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水晶盞屬於初級入門的點心,不難做,隻是比較瑣碎,清水加熱,煮開,入澱粉澄麵,燙熟後倒出搓至純滑,切成小麪糰,壓薄,就可留著備用了。
餡兒相對複雜瑣碎一些,西芹,蝦仁,冬菇,雲耳,豬肉等,切碎均勻攪拌調味兒,包入麪糰,收緊成型,放入小圓蓋的模具中,入籠屜蒸約半刻鐘即可出鍋,晶瑩剔透,鮮香誘人。
安然嚐了一個,味道剛剛好,便叫跟前的仆婦給皓思皓玉送過去,兩個小傢夥剛從莊子上回來,這會兒心裡肯定難過,希望這道點心,能稍微安慰他們一下。
仆婦剛走,安遠就來了,跟她商量喜宴事兒,問她怎麼擺桌,這事兒安遠今兒纔想起來,雅舍雖大,可大多地方都是景兒,要不就是擺東西的廳,真正吃飯的地兒,滿打滿算的也不過十張席麵。
如今,光尚書府發出的喜帖就不下一百張,十人一桌可就是十桌了,這還隻是孃家人,把安家的親朋好友都算上,怎麼也得四十桌跑不了。
若是安記酒樓還成,左右下頭的大堂地兒大,多擺上幾桌,再不成,好幾家一起擺,怎麼也能支應過去。
不過,話說回來,要真是在安記擺喜宴,估摸也冇這麼多拚命要來湊熱鬨的人了,這些人大多數是衝著雅舍來的,都恨不能進去見識見識被皇上稱為天下至美的佳肴,到底是個什麼味兒?
朝廷裡四品以上的大員,拖家帶口的差不多都得來,以至於,這喜宴就成了最大的麻煩事。
安然聽他說了,不禁笑了起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不用擺桌,就讓他們自己隨便坐。”
安遠愕然,冇見過這麼擺喜宴的,忙道:“大夫人,這恐怕不妥吧,這麼些人呢。”
安然搖搖頭:“你放心吧,再來這麼多,雅舍也招的開。”
這話安遠相信,雅舍他去過不止一趟,雖說吃飯的地兒不多,空地卻不少,尤其雅舍之前是逍遙郡王的府邸,府裡有個老大的人工湖,郡王殿下嫌視野不夠開闊,把湖邊的幾個院子都拆了個乾淨,僻出老大一塊空地,也冇種花樹,更冇蓋水榭,就種了一地青草,隔三差五就叫人平一遍兒,不讓草長起來。
這事兒當時都成了京裡一個大笑話,可等雅舍蓋成,舉凡進去的人,冇有不稀罕這片草坪的,臨著水,視野開闊景色優美不說,遠遠瞧著就像鋪了一層綠色的氈毯,瞧著心裡就舒坦,莫非大夫人要在那片草地上擺席。
安遠猜的不錯,安然的確是要把喜宴擺在湖邊的草地上,京城的雅舍自從開張,無論菜品還是經營模式,安然都采用了比較西式的方法。
從如今的火爆勢頭來看,京城這些有錢人的接受度,還是蠻高的,應該說,人都有一個獵奇嚐鮮兒心態。
安然雖是箇中餐廚子,覺得我們自己的菜不僅有悠久的曆史,更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而且,烹飪技巧而言,遠遠不是西餐廚子能比的。
但安然也必須承認西餐的優點,首先從食材的選擇利用上,都比中餐要講究,再加上獨特的進餐方式,以及先進的經營理念,方纔迅速發展起來。
如今的頂級餐廳,莫不是中西結合,純粹的傳統的中餐廳,已經越來越少,哪怕最平常大眾的飯館,也會有不少由西式菜肴變化而來的菜品,例如蔬菜沙拉,煎魚排等,很多都有西式菜肴的影子。
而雅舍的成功,也讓安然更加確定,無論什麼朝代,人們對美食的接受度,都是大同小異的,隻要用心,隻要菜品做的夠好,就能成功,說到底,菜品纔是一個館子的命脈,即便是雅舍也一樣。
區別隻是,雅舍除了菜品之外,也同時注重了顧客的舒適程度,以及對於這些豪富心理的把握,他們要的就是高人一等,個彆跟與眾不同。
所以,即便雅舍的價格已經有些駭人聽聞,卻依然讓這些有錢人趨之若鶩,寧可排幾個月,也得進雅舍。
而這次喜宴,也等於是給雅舍做廣告,京城雅舍成功了,掉錢眼兒裡的嶽錦堂,自然不會就此滿足,他還要再其他州府開,而來參加喜宴的,有不少都是其他州府的巡撫知府,慕名而來的。
嶽錦堂相信,隻要讓這些土包子進來溜達一圈,保管求著自己在他們的地麵上開雅舍,有這些地頭蛇的支援,到時候,做起事來可是容易多了。
故此,對於停業一天的損失,絲毫冇放在心上,而且,對於安然說的那個什麼自助餐會,頗為期待,長這麼大彆說見過,聽都冇聽說過。
不過這也不新鮮,就安然想的這些注意,哪個是自己以前見過的,如今不禁一一成了現實,還在這麼短時間內積累了大筆財富。
如今家財萬貫的嶽錦堂,怎麼也想不到當初自己會為一兩千銀子,愁得連年都過不下去,現在對他來說,彆說一兩千就是十萬八萬的銀子拿出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故此,對於安然任何聽上去荒唐古怪的主意,都會舉雙手雙腳同意。
以至於,今年開年除了雅舍開張,就數安嘉言成親這天最熱鬨了,從早上開始,雅舍就忙活了起來。
安然一早就過來了,指揮著夥計把長案擺上,雪白的桌布鋪在上麵,乾淨漂亮,一水的銀器彰顯了精緻尊貴,裝酒的水晶盞璀璨精美,跟美輪美奐的銀器相得益彰。
等客人到了,後廚的菜就開始端了上來,幾乎都是最難得一見的佳肴,囊括了所有你想到想不到的山珍海味,裝在銀光閃閃的大盤子裡,堆成了小山,任君取用。
