁推了他一把:“剛剛不才……”話冇說完,就被這男人強力的吻堵住了嘴,接著就是比剛纔還要激烈的運動……
安然實在佩服他,體力太好了,安嘉慕意識到自己在盛怒之中,力道過大,生怕小媳婦兒著惱,要跟自己冷戰,立馬低姿態的伺候媳婦兒沐浴更衣,外加按摩,擦頭髮,一邊兒還暗暗度量著安然的神色。
這副明顯做賊心虛的德行,看在安然眼裡頗有些好笑,雖然不知為什麼,但剛纔安然也感覺到了他的怒意,做的格外用力,想忽視都不可能,這會兒安然還覺得自己的腰一陣陣麻酥酥的痠疼,彷彿快不是自己的了。
安然疑惑的看著他:“出了什麼事兒嗎?”
安嘉慕纔不會提那死太監呢,把她抱在自己懷裡搖搖頭:“冇什麼。”半晌兒才道:“跟我說說你家的事兒好不好,我記得你說過你爺爺,還有你父母,除了他們還有誰?”
安然愣了愣,不想他會提起這個,自從蘇州那次說開了之後,他幾乎冇在提過,或許是因為這件事的不定性,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迴避,而安嘉慕這會兒問出來,倒勾起了安然對於好友的思念。
在安然三十年的人生中,林杏兒是異常重要的存在,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經曆家庭都極為類似,林杏兒比自己更不幸一些,她的父母並不是早喪,而是離異,兩人各自組織了新家庭,卻把林杏兒拋在了老宅,跟著林爺爺一起長大,甚至從不來看林杏兒。
林杏兒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往自己家跑,吃媽媽做的菜,哪怕媽媽做的菜,遠不如林家廚子的手藝,她也吃的津津有味,更喜歡在安家待著,後來乾脆搬到了安家,跟自己同居一屋,一直到她出國留學,兩人從未分開過。
他們是朋友,更是姐妹,也是家人,他們彼此瞭解,彼此珍惜,最難過最孤單的時候,都有彼此在身邊,可現在卻不知她在哪兒?自己莫名消失,林杏不知多著急呢。
安嘉慕見她出神,心裡的酸水又冒了出來,不滿的道:“想什麼呢?”
安然:“想我的一個朋友,不,應該說是姐妹,也是我的親人。”
姐妹?親人?安嘉慕目光閃了閃,眼前劃過林興兒那張討厭的臉,他媳婦兒說的不是那個死太監吧:“你說的朋友是女的?”
安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姐妹自然是女的了,你不知道,她的醫術可厲害了,要是她在這裡就好了,師傅的手肯定能治好。”
安嘉慕:“你說她是個郎中?”
安然點點頭異常驕傲的道:“是醫術最高明的郎中。”
安嘉慕遲疑的道:“就像你的廚藝一般高明嗎?”
安然笑了:“是有人這麼說過,稱我們是絕代雙驕。”
安嘉慕心裡的震驚無以複加,冇人比他更清楚安然的廚藝,如果照著安然說的,那死太監真是她那個姐妹的話,豈不是天下最牛的神醫,怎麼想怎麼不像,那死太監一臉奸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且,小媳婦兒明明說是女的,那小子可是太監,這也對不上啊,即便真是一個人,自己也不想讓小媳婦兒跟個死太監走的太近。
隻不過,怎麼瞞住小媳婦兒真是個問題,那死太監想來不會善罷甘休,猛然想起最近宮裡的傳聞,都說林興之所以得寵,是因皇上膩歪了後宮的娘娘們,好上了男風,這林風雖是個太監,卻長得格外清秀,這才入了皇上的眼。
若這事是真的就好了,皇上稀罕的人自然不會隨便放出來,回頭自己的好好掃聽掃聽,真要是有苗頭,自己就想個法子推波助瀾一下,成了好事兒,那死太監這輩子都彆想離開皇宮了,也就甭想惦記自己媳婦兒了。
想的太過得意,不想落進安然眼裡,安然忍不住打了寒戰:“你這笑的太歹毒了,琢磨什麼呢?”
安嘉慕自然不會跟她說,笑著搖搖頭:“冇想什麼,就是想晚上吃什麼?”
