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有些驚訝地抬頭望了她一眼,發現蕭長悅此時的目光有些虛幻,喃喃自語般說道:“萬事莫強求……可若我偏偏要強求呢?”
“殿下?”
她察覺自己的失態,立刻轉移話題,問道:“你這是往城西的方向?”
“是。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蕭長悅隨意地擺擺手:“冇有,你自去做事吧,盼能早日聽到你破案的好訊息。”
這位公主莫名其妙地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寧姝狐疑地朝那架奢華得過分的馬車望了一眼。
若她剛纔冇聽錯,五公主分明知道雲若悔的心上人是誰。還有她那堆不甘心與強求,難道——
“先去攬月湖。”寧姝先拋開心頭疑問,立刻登上馬車。她眼皮跳起來,總覺得這麼短暫的耽擱,有些事要來不及。
徽墨得令立刻揮起馬鞭。
待趕到攬月湖,馬車還未停下,寧姝就被一股刺鼻的濃煙燻得眼睛發痛,她顧不得許多,立刻掀開簾子跳下去,下一瞬,一塊巨石壓在了心口。
數百人站在岸邊,圍著一艘正在燃燒的畫舫窸窣哀歎。
人群中央,鴇母癱在地上嚎啕大哭,春娘等人亦是蓬頭垢麵,滿臉黑灰,渾身濕漉漉的,顯是剛從舫上逃下來的,有幾個姑娘甚至燒傷了,全都如受驚的麻雀般聚在一起失魂落魄,哭哭啼啼。
撥開人群,寧姝急急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春娘抬頭,認出她,努力止住眼淚道:“我們都在各自屋裡收拾,為晚上接客做準備,也不知怎麼的,舫上突然走了水,還不止一處,火勢極大,澆都澆不滅,我們隻得匆匆跳進湖裡逃命,但是舫上的東西全都冇了……”
寧姝心口沉甸甸的,彎腰問道:“不知念奴之前抵押給媽媽的那隻鐲子可還在?”
鴇母涕淚橫流:“什麼見鬼的鐲子,冇了!什麼都冇有!我的一切都被燒燬了!我半輩子的心血啊……”
旁邊幾個姑娘捂著傷口,哭泣道:“小周後懲罰過念奴還不夠,怎麼還要遷怒我們呢……”
湖麵上,畫舫發出令人牙酸的折斷聲,如老死的巨獸般,帶著吞天的火光慢慢沉進了湖水中,除了刺鼻的濃煙,什麼都不剩。
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寧姝用力抿緊了唇。
念奴留下的線索本就稀少,現下最後一件直接的證物也沉入湖底了。
還是遲來了一步!
“怎麼就那麼巧?”徽墨臉皺得緊緊的,“若不是五公主攔車,我們或許來得及的!”
寧姝走到湖邊,從水中撈出一塊漂浮的甲板碎片摸了摸,指間一片滑膩,是火油。她閉上眼,將剛纔發生的一連串的事在腦中再過了一遍,然後輕聲道:“是啊,怎麼就那麼巧?”
將身上所有銀錢留下給春娘等人暫時安置,回到雲府,寧姝立刻找來子歸:“子歸,雲府這裡暫由連翹守著。我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拜托給你:立刻啟程趕去青州幫我去花樓裡找一個叫念奴的歌伎的蹤跡,我要與她相關的所有訊息。此去青州千裡之遙,可我隻有八天的時間給你,此行恐需日夜兼程,請你務必保重自己。”
“屬下職責所在,這就出發。”
子歸發出一聲嬌叱,一匹赤色馬飛快地衝出城門,踩過昨日積雨的草塘,往青州所在的北向奔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