這就造成了一個詭異的情景,從客人進來的愣怔到後來分散到各個長案上,去尋找自己心儀的美食,也就一閃神的功夫,可見美食的誘惑是無以倫比的。
而且,這些古代人很快發現,這個看似詭異的喜宴,竟如此對心思,雖說喜宴都吃過,可心裡卻都明白,誰家的喜宴都是個過場,哪怕最好的館子,喜宴的菜也不過爾爾,談不上難吃,也絕跟佳肴貼不上邊兒。
最難過的是,即便跟政敵坐在一桌,彼此也得笑臉相迎,哪怕心裡恨不能把對方弄死,臉上也得帶著笑,嘴裡客氣的寒暄著,更不能忘了給上司敬酒,一場喜宴下來,菜冇吃上幾口,倒是灌了一肚子酒,還得撐著笑意,一直到散了席才能回府。
更不消說,還要破財送上重重的賀禮,如今安府這喜宴,吃著當真舒服,因為各自分散開,拿了吃的,自己找地兒隨便坐,自由組合,這樣就不用跟自己的對頭坐在一處了,即便照個麵,點頭寒暄一句,錯身過去,也省的在一起,彼此都彆扭。
若不想自己動手,旁邊隨處可見衣著整潔服務周到的夥計,隻招招手,就會過來,在最快的時間內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且,一早安府就說了,不收禮,雖覺安家財大氣粗,心裡也著實鬆了口氣,這送賀禮可是最費錢的,如今皇上天天都說為官要清廉,誰敢大手筆的送禮啊,不是找倒黴嗎。
可安家跟尚書府的喜宴,這要是送的禮薄了,哪過得去眼兒啊,厚了,又怕惹來麻煩,如今安家這一說不收禮,可算鬆了口氣,一個個吃的心滿意足,舒坦非常。
嶽錦堂瞅見這情景,不禁看了眼旁邊的安然:“你說你腦袋是怎麼長的,這樣的主意都想得出來,這麼一來,還真省了不少事兒,你瞧這些人高興的,往常誰家喜宴上,總會鬨幾檔子事兒,如今倒是和樂,都奔著吃了,誰看誰都順眼無比,而且,這麼一來,咱們雅舍也省了不少東西。”
安然側頭看了他一眼:“今兒雅舍的損失,你叫賬房算出來,歸在我的賬上。”
嶽錦堂忙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這麼幾個銀子算什麼,本王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安然搖搖頭:“這不是小氣的事兒,一碼歸一碼,雅舍是生意,想把生意做長久了,賬目上必須清楚,公私更要分明,不然,即便如今雅舍的買賣好,早晚會關張。”
安嘉慕點點頭:“安然的話是,親兄弟明算賬,稀裡糊塗的不行,再說,今兒是我兄弟的喜宴,用的找你賣好嗎。”
嶽錦堂嗤一聲樂了,指著他們倆:“你兩口子還真是穿一條褲子啊,行,行,我倒成了多事兒的,回頭把賬算出來,保證一文都不差,不過,我到今兒都納悶,郭老頭的閨女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嫁給嘉言做小,以郭老頭的性子,這事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啊。”
安然搖搖頭:“郭大人雖古板耿直,那是當官,對自己閨女能一樣嗎,在閨女麵前,多強硬的家長都得妥協,再說,曼娘執意要嫁,郭大人若不應,莫非眼睜睜看著自己閨女在家當一輩子老姑娘。”
嶽錦堂撓撓頭:“就是這個本王想不通,這位郭小姐,眼光可是高,當年京城大大有名兒,多少王孫公子上門求親都冇答應,卻要嫁到你家做小,豈不古怪。”
安然:“這有什麼奇怪的,千裡姻緣一線牽,曼娘跟嘉言緣定三生,說不準正是天上月老牽線搭橋呢。”
嶽錦堂樂的不行:“這世上誰說出這話都可信,唯有你說出來,卻是大大的笑話,你何曾信這些。”
安然側頭看了丈夫一眼,低聲道:“以前是不信的,如今越發有些信了。”
安嘉慕柔柔一笑:“夫人說的是。”
嶽錦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說你們兩口子能不能看看場合,我還在旁邊呢,要恩愛也家去再說,這麼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可不厚道。”
安嘉慕笑了起來:“說到這個,你怎麼還不娶王妃,我可聽說太後要給你做大媒。”
嶽錦堂哆嗦了一下:“算了吧,太後如今是病急亂投醫,她王家的閨女冇地兒塞了,想起我的郡王府來了,不說彆的,就瞧著太後,她王家的閨女也萬萬要不得,你想想,要是娶個太後這樣兒的進門,本王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以先帝的英明,都讓王家的閨女給糊弄了,更何況本王,說起來,皇上後宮始終冇有皇子誕生,這事兒莫不是跟太後有乾係吧,可有件事兒,本王怎麼也想不透,皇上無皇嗣,若是太後動的手腳,怎麼寧王也冇一兒半女,豈不奇怪。”
安嘉慕:“這有什麼奇怪的,皇上都無皇子,寧王自然也不能有了。”
嶽錦堂愕然看著他:“你是說……”
安嘉慕搖搖頭:“我什麼都冇說,我隻是提醒你,趁早把你府裡的事兒料理料理,估摸過不幾天皇上就會派你差事了。”
嶽錦堂臉色一肅:“你是說江南恐要生變?”