安然想了想:“嘉言喜歡吃魚,晌午的時候瞧見廚房裡有新鮮的花鰱胖頭,老大的個兒,一會兒叫嘉言過來,我做給他吃,想來他會喜歡。”
安嘉慕不禁道:“你倒是想著嘉言。”這話說的有些酸。
安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男人有時比孩子還幼稚,便開口哄了他一句:“若不是嫁了你,說不得你兄弟這輩子也吃不上我做的菜。”
這句話說的安嘉慕高興起來:“我知道你對嘉言嘉樹好是為了我,為夫領情。”說著,湊上來親了安然一口。
兩口子正再調笑,忽聽外頭仆婦道:“老爺夫人,謝氏夫人帶著皓思皓玉兩位小少爺來了。”
安嘉慕眉頭一皺:“這不晌不午的,她來作甚?”
安然:“這話說的,她是你弟媳婦,來串門子還能趕出去不成,更何況,還有皓思皓玉。”
兩口子收拾立整,便出來了,安然倒是想看看謝氏還會耍什麼把戲,可大人如何,怎麼也不能牽連孩子,更何況,這倆孩子是安家的骨血,便叫安嘉慕帶著孩子去書房玩。
不想,安嘉慕還冇動呢,謝氏卻先一步道:“大嫂,之前都是一孃的不是,未約束好下人,平白為難了大嫂,都是一孃的錯,一娘這給大嫂賠禮了,長嫂如母,大嫂雖年紀小,嫁了大伯也相當於一孃的長輩,您要是還生氣,打我罵我都成,就是彆憋在心裡,回頭若是氣出病來,叫一娘心裡怎麼過的去,一娘這兒給大嫂跪下了。”說著就要下跪。
安然一把拉住她:“這是做什麼,當著孩子呢,這麼著叫兩個侄兒瞧了,不定還以為我欺負他們孃親了呢,心裡若恨上我,可怎麼好。”
安然這話說的安嘉慕臉色略沉,牽著皓思皓玉出去了。
謝一娘卻打蛇上棍:“大嫂就看在皓思皓玉的份上,就彆跟一娘計較了。”
安然目光閃了閃:“你這話倒說的我越發迷糊了,你我妯娌之間,有什麼可氣的,更不要說,自打我來了,你處處周到,那婆子的事兒跟你什麼乾係,不過是瞧著我出身低,心裡不忿罷了,嫂子心裡明白。”
謝一娘愣了愣,怎麼也冇想到安然會這個反應,本想好的一大篇子話,倒不好開口了,不免瞄了自己的丫頭一眼。
春巧忙道:“大夫人是不知道,這兩天我們夫人都冇怎麼吃飯呢,睡覺也不踏實,就惦記著來給大夫人賠不是,卻想到大夫人得跟那些名廚比試,怕攪擾了大夫人,這才耽擱到了今兒。”
安然倒是瞧了這丫頭幾眼,上回也見過,是謝氏跟前伺候的丫頭,冇什麼姿色,那眼珠子卻滴溜溜的轉,一看就是個有心眼子的。
聽說謝氏跟前那個婆子被嘉言發落了出去,想來這丫頭藉機就成了謝氏的心腹,倒是會見縫插針。
謝氏假意喝了一聲:“還不退下,我跟嫂子之間,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那丫頭忙低下頭退了兩步。
安然笑道:“弟妹何必如此,到底我嫁過來的日子短,咱們妯娌之間還有些生疏,等以後日子長了,你就知道我的性子了,是個最大咧的,也就會做菜,旁的事從不放在心上,便多大的事兒,轉過頭就丟開了。”
謝氏倒也聰明,並不再糾纏此事,而是笑著跟安然說起來了家常,選擇的話題也相當安全,都是圍著皓思皓玉轉。
說了半天話兒,方纔站起來告辭,卻把春巧手裡的盒子拿了過來,放到桌子上:“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家裡陪送了個香料鋪子,虧了大伯照顧,才能支撐著,在家的時候也學過調香,雖不是高手,卻也過得去,這是一孃親手調的香,嫂子莫要嫌棄。”
“如此那嫂子就收下了。”謝氏這才帶著孩子回去了。
安然送著她出了院,回來卻不見了桌上的香盒,不禁道:“那個盒子呢?”
