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會失眠,但是連伺候她的宮人都不知道,因為她太厲害了,把她們都騙過了。
就像現在這樣。
她重新閉上了眼睛,不過,仍冇有睡著,腦海裡描繪著沐坤臨的樣子。
他和她見過的人都不同,他的眼神很特彆,帶著一種濃濃的渴望,也可以說是求生欲。
攸寧看到那雙眼睛便覺得自己找到了同伴,她也渴望活下來。
隻是,她們要活下來的方式不同。
他在大齊避難,歸家之途不知在何時。
而她每日喝藥,歸命之期不知在何時。
同樣的未知,同樣的渴望。
隻是,他比她更勇敢。
從月蘭到大齊,他走了那麼長的路,聽說路上還要防著哥哥派來的刺客,他居然堅持下來了。
她每次看到他,總覺得看到了無儘的希望。
……
冷鋒回了陸府,將陸明赫的話一字不漏的稟告了陸玉庭。
陸玉庭隻是笑,他這個女兒啊,心眼可真是多,她這番話就是讓冷鋒說給他的吧。
這纔多大,就不讓他這個爹爹過問她的事了。
小丫頭片子。
“罷了,以後不必向我回覆,且按她吩咐做事。”
“是!”
冷鋒出現在陸明赫院裡時,陸明赫倒並不意外。
爹爹既然把冷鋒給了她,自然冇有再收回的道理,而且,冷鋒都是聽爹爹的,隻要爹爹不過問,讓他不必向他回覆即可。
如今,爹爹讓人回來,便是讓冷鋒一心一意的替她做事。
現在纔是可用之人了。
冷鋒聽到公主讓他帶人暗中注意月蘭王子的一舉一動,事無钜細,都要向她彙報。
冷鋒雖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秋高氣爽,確實很適合爬山,畢竟,過些日子就冇有這麼好的天氣了。
郊外比城裡氣溫稍低些,攸寧今日已經穿了兩層的半身鬥篷了。
如今是九月,到處都是菊花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攸寧采了不少,說是要回去做菊花茶,明赫說,還可以做菊花糕。
顧玄蔘也一同上山了,他背上背了個藥簍子,順便采些藥回去。
一行人走的不算快,走走停停,在山腰的亭子上小憩了會兒。
芙蓉和春熙帶了煮茶的小爐,將茶水溫了後纔給攸寧喝。
平日也不覺得茶水有多好喝,大抵是今日爬了山,渴了,竟覺得連茶水都如此香甜。
休息了會兒,繼續前行,此山名喚鳳鳴山,是京城附近的名山,秋日登高望遠,今日天氣好,來爬山的人不少。
不過,攸寧和明赫都帶著麵紗,並不擔心被人認出。
不過,路過的行人,看二人舉止儀態便知非凡人,不敢輕易上前,怕得罪了貴人。
“今日怎麼這麼多人上山?”攸寧問道。
“馬上便是重陽,這京中多的是附庸風雅之人,我剛讓清泉去打聽,聽說今日山上有詩會。”陸明赫笑道。
攸寧今日一早才告訴她想爬山,她也來不及去打聽,還是這一路上讓清泉打聽了些訊息。
“詩會?”
“你喜歡?”
“喜歡,到時我們能去聽嗎?”攸寧巴巴道。
“能啊,怎麼不能,他們在這裡開,不就是讓大家聽的嗎?”不讓人聽那些個京中才子才女的名聲如何能傳出去呢,豈不成了孤芳自賞。
“看來我們今日是來對了。”攸寧興奮道:“我們繼續上山吧,我休息夠了。”攸寧興奮道。
陸明赫打趣攸寧,說她像是一隻剛飛出籠子的小傻鳥,到處都覺得稀奇,小心被老鷹叼走了。
當然,這話也隻有明赫公主敢說,其他人誰敢說福安公主是小傻鳥啊,不想活了嗎?
“我是小傻鳥,姐姐就是小狐狸!”這可不是她說的。
京中可是人人都說陸家是狐狸窩,姐姐可不就是名副其實的小狐狸。
“那我就吃了你這隻小傻鳥。”
“姐姐,狐狸不是吃雞的嗎?”
“嗯,雖然小些,勉強塞牙縫吧。”
……
攸寧累的氣喘籲籲,卻不想停下來歇,她想去看看詩會,誰讓她運氣好,趕上了呢。
陸明赫因為小時都住在山上,倒是走得慣山路,雖有些熱,但並不覺得太累。
一路又歇了好幾次,但因為出發的早,到山頂時,還不算太晚。
今日這鳳鳴山可真是熱鬨啊,不但有詩會,還有菊花會。
山頂上有一家小飯莊,今日位置早預定完了。
清溪花了近十倍的銀子才定下了一個位置,還是臨時加的。
桌子不大,隻能容下兩位公主,不過沒關係,她們上山時帶了乾糧,隨便湊合一頓就可以。
攸寧一上山就被詩會吸引了,今日來參加詩會的大多是國子監的學生。
而攸寧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白衫的沐坤臨,平日裡看到他時,他不是穿著國子監的學服便是黑色的衣服,今日倒是少見他穿白色的。
冇想到他穿白衫如此俊俏,多了些儒雅,飄逸出塵。
陸明赫也看到沐坤臨了,攸寧眼睛都看直了,能不是他嗎?
怎麼哪哪都有他,她都懷疑這廝是不是故意的。
穿了白衫就能裝斯文了?
嗬!
顧玄蔘順著攸寧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正在作詩的沐坤臨。
冇想到沐王子纔來大齊一年多,居然如此好文采了。
果真是好詩啊。
攸寧心裡默唸沐坤臨的詩,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
大抵注意到這邊的目光,沐坤臨也朝這邊看過來,雖然陸明赫戴著麵紗,但那雙眼睛一看便是她。
看向他時眼角帶著淡淡的嘲諷之意,他今日又怎麼得罪她了?他好像什麼也冇做吧。
“玄蔘哥哥,既然今日大家都這般好興致,要不,你也做一首?”陸明赫道。
一個月蘭國的小國落難王子,做兩句詩很了不得嗎?
趙攸寧也一臉期待的看著顧玄蔘,顧玄蔘笑道:“那我便湊個熱鬨,隻是,若做的不好,兩位妹妹可莫要笑我。”
“玄蔘哥哥莫要謙虛了。”再謙虛,黃花菜都涼了。
顧玄蔘清了清嗓子:“淺紅淡白間深黃,簇簇新妝陣陣香。無限枝頭好顏色,可憐開不為重陽。”
陸明赫點頭,煞有介事:“玄蔘哥哥這詩很好,不過呀,可憐不為重陽開,我怎麼聽著鬱鬱寡歡的呢。”
趙攸寧也開口道:“我倒覺得後麵兩句很好,我很喜歡。”
這世上的事都未能儘如人意,人也是,花也是。
這可憐二字倒是妙。
“冇想到玄蔘哥哥不但醫術精湛,連詩也做得這麼好。”趙攸寧道。
“讓兩位妹妹笑話了。”
陸明赫眨眨眼,朝二位拱拱手:“我纔是被笑話那個呢,抱歉啊,抱歉,我不學無術已久,聽不懂這麼高深的詩,看來還是攸寧妹妹明白啊。”
趙攸寧笑:“姐姐又打趣人。”
“我可不敢了,我還是少說少錯吧。”陸明赫連連擺手。
山頂的風光的確很好,這是攸寧第一次爬山,自然覺得慢慢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