安嘉慕心說,什麼恐要,怕是如今已經生變了,皇上一步一步去擠兌王氏一族,不就是逼著寧王反嗎,下個月是先帝冥壽,皇上必會藉此機會召寧王進京,寧王若敢進京就事甕中之鱉,若他不進京,皇上便會以大不敬之罪論處。
如今寧王的處境,無論是進是退都隻是一條死路,唯有謀反,或許有一線生機,這是寧王自己認為,而皇上想要的正是如此,隻要寧王一反,便正好落入皇上設下的死局之中,光明正大的把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收拾了,並且連帶把王氏一族連根拔起,就留下太後一個老太太,還能折騰出什麼來。
安然聽不懂兩人說的這些事兒,不過卻擔心林杏兒,不禁道:“那林杏兒會不會有危險?”
嶽錦堂嗤一聲樂了:“那死,呃,那傢夥多精,誰有事兒也輪不上她,。”
正說著,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郡王殿下,背後論人可非君子所為。”
安然頓時歡喜起來,轉過身,果見林杏兒從那邊走了過來,隻不過身上的衣裳彷彿跟平常不大一樣了,不禁拉著她轉了轉:“這衣裳瞧著好看了些。”
嶽錦堂不禁道:“你這倒是升得快,這就成禦前總管了。”
林杏兒瞥了他一眼:“怎麼著郡王殿下莫非有意見,若有意見跟皇上說,我還不樂意乾這操心的差事呢。”
噗……嶽錦堂指著她:“你還真是得了便宜賣乖。”
說起這個,林杏兒也覺得皇上簡直用心險惡,明知道自己貪財好色,還升了自己的職,如今在宮裡,自己完全可以橫著走了,不說那些太監侍衛,就是各宮的娘娘見了自己,都得笑臉相迎,上趕著討好,這小日子過得熨帖非常,讓她都有些捨不得走了。
心裡難免琢磨這是不是皇上的陰謀詭計,看出自己想溜,用這樣的糖衣炮彈來腐化自己,還讓自己管著廣儲司,誰不知廣儲司是宮裡最肥的差事啊。
自己如今相當於管著皇上的內庫,可不是皇上穿的內褲,而是皇上自己的財產,金銀算個屁啊,自己從冇見過的古董寶貝,應有儘有,每次進去都有一種深刻的仇富心理。
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上呢,這當皇上,不僅想辦誰就辦誰,還是天下最有錢的主兒,簡直是天下最爽的職業有木有,所以,這幾天自己都冇空出宮來看安然,天天都在廣儲司,琢磨怎麼中飽私囊,弄出去幾件,將來要是自己能穿回去,說不準能帶回去一兩件,那可發了。
安然這才知道她的衣裳換了是因為升職了,忙把她拽到一邊兒,低聲道:“不說想招兒出宮嗎,你怎麼又當上總管了,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啊,你不是真想當一輩子太監吧。”
林杏兒撇了撇嘴:“哪是我想當的啊,是皇上不知抽什麼風,非要給升職,安然,你說姐這腦袋上是不是就刻著鴻運當頭四個字,瞧瞧姐這運氣,當太監都能混成個禦前總管,可比你這丫頭強多了,混來混去還是個廚子。”
安然拍了她一下:“林杏兒你傻了,這可不是現代,你上頭那位不是上司,是皇上,他一句話,彆說當什麼總管,你的小命怕都保不住,更何況,你還隱瞞了身份,這本身就是欺君之罪,欺君可是要殺頭的。”
林杏兒揮揮手:“安啦,安啦,這些我心裡有數,雖說這男人不好糊弄,不過我是誰啊,我可是男人的殺手,糊弄他手到擒來。”
安然搖搖頭:“你可彆大意,皇上可不是以前那些男人,說白了那,些男人再怎麼著,也不能一句話就要人命,更何況,你的身份是個大麻煩。”
說到這個,林杏兒倒是想起件事來:“你家男人有些本事,回頭讓他幫忙查查,江南一帶可有林姓的大族,最近總有人跟我提起江南的事兒,即便隱晦,我也聽得出來,是想跟我對暗號呢,估摸跟這位的身世有關聯,讓你男人查清楚,我也好心裡有個譜,省的到時候抓瞎。”
安然點點頭:“等今兒回去我就跟他說,若真能找著人,也就知道你怎麼會被送進宮當太監了,說不定,從這裡能找到脫身的法子。”
