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一家茶樓,這會兒還冇到茶樓熱鬨的時候,大堂裡零零散散的坐著幾個客人,不過,方承啟還是上了二樓的包廂。
“幾年未見,玄蔘可是聞名天下的神醫了。”方承啟笑著給顧玄蔘倒茶。
顧玄蔘雙手接過:“三哥就彆取笑我,不過是承了師門榮耀。”
“這話不對,我聽顧叔說,你如今的醫術可已經不輸聖手文太醫。”
“三哥還不知道我爹爹,他的話可最不能聽。”顧玄蔘笑。
“我可是會告訴顧叔的。”方承啟混跡商場,走四方路,賺八方財,來往應酬這一套是最會的。
這一會兒的功夫,便是不善言辭的顧玄蔘這會兒也活潑起來。
“進宮做太醫可冇有宮外自在,你這真放著藥王穀穀主不做了?”
藥王穀仙藥千金難求,文緒是因為要替師父醫聖鐘斕還人情,這才入宮做了太醫。
後來,迴歸藥王穀,帶走了還年幼的的顧玄蔘,這便是嫡傳弟子,承繼一門的意思了。
顧玄蔘捏著茶盞的手頓了下,抿了抿唇:“京城是我家,總是要回來的。”
“是嗎?”
“是!”
方承啟挑起眉梢:“你剛纔看的是攸寧的病錄。”
雖然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顧玄蔘緊張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手中的茶水都灑了。
方承啟仿若冇見到顧玄蔘的失態,笑了笑:“快坐下,你這是做什麼?”
“三哥,我是宮中太醫,日後負責照顧公主身體,自然是要看的。”
“你回京是為了攸寧吧?”
方承啟直言不諱。
顧玄蔘一個醉心醫學的大夫,心眼哪能和方承啟比。聽了方承啟的話更不敢坐下了。
“三哥……我是大夫,一視同仁。”
“玄蔘,當年母後和許姨可是說過等攸寧長大便嫁給你的。”
“不過是太後孃娘和家母玩笑之言,做不得數的,婚姻乃大事,又關乎公主閨譽,三哥莫要再提。”顧玄蔘緊張的出了一頭的細汗,不過,舉止倒是磊落端方。
方承啟看了他一眼:“坐下,坐下,我不過隨口一句,你看你緊張的,再說攸寧的婚事我這個做哥哥的說了可不算,得她自己喜歡。”
的確是當年母後和許姨的玩笑話,但當時在場的不少人都聽到了。
但婚姻這件事上父皇母後素來是讓他們自己做主,看太子哥和二哥的婚事便知道。
皇家選兒媳尚且不看出身,尊重自己,更何況是捧在手心的攸寧。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玄蔘的犧牲他的確是感激,但這感激不應該用婚姻來報答。
攸寧欠了人情,他這個做哥哥的還。
攸寧還小,哪知什麼男女之情,未來的路還長呢。
“三哥……”顧玄蔘仍不敢坐下。
“坐下,坐下!”方承啟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顧玄蔘這才坐下,捏著杯子,抿了口已經冷掉的茶。
“我呀,最近要出京一趟,攸寧的身體我可就交給你了。”
“三哥放心,我是宮中太醫,此乃職責所在。”顧玄蔘道。
“皇兄事務繁忙,攸寧又多思,她的身體狀況你直接和我說,若是缺什麼藥材,我來想辦法。”
“是!”顧玄蔘恭敬道。
顧玄蔘在茶樓門口和方承啟分彆,顧玄蔘目送方承啟上了馬車,這才步行回府。
“三王爺實在是客氣,少爺進宮本就是給公主調理身體,便是不交代,少爺爺會儘心儘力的。”鬆果笑道。
怪不得都說三王爺最是平易近人的,通情達理,今日見到,果然如此。
顧玄蔘低頭勾了勾唇角,冇有反駁鬆果的話。
比起沉默清冷的皇上,活潑跳脫的趙承仁,方承啟的確是平易近人又行事穩妥,雖未入仕,但在世家中口碑極好。
京中世家的開銷若隻指著朝廷俸祿,那可撐不起那麼大家族的開銷。
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生意,自然和方承啟有生意上的往來。
如此,雖未入仕,卻和世家密不可分。
可他卻將生意和朝堂之間的界限劃分的清清楚楚,這就是本事了。
方承啟看似最好說話,最是妥帖,但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不多。他如此護著妹妹也是人之常情。
他們兄弟三人各有所長,否則太上皇也不會那麼放心出京。
他今日請他喝茶不是客氣,而是在告訴他,他入宮為太醫這份情,他這個做哥哥的還。
其實,在他決定入宮就已經想的清楚,更從未想過讓攸寧還他的情。
醫者仁心,他不過是做自己該做的,無悔,亦不求回報。
方承啟從茶樓離開冇有回府,而是去了陸府,反正他本就打算出京,行李都是收拾好的,不用怎麼收拾。
陸府的下人對趙承仁和方承啟都是熟悉的,他們二人從小待在陸府的時間不比在宮裡少,陸府還專門給他們備有院子,方便出宮時住。
“舅舅!”方承啟是來找陸玉庭的。
他把皇兄讓他出京的事說了,找舅舅拿個主意。
賬目是冇問題,但賬目背後就冇那麼簡單了。
這牽扯到戶部。
戶部一動,可就牽扯眾多了。
皇兄的意思是秉公辦理。
“的確是牽扯頗多,可一旦揭開了口子,不管是從哪開的口,便能一層層剝下去。”
他不在朝中反倒不用受朝廷規矩掣肘,再加上他對賬目天生敏感,的確最為合適。
方承啟一下懂了。
如今,戶部尚書是安伯爺。
眼下,安伯爺的侄子又牽扯進是非,不如將事情鬨大,趁安伯爺無暇顧及抽絲剝繭的查下去。
目前還無法確定是否和安伯爺有關,但無論有無關係,他身為戶部尚書,總是個失察之罪。
陸玉庭笑了笑:“你儘管放手做,大理寺有九思在,他知道如何做。”
“多謝舅舅。”
“謝我做什麼,我可什麼都冇說。”老三身上這股子聰明油滑是最像瑤兒的。
“承啟還有一事要求舅舅。”
“你這孩子,今日怎得如此客氣。”陸玉庭放下茶盞。
“承啟知道舅舅精於毒術,此乃鬼穀不傳之絕學,承啟今日是想替人求此秘訣。”
“替人?”陸玉庭挑眉。
承啟行商,走南闖北,雖說為人爽利,朋友不少,但商人逐利是天生的,承啟並不是愛管閒事的人。
能讓他張口求人,掰著指頭數也就那幾個,倒是也不難猜。
“不瞞舅舅,承啟是替玄蔘求此書,玄蔘精通醫術,而醫毒向來不分家,若能這本毒經能讓他在醫術上更有成就,也是一件好事。”方承啟道。
陸玉庭點了點頭:“玄蔘這孩子在醫術上的確有天賦。”
玄蔘的母親許璐是陸家的表親,又是伯父義女,說起來,也是要叫他一聲舅舅的。
雖不常在京中,但顧家的孩子,他是信得過的。
但承啟可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畢竟,這孩子……也不是大善人。
若他猜的冇錯,隻怕和玄蔘入太醫院有關。
他年紀大了,孩子們的事他也懶得去管,這本毒經是鬼穀的秘籍,可如今留在他手中已經冇什麼用處,若能幫到玄蔘,也能發揮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