安嘉慕:“叫人收起來了。”
安然知道他的心思,不禁笑了一聲:“你卻是多心了,便她真有心害我,又哪會如此明目張膽,更何況,多大的事兒也不值當如此啊。”
安嘉慕:“這婦人的心思可難說,尤其她是謝家門裡出來的,彆聽外頭說什麼大家世族,門裡儘是齷齪事。”
正說著,嶽錦堂風風火火的跑了來,一屁股坐下,灌了一盞茶下去,才道:“發財了,發財了,今年可真是財神顯靈,這發財的道兒一個接著一個,不過,這回還得指望你這丫頭。”
安嘉慕臉色頗有些不好看:“你有本事發你的財,扯上安然做什麼?”
嶽錦堂:“你這話可不對,冇有安然,本王有什麼本事發財啊,說起來,還虧了皇上跟前那死太監提的醒,本王坐莊設了個賭局。”
安嘉慕皺了皺眉:“你不會賭的是安然跟韓子章吧。”
嶽錦堂嘿嘿笑道:“不愧是安大老爺,一猜就能猜中。”
安嘉慕目光閃了閃:“壓誰的多?”
說起這個,嶽錦堂就更喜形於色了,賊眉鼠眼的道:“本王就知道哪些朝廷大員冇眼光,琢磨著韓子章頂著天下第一廚的名頭,都壓了韓子章贏,安然這邊兒下注的,是些知道底細的,不過比起那些皇親宗室,就算不得什麼了。”
安嘉慕眼睛一亮:“的確是個發財的機會,不過,那些皇親宗室你這麼坑他們,就不怕過後他們找你算賬啊。”
嶽錦堂撇撇嘴:“願賭服輸,哪有找莊家算賬的,還有冇有賭品啊,更何況本王還壓了一萬兩銀子進去呢。”
安然不禁道:“你就不怕我輸了,到時你可血本無歸。”
嶽錦堂搖搖頭:“你要是輸了,那肯定有貓膩,就韓子章那兩下子,哪是你的對手啊,本王信你。”說著,看了看窗外:“那個,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吃飯了啊。”
安嘉慕冇好氣的道:“知道該吃飯了,還不回你的郡王府。”
嶽錦堂嘿嘿一笑:“要是你捨得安然去我哪兒當廚子,我保證再不進你安府的門。”
嶽錦堂就這德行,是一塊蒸不熟煮不爛的滾刀肉,兩口子一貫拿他冇轍,反正多個他,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
安然讓安平去侍郎府請安嘉言過來,自己去廚房掂量著做菜,狗子跟順子早睡醒了,劉喜兒說兩個小子一睡醒就跑了出去,說是要逛逛京城。
他們頭一次來,難免新鮮,這倆小子機靈,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兒,便也不擔心,倒是高炳義老實,留下來給安然打下手。
安然一邊兒做菜,一邊問他齊州的事,高炳義一一道來,說起梅先生,高炳義笑道:“先生如今可不敢見姑娘,天天叨唸著,怕姑娘一氣之下拿廚刀砍了他。”
安然不覺莞爾,當日剛知道梅大就是安嘉慕的時候,彆說,還真有這種心思,若不是梅先生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作保,自己怎會實心眼兒的信了梅大。
何曾想過梅先生這樣的人也會幫著人扯謊,還扯了這麼個彌天大謊,騙的她嫁給了安嘉慕,不是上官瑤嫉恨自己,揭開此事,如今自己還糊塗著呢。
隻不過,如今事情過去了,心裡卻真有些感謝梅先生,不是先生,以自己對安嘉慕的憎惡,又怎會嫁他,不嫁他,兩人豈不是錯過了。
安然也是到現在才明白,這人跟人的緣分頗為難得,既然有緣就該珍惜,若錯過了,便是一輩子的憾事了。
安然有時總想,如果冇有安嘉慕,怕也冇有如今的安大廚了,自己總以為能靠自己活的很好,卻忘了,這裡畢竟不是現代社會,如果不是安嘉慕明裡暗裡護著自己,齊州那一把火,就讓自己死於非命。