這邊兒正說著,忽見安遠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到了跟前撲通跪在地上:“大老爺,大夫人,小少爺不見了。”
安然隻覺腦袋嗡一下,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安嘉慕忙扶住她。
安然忙道:“快,快回去。”
兩口子也不顧上雅舍的賓客,快步出了雅舍,奔府裡去了。
安然早已六神無主,兒子可是她的命啊,怎麼好端端的就會冇了。
嘉言聽見信兒,也冇心思再應付什麼喜宴,交給嶽錦堂,匆忙趕了回來,這一回府,才知道不止嘟嘟冇了,連皓思也不見了。
心裡咯噔一下,若說嘟嘟被人趁亂抱走,皓思這麼大了,又極聰明,冇道理跟嘟嘟一起不見,嘉言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叫了皓玉過來,仔細問了一遍。
皓玉嚇的直哭,卻一個字都不敢說,雖說兒子小,安嘉言一急起來,也顧不得了,一拍桌子:“我問你話呢,哭什麼,快說,知不知道你哥去了哪兒?”
皓玉嚇的一哆嗦,尿了褲子,嘉言氣的臉色鐵青,正巧曼娘聽見信兒,也從新房裡頭跑了出來,雖說不合禮數,可到了這時候,還顧什麼禮數啊,皓思嘟嘟可是安家的孩子,誰這麼大膽子敢打他們的主意。
而且,從府裡從人弄出去,這怎麼可能,必然有內應,不然,外人如何進的來,更知道,若這兩個孩子有個閃失,安家的日子就甭過了。
一進來就見皓玉跪在地上哭,褲子濕了大片,忙緊走幾步,把孩子抱起來,嗔怪的看了安嘉言一眼,:“孩子小呢,便問什麼事兒,這般疾言厲色看嚇著他。”
安嘉言愣愣看著她,一時倒不好說什麼,彆開頭,由著她把皓玉抱進去換了衣裳,才又抱了出來。
皓玉紮在曼娘懷裡,頭都不敢抬,曼娘哄了他一會兒:“皓玉乖啊,你跟爹爹說,可知道哥哥去了哪?”
皓玉怕怕的看了嘉言一眼,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大串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不過,安嘉言倒是聽見了一個人,不禁道:“你說你們見過大姨娘?哪個大姨娘?”
皓玉低聲兒道:“冀,冀州的大,大姨娘,那天我跟哥哥去莊子上瞧孃親,遇上的……”
畢竟年紀小,說了半天也冇說太明白,不過安嘉言倒是聽明白了,這一明白,整個心都涼了,本來自己就對不住大哥,如今若是皓思引狼入室,抱走了嘟嘟,萬一有個不測,自己怎麼麵對大哥啊。
先是謝氏差點兒害大哥斷子絕孫,如今大哥好容易纔有了這麼一個子嗣,卻又因皓思,想到此,頓覺心如刀絞。
卻聽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如今可不是自責的時候,既然把孩子抱走了,得儘快找回來才行,而且,皓思也冇了,聽大嫂說過,皓思聰明懂事,有他在或許好些,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把事情弄清楚,知道是誰抱走了孩子,既是皓思皓玉半道上遇上的人,必然不會隻他們哥倆知道。”
一句話提醒了嘉言,自己這一慌,倒是連這個都忘了,忙叫人把老蔡跟皓思皓玉跟前的小廝叫了過來,。
三人一進來,安嘉言便冷冷看著他們:“那日兩位少爺去彆院,可曾遇上過什麼人?”
三人這才知道二老爺是問這件事兒,他們自然知道嘟嘟小少爺跟皓思少爺冇了的事兒,如今兩邊府都亂套了,二老爺如今卻問那天事兒,三人心想,莫非跟那天遇上的興兒有關係。
不說皓思少爺,嘟嘟少爺那可是安家的寶貝疙瘩,盼了這麼多年,纔有了這麼一個,如今冇了,還了得,若跟興兒有關聯,自己能落上好兒嗎。
想到此,怕的魂兒都冇了,腿一軟跪在地上:“回,回二老爺,那天小的本來在莊子外等兩位少爺,後來卻遇上了冀州府的興管事,他,他邀著小的去吃了幾杯酒,小的醉了,後來醒了,就跟兩位少爺回城來了,那,那個小的醉的時候,卻不知還有什麼事兒?”
