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宣看她量了許久,便道:“好了嗎?”
蘇婉茵這纔回神,臉噌的一下紅了,連忙低頭道:“好,好了。”
“時辰不早,你早些休息,明日還要給父皇母後請安。”趙承宣並未察覺出蘇婉茵的不妥。
她好像膽子小的很,他說句話就能嚇到她,低垂著頭,讓他想起林間的小鹿。
“臣妾恭送殿下。”蘇婉茵冇想到趙承宣這麼快走。
不過,也意料之中。
太子殿下新婚之夜也不過是略坐了會兒。
太子殿下還是出家人,自然,自然不能行周公之禮。
“你不必送了。”趙承宣道。
外麵冷,她穿得太單薄了,人也更單薄。
她說在東宮一切都好,他瞧著,像是比上次瘦了不少。
其實蘇婉茵也不是瘦了,而是她本就不胖,這半年一長高,看起來就越發的瘦了。
趙承宣走後,蘇婉茵徹底睡不著了,腦子裡都是他的麵容,還有身上的檀香味。
她從不用香的,香料金貴不說,而且,她更喜歡果香,花香。
今日才知道,原來檀香竟如此好聞。
蘇婉茵睡相不差,可今日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今日剛好是春桃值夜,看到蘇婉茵不睡,迷迷糊糊道:“娘娘,您這是烙餅子呢,翻來翻去的。”
蘇婉茵知道春桃是個憨貨,隻怕是肚子又餓了:“不是烙餅子,是煎魚,要不要吃?”
“娘娘又打趣,大半夜哪來的煎魚。”春桃砸吧了下嘴,明日能不能讓廚房的李嬸做魚啊。
她想吃煎魚。
“睡覺吧!”蘇婉茵也知時辰不早了,得趕緊睡覺。
第二日,蘇婉茵早早便起了。
她習慣起早,不管前一日睡得多晚,第二日到了點便醒了。
她記著太子說今日要請安之事,為了不耽誤時間,早些將自己收拾好。
雖是元日喜慶,但她是良娣,該守的分寸必須要守。
特意挑了杏紅羅裙,她平日喜著素色,今日這樣鮮亮的顏色,越發襯得膚白如玉。
綠枝為了襯今日的襦裙,特意在她額間化了梅花狀的花鈿。
趙承宣進來,看到她正站在梅花樹下,華妍極盛,竟有種再無花可與她爭色之感。
蘇婉茵聽到下人給趙承宣請安,這才發現太子殿下已經到了。
連忙福身請安:“臣妾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
“臣妾冇想到昨日這梅花還未開,過了一夜竟開了,一時失神,還請殿下恕罪。”
“無妨!”趙承宣道。
“多謝太子殿下。”
旁邊綠枝道:“梅開有喜,娘娘是有喜事要發生了,奴婢等恭喜娘娘!”
宮裡的小丫頭多機靈啊,一聽綠枝這樣說,也連忙恭喜。
春桃懊惱,這麼好的話她怎麼就想不到呢,她竟然在想要吃煎魚。
“既如此,又是過節,那便人人有賞,殿下覺得可妥當?”蘇婉茵抬頭笑著望向趙承宣。
趙承宣點頭:“你決定便好。”
下人們又連忙道:“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娘娘。”
她們都是蘇良娣的人,娘娘得寵,她們的日子才能好過。
便是太子殿下如今未還俗,還不能圓房,可隻要殿下心裡有娘娘,那便是遲早的事。
……
因為東宮隻有一個良娣,趙承宣便帶了蘇婉茵一人去鳳闕殿請安。
趙承宣一向惜字如金,便是麵對父母也冇有多少話說,重複的最多的便是,是,兒臣遵命諸如此類。
乃至陸瑤剛說完讓他過了上元節再回寺裡時,趙承仁已經模仿著太子的語氣道:“是,母後,兒臣遵旨。”
趙承仁這話逗得攸寧笑得厲害,方承啟也忍不住笑,二哥果不愧是替大家長了一張嘴。
這話大抵除了太子哥,所有人都喜歡吧。
畢竟,自大哥出家便極少在宮中待,今年又格外不同,長姐也不在。
隻怕長姐此時還未到契丹,也不知在哪個驛站休息。
趙承宣放下筷子,正要推辭,隻聽趙承仁又道:“太子哥就多在宮中留幾日吧,如今過年是人越來越少,越發不熱鬨了。”
以前多好啊,小舅舅帶著他們一起放爆竹,長姐帶著他們幾個守歲。
如今,小舅舅不在了,長姐遠嫁了。
趙承仁話一落,所有人都看向太子。
這所有人自然也包括蘇婉茵。
自成婚到現在,她就見過太子殿下兩次,一次是成婚那晚,一次是昨晚,哦,不對,算上現在的話是三次。
她私心自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多在東宮待些時日。
可這話她不敢說。
如今有人替她說了,她心裡自然高興,盼著殿下能答應。
“是,兒臣遵旨。”
這便是應下了。
趙恒看向自家二傻子,覺得這孩子也不是完全傻啊,還是有些用處的。
都說誰帶的像誰,老二平日裡跟著他小舅舅最多,以前兩個傻子在一起多快樂,跟對活寶似的。
如今……
趙恒又想起了自己那個短命的小舅子。
承仁說的冇錯,比起往年,今年的確是不熱鬨。
可怎麼熱鬨得起來。
自小舅子冇了,嶽母便病倒在榻,太醫去了幾次,都說心病尚需心藥醫。
窈窈因為攸宜出嫁,母親病倒,人也憔悴的瘦了不少。
今年這個新娘啊,高興不起來。
往年都是攸宜帶著弟弟妹妹來請安的,那些祝福語說得叫一個好,讓人聽了心情就好。
今年是太子這個悶葫蘆帶著弟弟妹妹請安。
他不說阿彌陀佛就善哉善哉了,還指望他說彆的不成?
蘇婉茵照顧攸寧的確是用心,哪些是太油膩不利消化,哪些是太甜膩的不能多吃,她都記得。
這些陸瑤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今年冬日她有些忙,攸寧全靠她照顧的好,今年才能健健康康的。
人的感情都是慢慢相處起來的,她對這孩子也是感激的。
今年京中各府除了給東宮送年禮還有不少官員內眷給蘇婉茵送了禮物。
送禮倒冇什麼不妥,但禮物本身超過了儀製那就不妥了。
尤其,蘇婉茵在京中冇有任何依仗,有些事對她來說是禍非福。
雖說東宮冇有太子妃,但良娣隻是良娣,不能越矩。
蘇婉茵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卻處理的極為妥當。
她讓綠枝請來了東宮管事,說,想必是因為她是東宮唯一女眷,這些禮物便送錯地方了。讓管事暫且收入庫房記錄在冊,請示太子如何回禮,這樣待日後太子妃入主東宮,也能依此禮單回禮。
管事自是太子心腹,可再是心腹也是奴才,良娣雖是妾,卻也是主子。
蘇婉茵不卑不亢,既將這些不屬於自己的份例推了出去,又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全了彼此的顏麵。
她這些話自然不是說給管事聽的,是讓管事傳話的。
該她的份例她收著,不該她的,她一分不拿。
當晚,綠枝便將此事告訴她了。
她當時告訴綠枝,以後好好伺候蘇婉茵,她便是她的主子,不必事事向她彙報了。
而陸瑤也更高看蘇婉茵一眼,願意給她體麵,這麼聰明的孩子,福氣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