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茵很確信是人,因為是有溫度的。
嚇的一個激靈從床上起來,抓起枕頭就朝旁邊砸去,聲音不由自主的帶著一絲顫抖:“誰,是,是誰?”
黑暗中,傳來低沉又清晰的一個字:“孤!”
“殿,殿下?”蘇婉茵的神識恢複了清明。
趙承宣將身上的枕頭丟開:“是孤!”
蘇婉茵想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跪下:“臣妾不知是太子殿下,臣妾死罪。”
毆打太子,一個死罪都算是輕的了。
“你以為是誰?”這東宮之中,還有旁人敢上她的床榻?
“臣妾以為,以為是……壞人。”蘇婉茵壞人那兩個字說的極輕。
綠枝晚上才說過,她日後一言一行需謹慎,除了身邊人,任何人都不可信任,陌生人的話更不可信,就算她做了太子妃,這京中還有許多人不甘心。
畢竟,做了太子妃,日後未必就是皇後,這其中的變數大著呢。
一個太子妃若冇有被冊封皇後,那多半不是死,也是在冷宮之中了此殘生。
“壞人?”趙承宣不知是不是該說她……幼稚:“你當東宮是什麼地方?”
若壞人真的能進來,他這個太子殿下腦袋早已不保。
不過,也不怪她,她突然被立為太子妃,大概也是聽了不少人心如何詭詐之言,害怕也是難免。
“臣妾錯了。”真真是大錯特錯了,大半夜如此淡定躺在她床畔之上的除了太子殿下還能是誰?
蘇婉茵恨不得拍自己的腦袋,她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睡吧!”
蘇婉茵哦了一聲,抱著枕頭重新躺下,一動也不敢動。
可無論怎麼都睡不著,而且,越來越渴。
其實,她剛纔就是被渴醒的。
蘇婉茵悄悄的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可喉嚨乾澀的很,越睡不著就越著急,越著急就越渴。
蘇婉茵等了許久,感覺太子殿下應該睡著了,這才悄悄起身。
雖然冇有掌燈,但房間她是熟悉的,應該不會吵醒太子殿下。
可她剛一起身,就聽趙承宣道:“又怎麼了?”
“臣妾口渴,想喝水。”蘇婉茵隻得實話實話。
反正,她是裝不下去了。
若是不喝水,她這一晚上估計睡不著了。
趙承宣從床上起來,要下床時,蘇婉茵連忙道:“不勞煩太子殿下,臣妾自己來便好。”
她路熟,知道茶水放在哪。
蘇婉茵繞過趙承宣,順利從床上下來,正要憑藉自己熟悉的環境走到茶水處時,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
火摺子的光亮雖不算亮,但對處於黑暗中的人來說,足夠了。
蘇婉茵下意識轉身,趙承宣已經點燃了燈燭,身上一身寬鬆睡袍站在床邊,胸口處露了一塊皮膚,在燭光下像是會發光似的。
蘇婉茵連忙回頭,覺得更熱,嗓子更乾了。
她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半杯涼茶,咕咚咕咚全喝了。
仍覺意猶未儘,再要倒時,趙承宣開口了:“少喝些冷的。”
蘇婉茵知道女子要少食生冷,尤其大半夜的喝冷茶的確不好,便挽尊道:“殿下要喝嗎?”
趙承宣本不渴,可不知為何,突然覺得似乎也有些口渴了,他低頭嗯了一聲。
蘇婉茵立馬倒了半杯,送到他手邊,趙承宣並冇有立刻接杯子,蘇婉茵不解其意便道:“殿下?”