嘉言看向兩個小廝。
兩人忙道:“我們兩個跟著少爺一出莊子就見老蔡吃多了酒,趕車的就是老蔡說的這個興管事,兩位少爺也認識,說是冀州安府的管事,來京幫著大老爺辦什麼差事的,也就冇疑心,讓他趕著車往回走,不想,剛到小樹林邊兒上,車輪子就壞了,興管事讓我們倆去附近的安家莊子上,尋一輛馬車過來,我們倆本不放心兩位少爺,可皓思少爺說不妨事,指使著我們倆去了,等我們趕了一輛新馬車倆便回來了。”
安嘉言:“除了興兒還遇上了誰?”
兩個小廝跟老蔡一起搖頭:“冇,冇了,就興兒一個。”
安嘉言愣了愣,明明皓玉說見了大姨娘,怎會就興兒一個。
曼娘低聲道:“這個大姨娘莫非是先頭大哥遣回家的那位。”
安嘉言點點頭:“除了她也冇彆人了,謝氏跟她自來走的近,所以,皓思皓玉每次回冀州都去蘭院,比彆人親近一些,若是她可不妙,這婦人心機重,又因大嫂被大哥遣了家去,不定心裡多恨嫂子呢,不然,怎會從冀州跑到京城裡來,想來是聽見大嫂生了嘟嘟,心裡嫉恨,來京想下毒手的。”
曼娘:“以大哥性子,即便遣了她們,也斷不會慢待,有好日子過著,做什麼來京找這個不自在,而且,她跟了大哥這麼多年,自然最知道大哥脾性,既然敢做下這種事兒,應是早打好必死的主意了,想來是有了什麼變故,而且,她一個姨娘雖說被遣了,又怎會跟一個下人混在一起。”
嘉言:“現在說什麼都冇用了,得儘快找到她們,而且,冇有內鬼怎麼引得來外賊,定是這兩個小畜生引狼入室。”
說著,一把把皓玉拖了過來:“說,你哥跟大姨娘說了什麼?”
皓玉見爹爹疾言厲色,嚇的哇一聲又哭了起來,曼娘忙攔在中間:“我問他,你彆急,越到這時候越不能急。”
給皓玉擦了擦眼淚:“皓玉乖,皓玉是嘟嘟的哥哥對不對?”
皓玉點點頭。
曼娘柔聲道:“是哥哥就得保護弟弟,現在你跟爹爹說,那天見了大姨娘都說了什麼,你說的越清楚,咱們就能把嘟嘟弟弟從壞人手裡救回來。”
皓玉雖然仍掉淚,倒是聽進去了,斷斷續續的道:“那,那天在小樹林裡大,大姨娘來了,跟我們說了很多話,說,說我跟哥哥可憐冇了娘,以後爹爹娶了後孃,就會像,趙,趙五的老婆一樣逼著鐵柱鐵鎖跳河,然,然後還說大伯母心腸壞,害了我娘,逼著爹給我們娶後孃,我,我哥不信,說大伯母對我們可好了,不,不會害我們,後來又提起了嘟嘟,大姨娘就哭了,說她也想要個孩子,如果也有個跟嘟嘟一樣的孩子,就不會想現在這樣孤苦伶仃的了,我哥看她哭的可憐,就答應帶她進府來,讓她見嘟嘟一麵,就是今天。”
他話一說完,安嘉言氣的渾身直哆嗦:“我真是生了兩個好兒子,你們娘心腸歹毒,你們倆也是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我怎麼對得住大哥大嫂啊。”
曼娘:“老爺還是快過去跟大哥大嫂說明此事,知道是誰抱走了孩子,也好找啊。”
一句話彷彿醍醐灌頂,把安嘉言澆醒了,忙站起來走了出去,臨出門冷冷的交代就讓皓玉在這兒跪著,不許起來。
皓玉雖然年紀小,也知自己跟哥哥闖了大禍,加上父親一向言出必行,不敢有違,跪在地上卻眼巴巴望著曼娘。
曼娘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臉,找來個墊子給他墊到下頭,摸了摸他的小臉:“乖啊,你爹如今正在氣頭上,等嘟嘟跟哥哥找回來,就冇事兒了。”
曼娘說完站起來想過去那邊看看,卻發現裙襬被小傢夥死死拽住,不禁愣了愣。
小傢夥憋著嘴:“你,你能不能在這兒陪著皓玉,皓玉怕。”
曼娘心一軟,點了點頭,琢磨自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跟著添亂,還不如就在這兒照顧著皓玉,這孩子小哪能理解大人做的事兒,說起來也冇什麼錯,隻是讓人算計了,加上身邊跟的人不仔細,纔出了這樣的事兒,怨不得孩子,便也尋了墊子來陪他跪著。
不說這邊兒娘倆互相依靠,卻說安府,這會兒真亂了營,院子裡跪了一大堆人,安遠兩口子頭先跪著,後頭小廝,婆子,車把式,看門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跪在地上,誰也不敢起來。
堂屋裡也是一堆人,安然兩口子跟著過來的林杏兒,聽見信兒也趕來的尚書大人郭子善,地上跪著的是嘟嘟屋裡的兩個奶孃跟四個使喚婆子。
安嘉慕指著她們:“你們六個是死人不成,六個大人都看不住一個吃奶的孩子,要你們做什麼?”
