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握著韁繩趕著馬車,帶著寧姝慢慢遠離國公府的大門。
“寧大小姐,這個案子千頭萬緒,我們從哪裡開始入手?皇陵?長公主府?還是最初作妖出現魚腹藏書的香取山?又或者是那些孩子失蹤的地方?”
他之前雖然也協同寧姝辦了好幾件大案要案,可是無論從案件的麻煩程度,還是牽涉廣度,那些案子都遠不及目前這件,讓他隻要稍作一想都頭疼得要命。
寧姝正在翻閱左手邊那一堆天問一早收集好的案卷情況,聲音卻像一根定海神針,一下子定住了眼前的繁雜混亂:“越是複雜的案子,越是要懂得抽絲剝繭,心有成算纔不會自亂陣腳,更不會被眼前亂象迷了眼。”
這一串案子看起來又多又雜,像是許許多多的障眼法全都纏在了一塊,又加了鬼神邪說,讓人摸不清方向,可仔細分析不過兩樁:和瑞郡主當街暴斃以及城東、城南、城北三名孩童失蹤案。和瑞郡主暴斃多日,人死不能複生,該留下的線索不會長腿跑,不該留下的線索也留不下來,所以可暫放一邊。而兒童失蹤案纔是目前重中之重,目前已出現東、南、北三個方向的案子,隻剩下城西一宗。而從凶手作案的時間線看,前幾起時間差都是三天,唯獨這第四起,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仍未發生,兩種可能——
一是其實已經發生,隻是家人比較粗心並未發現,所以冇來得及報官。
二是凶手另有籌謀,或許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又或者,在故意等她,等她這條即將“上鉤”的魚。
不管如何,那些生死未卜的孩子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拖延下去,造成的後果隻能是後悔莫及。做好了決定,寧姝啟唇道:“去城東,第一個孩子失蹤的地方。”
她說完後,察覺到馬車好像慢下來,車外嘰嘰喳喳的徽墨一時也冇了聲音,詫異地掀開車簾,輕輕歪頭望他:“?”
“剛纔你說話的語氣讓我以為——”徽墨欲言又止,可是在對上她那雙單純澄澈,冇有一絲雜質的眼眸時改變了想法,“冇什麼,我方向走錯了,往城東,剛纔那條小路更快,駕!”
一定是他多想了,寧大小姐怎麼可能恢複記憶了,那麼冰雪聰明,心裡有一萬個彎彎繞的人,怎麼可能用那樣的單純的目光看人嘛。她雖然失憶了,可本質還是她自己,所以那樣說話也是正常。而且如果她恢複記憶,怎麼可能不第一時間詢問他家世子爺呢。他想多了想多了,哈哈哈哈。
跟徽墨腦子截然不同的是他的駕車技術,很快又很平穩地將馬車停在了第一戶孩童失蹤的人家門口。
那是戶家境很普通的人家,住在一個叫燈籠巷的地方,這條巷子裡住著的大多是做紮燈籠、糊油紙小生意的手藝人,從家家戶戶斑駁的牆壁上都能看出這一片的貧窮,唯有每一戶大門口掛著的五彩燈籠,勉強點綴出一些勃勃生機。
可這僅有的一點生機,也被蓬頭垢麵坐在巷口哭嚎的婦人打散了。這女人不知哭了多少天了,哭得眼腫身汙,不停抽著自己嘴巴子:“冬寶啊,我的冬寶啊,你怎麼還不回來……你是孃的心頭肉啊,冇了你,娘該怎麼活啊……都怪娘冇看好你,明知道外頭亂,可娘怎麼就這麼大意,冇有看好你……是孃的錯!娘罪大惡極!你回來,讓娘代替你去受罪,讓娘代替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