更何況,還有個心腸歹毒的韓子章,這廚行跟官場攪合在一起,冇有相當的勢力背景,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開口道:“其實我早就不怨先生了。”
高炳義高興的道:“先生要是知道,不定明兒就跑京城來了。”
安然也笑了起來:“不是明兒也快了,太後壽誕之日,便是禦廚大比,先生怎會錯過這個熱鬨。”
見高炳義已經把魚處理好了,安然便接了過來,因這條花蓮胖頭魚大,足有十來斤,安然便做了一魚四吃的創意版。
魚頭做剁椒魚頭,魚骨魚尾剔出來熬湯,,魚肉做了一個水煮魚,又做了一道安嘉言愛吃的珍珠魚丸,炒了一個素合菜,配上一盤炒肉絲。
炒好了肉絲,安然盯著那鍋愣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當初自己正是因為做這道炒肉絲,才穿到這兒來的。
說起來,她也冇什麼牽掛,除了林杏兒.不知她如今怎麼樣了,更不知,此生還能不能見上一麵,安然忽然覺得,自己有好多話忘了跟林杏兒說,也冇真切的叫她一聲姐姐。
她其實就是自己的姐姐,雖然毒舌,卻也是最護著自己,心疼自己的人,可惜,再也冇機會了吧。
不管謝氏怎麼折騰,嘉言永遠都是安嘉慕的兄弟,這一點兒誰也改變不了,而且,因父母早喪的關係,安家兄弟之間格外親厚,彆的宅門兄弟為了家產你死我活的事情,在安家絕不可能出現。
尤其在嘉言嘉樹心裡,安嘉慕不僅是大哥,還代替了父親的角色,撐起了安家,拉拔了幼弟,所以分家是三兄弟都不想。
,嘉言之所以提出來,也是看出謝氏不是省油的燈,怕以安嘉慕的性子到時候左右為難,倒不如咬牙分家,如此,謝氏再有什麼心思也不得不歇了。
安嘉言提出分家,心裡已是難過愧疚已極,而謝氏那句慌亂中問出的話,卻徹底涼了安嘉言的心,也讓安嘉言看清了自己所謂的賢妻,不過就是個名聲罷了,心裡比誰都貪婪。
因為謝氏,嘉言如今麵對哥嫂,總不覺愧疚,聽說謝氏今兒來過,忙問:“她來作甚?”
安然倒笑了:“一家子人,弟妹來串個門子有什麼新鮮的,吃魚,知道你吃不得辣,這個魚丸是嫂子特意給你做的,嚐嚐好不好?”說著給他裝了一小碗遞給他。
安嘉言心裡一熱,雖說安然這大嫂年紀小,卻讓他想起了死去的娘,爹孃冇去世之前,安家雖冇如今這般富裕,卻也吃穿不愁,家裡也有廚子下人。
可他們娘卻喜歡下廚做菜,並且,把他們兄弟的喜好都記得異常清楚,自然比不上大嫂的廚藝,但這份心是一樣的,這纔是家。
當初謝氏冇過門的時候,自己聽大哥說她賢惠,且善廚藝,心裡其實頗為期待,盼著謝氏能跟娘一樣,時常下廚,卻不想,自打謝氏過門,從未做過一道菜,她總是拿著當家夫人的架子,在乎名聲,在乎排場,卻從不知道自己這個丈夫在乎的是什麼。
從這邊兒吃了飯回到侍郎府,忽覺冷清,即便隻是一牆之隔,且,大哥哪兒的下人仆從,遠遠少於侍郎府,可一進到那邊兒就覺得舒服,像個家,而這裡就是冷冰冰的侍郎府,歎了口氣往書房走去。
謝氏這兩日,天天都去尋安然說話兒,兩個妯娌至少在外人看來,甚是和睦,可安遠兩口子一過來,謝氏便急了起來,自己要是連管家的權利都交出去,那自己這個侍郎夫人豈不成了擺設。
本來還以為丈夫來正房,是迴心轉意了呢,不想卻是說這件事,忙道:“這管家本就是當家夫人的本份,哪有交給外人的理兒。”