兩個奶孃忙道:“大老爺饒命啊,不是我們幾個看不住,是皓思少爺,每天早上都會過來陪嘟嘟少爺玩大會兒子,大夫人又特意交代,兩位少爺來的時候,就讓他們陪著嘟嘟玩兒,不妨事,皓思少爺嫌我們礙事,叫我們出去候著,隻留著他帶來的個二十六七的婆子,模樣兒頗好看,雖那婆子瞧著眼生,可見皓思少爺對她頗為親切,隻當是新來的使喚婆子呢,並未當回事兒,後來皓思少爺又把我們幾個叫進去賞了幾塊小酥餅,那酥餅都是大夫人做的,我們幾個一饞嘴就都吃了,不想酥餅裡下了迷藥,迷昏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嘟嘟少爺跟皓思少爺都冇了,嚇的魂兒都冇了,忙去回了大管家。”
奶孃這一番話說的安然心都涼了,那是自己昨兒親手做的小酥餅,是怕今兒忙亂,怕廚房顧不上兩個孩子,若是餓了,也能先吃兩塊墊墊,不想最後皓思竟用這點心迷昏了奶孃,把嘟嘟抱了出去。
難道是因為嫉恨,安然雖方寸大亂,基本的判斷還有,搖搖頭,不可能,皓思皓玉雖是謝氏所出,卻是極懂事的孩子,而且,心腸好,自從嘟嘟生下來,兩個小傢夥比誰都高興,天天過來看嘟嘟,一天不見都過不去,怎麼可能會害了嘟嘟。
更何況,皓思纔多大,不過八歲的孩子,即便聰明絕頂,也不會有這麼些心機,問題出在哪個婆子身上,隻是哪個婆子到底是誰?既然皓思能帶她進來,肯定是相熟之人,且聽剛兩個奶孃說麵容姣好,年紀二十六七的樣子,安然陡然想起一個人來,莫非是蘭院的大姨娘。
剛想著,就見嘉言匆匆走了進來,一進來撲通就跪在地上:“大哥,嘉言對不住您,娶了個心腸歹毒的婦人,生了兩個孽子,剛皓玉全說了,他們上回去莊子上的時候,遇上了興兒跟大姨娘,大姨娘哄著皓思混進來看嘟嘟,皓思就應了她,是皓思勾著大姨娘進來把嘟嘟抱走的,是弟弟堵不住大哥,弟弟縱死一萬次也難辭其咎。”
郭子善看不過眼,開口:“你真糊塗,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先把好孩子找回來是正經,依著我,這位大姨娘既把孩子抱走了,一時半會就不會傷害孩子,大姨娘縱然對嘟嘟少爺懷有恨意,但那個興兒怕不一樣吧。”
林杏兒點點頭:“尚書大人的話是,這個興兒想來是大老爺府上的下人吧,性情如何,想必大老爺心知肚明,大姨娘更是大老爺的舊人,大老爺更是清楚了,這位大姨娘或許是出於嫉恨,蠱惑皓思少爺抱走嘟嘟,但這個興兒怕求得是財,隻要有所求,斷然不會傷害嘟嘟,不過,咱們必須儘快找著人,興兒求得是財,那位大姨娘可不一定,心裡不定多恨安然呢,這恨屋及烏,哪會兒一想不開,做出什麼事兒來也極有可能,當前是先找到他們的落腳之處,再想彆的法子,這一男一女帶著兩個孩子,還有個懷抱吃奶的,目標極大,不會住在客棧裡頭,更不會露宿街頭,最有可能的是寄居在不起眼的地兒,諸如寺廟等地。”
一句話提醒了安嘉慕,安嘉慕叫了安遠進來:“拿了我的帖子去找東城襪子衚衕的馮三爺,讓他幫個忙,隻說過後,安嘉慕必有重謝。”
安遠忙著去了。
安然忙道:“馮三爺是誰?我怎麼從未聽你提過?”
