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首領來參加父王的葬禮,可各部勇士也來了不少,縱然耶律齊有自己的心腹,可剩下的人呢?
在耶律齊眼中呼延朔不過是毛頭小子,剛剛登上王位,屁股還冇坐熱,人心更是不穩,覺得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殊不知,呼延朔等的也是這一日。
有時候好壞是需要比較的。
各部首領雖說人心各異,人雲亦雲,但關鍵時候他們曉得利害。
“呼延朔,你雖是老可汗之子,可你有漢人血統,如今又娶了大齊公主,我契丹數百年的基業,怎麼能交到漢人手中。”耶律齊大聲道。
在各部中,耶律齊是最仇視中原人的,因為之前的契丹是以他們部落為尊。
當年父王在師父支援下,兵不血刃,助他們部落坐上契丹王位。
當年他年紀雖小,可還記得師父的風姿卓然,他對師父佩服如高山仰止,終生難忘。
父王為了感謝師父恩德,父王取消可汗稱呼,自稱大王,雖未像其他小國一般成為大齊附屬國,但隱隱有以大齊為尊之意。
父王都不在意這一稱謂,百姓自然更不會在意,這些年,中原的布匹,農具,種子傳入草原,百姓學習耕種紡織之術,他們已經習慣了安定的生活,怎麼想回到過去。
不安分的隻是一少部分人的野心罷了,卻拿著草原百姓做藉口。
“這世間本是一家,何來草原中原區分,隻要百姓安定,安居樂業,誰來做草原之主有什麼分彆,若耶律叔叔要做大王,侄兒願意讓賢,隻是,侄兒懇求叔叔,莫要再讓我草原百姓過過去顛沛流離,食不果腹的日子了。”呼延朔一臉誠懇。
“哼,我草原騎兵雄霸天下,若不是你父王勾結漢人,算計自己人,我契丹豈會是今天苟延殘喘仰人鼻息。”耶律齊絕不認同呼延朔的話。
什麼安定,不過是像個縮頭烏龜一般再不敢越界一步罷了。
“百姓安定,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這樣的生活無憂有什麼不好嗎?”這難道不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嗎?
耶律齊大袖一揮:“本王懶得和你這個毛頭小子說廢話,既然你願意交出王位,那本王便饒你族人性命。”
“若耶律叔叔能讓我草原百姓過的更好,侄兒自然讓賢,可耶律叔叔要給我草原帶來災禍,恕侄兒隻能得罪了,本王在靈霧雪山上立下誓言,定要讓我草原百姓過上好日子,八部一家,不分彼此,榮辱與共。”呼延朔自小學習中原文化,大老粗的耶律齊自然說不過他,不知不覺間就落了下風。
耶律齊聞此自然大怒,對他而言,隻要不讓出王位,所有話都是狗屁。
在他看來,這王位本就該是他耶律家族的,草原人自己的事情,卻讓大齊插手,這是草原的恥辱。
支援耶律齊的人也不少,畢竟有一部分是認同耶律齊的想法的。
這些年百姓的確是安定了,可草原貴族的地位卻下降,互通貿易之後,草原湧起一批新貴,這些老牌貴族自然坐不住。
再這樣下去,隻怕草原貴族要重新洗牌。
其實,這是一旦安定所必須經曆的新老貴族的矛盾,便是大齊也有。
隻是,中原受儒家思想影響並不會表現的如此偏激。
而這時就需要有人從中調和,權衡。
耶律齊顯然代表了老派的利益,而呼延朔則是新派。
即便呼延朔有所準備,但想兵不血刃的解決也並不容易。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戰事一旦起,想要再恢複平靜就難了。
……
“殿下,木裡部落臨時倒戈,大王被困了。”甘棠接到送來的訊息道。
“木裡部落?”趙攸宜也十分吃驚。
木裡部落的族長乃是老大王的結義兄弟,感情甚篤,誰都可能背叛呼延朔,但木裡部落絕不可能。
木裡一族反水,隻怕呼延朔的算無遺漏便成了棋差一招。
一番呼延朔陷入弱勢,那些支援他的部落勢必跟著反水。
形式大大不利。
“是!”甘棠雖一時間不知道原因,但大王危在旦夕是真。
崔思如麵上沉靜,心裡也有擔憂,若呼延朔出事,草原勢必亂起來。
他們不可能放過公主,這樣一來,就不止是草原八部矛盾,而是契丹和大齊重新陷入二十多年前的困局。
“殿下,可要請都護府調兵。”崔思如道。
趙攸宜抬手阻止:“都護府調兵動靜太大,說到底這是草原的事,若都護府乾涉,反倒讓草原百姓覺得我大齊乾涉太多。”
“那大王那邊?”刀劍無眼,若真出事,就晚了。
“救自然要救,甘棠,你速帶人請諸位首領夫人小姐們到我帳中,就說本宮從大齊帶了禮物請她們挑選,若有不從者……”趙攸宜抬眸看向甘棠:“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
“鬆鶴!”
“屬下在!”
“點兵隨本宮前往狼牙坡!”趙攸宜從座上起身。
“殿下,臣同殿下一同前往。”崔思如道。
“思如,你還要留下應酬那些夫人,記得派人送去那些夫人小姐的貼身物件,未必要最珍貴,一定要……”趙攸宜意味深長。
崔思如很快領悟:“殿下英明。”
“看來今日勢必要見血了,該麵對的遲早要麵對!”劍已出鞘,見血方回。
“殿下保重!”崔思如拱手行禮送彆。
……
趙攸宜很快到了狼牙坡,讓人在帳外叫罵,趙攸宜帶來的人都是文武全才。
口才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大罵耶律齊背信棄義,當年老大王饒他全族性命,他卻恩將仇報。
兩軍對壘,攻心為上,隻要耶律齊現身,他就輸了。
“鬆鶴,你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他的方向是順風,箭羽的速度再加上風速,這箭羽又是特製,他有十成把握。
當然,前提是耶律齊出現。
耶律齊聽說趙攸宜帶著人在外叫罵,一聲冷笑,很好,她倒是自己找上門了,一併解決了最好。
反正和大齊遲早是要交惡的,今日就用他們二人的血祭旗。
“呼延朔,你的大閼支來陪你一起死了,想不到她對你倒是情真意切啊。”耶律齊說完放肆大笑朝外麵走去。
“族長,大齊人慣來狡詐,你可不能上當。”謀士勸道。
“哼,一個黃毛丫頭,能耐我何。”耶律齊壓根不當回事。
耶律齊走出隊列,他後麵是都是追隨他的草原勇士:“大閼支來的正好,倒省得我派人去請了。”
“耶律族長以下犯上,可知罪?”趙攸宜和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以下犯上?大閼支莫不是傻了,我不過是處罰草原的叛徒……”
狼牙坡這處地方真是極好,若是草原,倒是找不到如此合適的藏匿地了。
耶律齊的話未說完,一箭封喉,他身體倒下時眼睛還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
甚至他身後的人都冇來得及做出反應,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