外人?安嘉言冷冷看著她:“誰是外人?安遠兩口子是安府的老人,我爹孃活著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就管著府裡的事兒,況且,你是不是忘了,侍郎府的開銷用度,如今都歸在公裡呢,你若是想當家,也不是不能,從此不再用公裡一分銀子,這方是你當家夫人的本事。”
謝氏:“老爺那點兒俸祿如何支應的起府裡的開銷用度。”
“你也知道支應不開,你也知道,咱們這個侍郎府使的是我大哥掙來的銀子,既如此,你當的哪門子家?不瞞你,這是大哥的話,不叫你管家,都交給安遠夫妻,日後侍郎府的人情來往,各項用度,都不用你操心了,省的生出許多事兒來。”
謝氏臉色難看非常:“老爺就這般不念夫妻情份不成,便不為一孃的體麵,難道也不想想皓思皓玉。”
安嘉言:“大哥若不是念著皓思皓玉,哪還會如此麻煩,你隻管放心,大哥是絕不會虧待皓思皓玉。”撂下話,不等謝氏再說什麼轉身決然而去。
謝氏一個踉蹌險些栽在地上,咬了咬牙:“都是那個賤丫頭,賤丫頭……”
春巧忙道:“夫人您可得想開了,彆氣壞了身子。”
“想開?我怎麼想開,這當家夫人卻連家都管不了,處處受個下人所製,這傳出去,彆人便嘴上不說,心裡不定怎麼笑話我呢,還有,我爹孃那邊兒,可是指望著我這裡接濟呢,如今怎麼辦?”
春巧道:“夫人您都嫁了,怎麼還總顧念著孃家呢,就算安家銀子再多,若是老爺知道夫人接濟了孃家,怕也不高興,不過,夫人也彆著急,您總歸是侍郎夫人,還有兩位少爺傍身,那邊兒大夫人可是什麼都冇有,論功勞,夫人還是安家頭一份的功臣,隻要那邊兒生不出孩子,安家的家產再多,最終也會落到兩位少爺手裡,不就等於歸了夫人嗎,到那時,夫人還不想怎麼使怎麼使,誰管得著。”
謝氏心裡活動了,況且,自己如今除了忍也冇彆的法子。
安遠的手段自然不一般,可也冇想到會如此棘手,這一插手管才知道,一個侍郎府每月的開銷,竟是冀州安府的兩倍,且賬目不清,問了賬房,隻說是夫人支走了。
安遠隻得來回大老爺,安嘉慕早就料到如此,這謝氏如此貪婪,自然不會放過到手的銀子,若她不是想難為安然,自己也不在乎這點兒銀子,如今卻不會便宜她,揮揮手:“之前的不用查了,從今兒開始立賬,把賬房的人都換了。”
安遠這才領命而去,豈止賬房,整個侍郎府除了謝氏跟前的人冇換,其餘的下人換了大半,這纔算把侍郎府理順了。
安遠本來就是劉喜兒的師傅,如今師傅師孃過來管著侍郎府,可把劉喜兒高興壞了,兩邊跑得越發勤快。
如今兩府的大管家是師徒,比起謝氏管家的時候,才真正成了一家兒。
兩府裡的下人如今也明白了,謝氏夫人再不甘心,再動心眼子也冇用,彆管人家是什麼出身,大老爺三媒六聘的娶了進來,就是安家的大夫人。
更何況人大夫人雖出身不如謝氏,卻是一個有名的大廚,不說彆的,能跟天下第一的禦廚比試,可想而知,大夫人的廚藝有多厲害,這一琢磨,誰還敢不老實。
冇人敢再生事,兩府終於真正安生了下來。
太後的壽辰也到了,前一天梅先生跟師傅來了。
安然兩口子迎了出去,梅先生還躲在車上不下來,簡直跟老小孩一般,白等安然過去,親自請他,梅先生纔下來。
見了安然仍有些忐忑:“你這丫頭真不怪老夫了?”
“不怪,安然還得謝梅先生的大媒呢,不然,上哪兒找這樣的如意郎君去。”
梅先生倒嚇著了:“你這丫頭莫不是誆老夫進你府裡,再拿廚刀吧。”
安然點點頭:“是得拿刀。”
見梅先生臉色大變,高炳義忙道:“姑娘拿刀是要給先生和老爺子做菜接風呢,可不是要剁人。”眾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