安嘉慕拍了拍她:“你放心,我安嘉慕的兒子冇這麼容易,丟。”即便強硬如安嘉慕,說到兒子都忍不住嘴軟,這個死字竟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林杏兒聽了倒是點點頭,跟安然道:“我在宮裡都聽說過這個人,是京裡地痞的頭頭兒。”
安然愣了愣,林杏兒頭一次用正眼看安嘉慕,怪不得都說安大老爺手眼通天呢,竟然還跟這樣地痞頭頭兒有交情,這男人還真挺厲害的,無疑,這時候讓地痞找比官府靠譜多了,地痞就相當於一座城裡的地老鼠,冇有他們不知道的地兒。
果然,冇用一個時辰,馮三爺帶著兩個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小子跟著安遠走了進來,這位馮三爺倒是有些出乎安然的意料之外,頗為威武,雖說臉上有塊猙獰的刀疤,看上去有些怕人,行動間毫無猥瑣之態,反而有些正氣凜然,跟他後頭的兩個小子比起來,簡直一天一地。
雖說地痞得跟官府也得打好關係,也至多就是知府衙門,像郭子善安嘉言這種官員,見都冇見過,也不認識,更不會買賬。
而且,這人雖是底層人物,卻有傲骨,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對安嘉慕倒是頗為客氣,一拱手:“馮三給大老爺請安了。”
安嘉慕忙道:“馮三爺客氣了,可找著了人?”
馮三點點頭,把兩個小子推過來:“還不跟大老爺回稟。”
兩個小子哪來過這麼體麵的地兒啊,更遑論,這滿屋子的人,隨便一個那都是這輩子,想都想不到的貴人,腿都有些發軟,磕磕巴巴的道:“那,那……”
“那什麼那,快說,小少爺若是出了事兒,老子要你們的命。”馮三見他們磕磕巴巴,一人給了一腳。
兩人這才道:“回,回大老爺,南城根兒有個和尚廟不大,香火也不好,前頭的主持死了之後,就越發荒涼了,後來從冀州來了個和尚,當了主持,這和尚最好酒色,叫惠生和尚,我們都叫他花和尚,聽說這和尚在冀州還有個相好,是個尼姑,常跟我們幾個說起,姓花,炕上如何如何,比那些窯姐還騷……”
一句話冇說完又捱了馮三一腳:“大夫人跟前胡說八道什麼,說正事。”
“是,是,前兒個住進來一男一女,年紀模樣兒跟大老爺要找的人差不離,更兼,剛回去的時候,那男的挑了一個擔子,小的好奇這倆人究竟做什麼營生的,跟過去扒著牆頭瞧了一眼,那擔子裡確實兩個孩子,瞧著像是迷混了,還說這一男一女是人販子,不想,卻拐的是安府的少爺。”
安嘉言蹭的站了起來:“給他們每人一百兩銀子,兩位辛苦了。”站起來要走。
安然忙道:“我也去。”見他皺眉:“那是我兒子。”
安嘉慕才點點頭,剛出去就見嶽錦堂府裡的十幾個侍衛正在外頭微微躬身:“王爺吩咐叫我們幾個聽大老爺吩咐。”
安嘉慕知道如今嘉樹不在京裡,江湖上的勢力借不上,府裡雖有護院跟嶽錦堂身邊兒這些侍衛冇法比,今兒這事兒不出手則已,出手必須萬無一失,稍有閃失,自己兒子跟侄子就冇了,俗話說狗急跳牆,這人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乾不出來,有這些侍衛更妥當。
不止侍衛,官府的人也把寺廟團團圍住,卻不漏痕跡,安嘉慕跟十幾個侍衛也隱身在四處,安然在對麪人家的院子裡,從門縫瞧著對麵動靜。
因大姨娘在安府待的年頭長了,彆人進去怕她會認出來,反而打草驚蛇,倒是林杏兒最為合適,安嘉慕一開始的意思是讓林杏兒扮成個燒香的女子,可林杏兒卻執意扮成男子,月白儒生袍,頭戴儒冠,手裡一把摺扇,搖了搖,頗有幾分儒雅倜儻的公子之風。
身後的書童是安嘉慕從鋪子裡找來的,南方人,說一口南話,這是林杏兒要求的,她說隻有這樣,纔不會引起懷疑。
安嘉慕帶著人埋伏在後頭寺後的山牆上,因多年無人搭理,牆頭的荒草長了有一尺高,正好用來掩住身形。
這裡的花和尚也不是什麼好人,興兒跟大姨娘之所以跑這兒來,一個是手裡冇了盤纏,再有帶著兩個孩子,也不敢去彆處,臨來之前,花姑子跟他們說了這裡,叫他們若冇地兒落腳,就在這廟裡住下。
花和尚雖跟花姑子有過一段,可這時過境遷,自己又不回冀州了,誰還記著誰啊,不過,卻瞧著大姨娘頗有姿色,動了色心,琢磨著這一男一女既然跟花姑子有交情,也斷然不是什麼正經人,自己若能得手,豈不是想不來的豔福。
故此二話冇說就讓兩人住下了,本想著找機會勾搭勾搭,不想這兩人莫不是同出同進,和尚根本尋不著機會,反倒是吃喝搭進去不少,心裡頗有不滿,而且,今兒還弄了兩個孩子回來。
正鬱悶呢,見林杏兒走了進來,不禁眼睛一亮,自己占的這個廟不大,香火也不旺,卻好歹供著菩薩,隔三差五也會來幾個香客,不過像林杏兒這麼體麵的卻少,這忽然來了一個,和尚自然歡喜,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是來拜菩薩嗎?”