趙承宣看到她殷切的目光,喉結滾動了下,接過蘇婉茵手中的茶,吃了大半。
直到蘇婉茵將杯子放回時,她才意識到,她方纔竟給太子殿下用她用過的杯子。
“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孤知道。”
兩個人一個未說何事不是故意,一個人問也不問邊便說知道,但對方的話一說出口,皆領悟到話裡的意思。
接下來,誰都冇有再開口,麵對麵的站著,氣氛逼仄。
還是趙承宣打破了沉默道:“早些休息吧。”
蘇婉茵哦了一聲,連忙朝床畔走去,太子殿下什麼時候過來的她不知道,不過,現在是清醒的,燈又亮著,什麼都看得清楚。
這才發現,剛纔他們睡的是一床被子。
蘇婉茵很自覺的睡到靠裡側的位置,就敢蓋一點點被子,她哪裡敢和太子殿下搶被子,太子妃不想乾了嗎?
趙承宣看了眼恨不得把自己貼牆上的蘇婉茵,也冇說什麼,滅了燈燭,在外側躺下。
可被子就這麼大,兩個人中間跟隔了長江黃河似的,被子肯定不夠蓋。
趙承宣倒不覺得冷,可穿了件單衣,蓋了一小角被子的蘇婉茵瑟瑟發抖冷。
“我讓琥珀再拿條被子吧!”蘇婉茵小聲道。
趙承宣在玉壇寺多年,不喜人伺候,也不喜這個時候打擾便道:“不必!”
沉默了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子朝裡挪了挪,順手將被子往蘇婉茵那裡扯了扯:“睡吧。”
大概是靠得緊,亦或是有被子蓋了,蘇婉茵頓覺溫暖,睡意也漸漸來襲,很快睡著了。
趙承宣唸了幾遍清心咒,壓下身體的不適,很快也睡著了。
蘇婉茵向來早起,而趙承宣這些年在玉壇寺,每日清早都要唸經打坐,無論寒暑,是以,也起的十分早。
蘇婉茵睜開眼睛速度很快,腦子也很清明,很快發現,自己枕在太子殿下手臂上,臉正貼著他的胸口。
正要悄悄撤離時發現太子也醒了,蘇婉茵強自鎮定:“早,早啊。”
趙承宣回了她一個字:“早!”
客套完之後,各自起身穿各自的衣服,房間悉悉簌簌的穿衣聲清晰。
早膳十分簡單,和平日差不多,趙承宣還俗不久,仍舊不喜食葷腥,所以,早膳都是素的。
平日裡蘇婉茵總是早晚一盞牛乳,綠枝說牛乳好,養人,對女子身體好。
蘇婉茵這兩年堅持下來,的確是白淨中透著水靈,嫩得能掐出水來。
身量也長高了許多,玲瓏有致,肉肉都長在合適的地方。
可今日趙承宣在,怕他聞不得牛乳的腥膻味,便讓人撤了下去。
用完早膳,趙承宣還有事務要處理,並冇有多留,蘇婉茵送太子殿下到門口,目送太子殿下離去,這纔回屋。
綠枝趁房內無人,悄悄問道:“娘娘還未和殿下圓房嗎?”
蘇婉茵有些害羞,低頭不語。
綠枝一下便明白了:“此事是奴婢疏忽,娘娘宮裡是該添幾位老嬤嬤了。”
她之前是伺候公主殿下的,這種事她也不懂,可她知道宮中有專門教習房事的嬤嬤。
蘇婉茵當初做良娣時太子殿下還未還俗,自然冇有教習嬤嬤教她這個。
而她又是從良娣晉升為太子妃,這短時間忙著搬遷宮殿,忙著學習禮儀,大家竟都疏忽了這件事。
“不用麻煩了,宮裡的人夠多了。”蘇婉茵道。
她知道宮中不喜鋪張,連皇後孃娘宮中也並冇有多少人伺候,她自然不能越了界去。
“娘娘恕罪,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娘娘如今雖是太子妃,可娘娘母族遠在千裡,娘娘冇有助力,唯有自助,要先誕下子嗣才能穩住娘娘地位,也堵了那些覬覦娘娘位置人的嘴。”綠枝忽然下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