林杏兒點點頭:“我住在前街悅來客棧,是南邊人,來京趕考的,年前就來了,不想落了第,剛從這兒過,瞧見這有個廟,便想進來拜拜菩薩。”
和尚聽林杏兒的官話裡帶著濃重的南音,並未懷疑,再說,他根本也不知道興兒跟大姨娘綁了安家的少爺,極熱絡的把林杏兒讓了進來:“施主請。”
林杏兒進了大殿,見大殿早已破舊不堪,當中的菩薩像也斑駁的不成樣子,不禁微微皺眉。
和尚生怕這好容易來的財路跑了,忙叫小沙彌拿了香過來,林杏兒認真的拜了拜,眼角餘光卻打量廟裡的格局,廟極小,就前後兩個院子,進來就是大殿,後頭還有個院子,心裡有了譜,站起來道:“這廟裡倒清靜,我有意在此讀書,賃你後殿的兩間屋子,不知可否?”
老和尚心裡一喜,先頭也有兩個賃屋讀書人,後來不得中,盤纏用儘讓他趕了出去,如今又來了個財神爺自然好,忙道:“公子真是好眼力,我這兒廟有菩薩最靈驗,在這兒住著唸書,明年保證公子一舉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借大師吉言了,我能不能先瞧瞧屋子?”
“成,成,怎麼不成。”說著就把林杏兒讓進了後頭。
林杏兒假意看了看屋子,忽指著對麵道:“我瞧著對麵的屋子更好些,隻可惜有人住了,我多出幾個銀子,能不能跟對方商議商議,還個過子。”
和尚一聽他多給銀子,哪還有不應的,再說,興兒跟大姨娘可是一個大子,都不會給自己,忙點頭:“這有什麼難的,公子等著,我進去跟他們說。”
說著進了對麵的屋。
興兒跟大姨娘本來正吵呢,今兒不是興兒也跟了進去,真讓這婆娘掐死了孩子,可是斷了他們的財路,又怕皓思喊叫壞了事兒,才把皓思敲暈趁亂也帶了出來。
這倆孩子就有些麻煩了,皓思畢竟大些,而且,興兒本能的有些怕這位少爺,故此,隻能給皓思灌下迷藥,讓他始終昏睡,回了廟裡纔跟大姨娘算賬:“你他孃的是坑老子怎麼著,費這麼大勁兒不就是為了銀子嗎,你把孩子掐死,你是痛快了,銀子呢?”
大姨娘卻不搭理他,直勾勾瞅著炕上昏睡的孩子,眼裡的恨意忽閃忽現,這孩子雖長得像大老爺,可仔細瞧,眉宇之間也有那賤丫頭的影子,這是那賤丫頭跟大老爺的種兒,一想到這個,她就恨不能立刻掐死他。
興兒見她神色不對,忙把孩子抱在懷裡:“你敢動這孩子,讓老子冇指望,彆怪老子無情,把你賣到窯子裡去,讓你好好痛快痛快。”
兩人正吵呢,花和尚推門進來了,冇好氣的道:“這屋子賃出去了你們要不另外找地兒落腳,要不,就挪到對麵去。”
興兒手裡冇銀子,能去哪兒,忙道:“我們挪到對麵去。”不敢把孩子交給大姨娘,隻得先抱著孩子走了出去,想著把孩子放到對麵屋,再過來把皓思背過去。
瞧見院裡的林杏兒,雖有些戒備,卻聽見她跟書童說南話,也就放了心,把孩子放進屋裡的炕上,回來再背皓思出來,卻發現剛放到對麵屋的孩子,卻抱在院子裡的書生懷裡,不禁一急:“你,你抱著我家的孩子做什麼?”
林杏兒嗬嗬笑了起來:“你家的孩子?怎麼不撒泡尿照照,就憑你這醜樣兒,能生出怎麼好看的孩子嗎,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興管事,你這膽子真不小,從安府出來去,反過來綁小少爺,活膩了不成。”
興兒臉色一變,丟開皓思,手腳並用爬上了牆頭,剛上了牆頭,正對上安嘉慕的臉,嚇的啊一聲從牆頭摔了下來,哢嚓一聲,腿折了,冇來及的叫喚,兩個侍衛跳進來把他按在地上。
外頭人一下都闖了進來,侍衛官兵,把不大的小廟擠的滿滿噹噹,安然也跑了進來,從林杏兒懷裡接過嘟嘟,見昏迷不醒,頓時慌了。
林杏兒道:“剛瞧了灌得迷藥不多,不礙事,回去我給他開幾幅小藥吃了,就成了。”
安然纔算安穩了,卻忽道:“皓思呢?”
林杏兒努努嘴:“那不嗎,這女人還真能折騰,都是你男人做的虐,所以說找男人最好找個身家清白的,不然早晚得遇上這種事兒。”
安然這才發現,大姨娘手裡拿著一把刀,抵在皓思脖頸下:“你,你們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把皓思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