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盈盈尚有老父在人間,盈盈和他父親相依為命,父女感情很深,盈盈的父親便是他的父親,他未儘贍養之責,怎可自己一死了之。
他會替盈盈儘孝床前,伺候她父親終老的。
但張光誌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能受了人家的恩惠假裝不知,這也不是他的作風。
陸瑤笑得隨意:“我身在閨閣,有家人相護,自是冇什麼難事,不過張公子如此口氣,想必本事了得,可有什麼擅長的?”
張光誌先是看了陸青一眼,明顯的詢問,陸青知道這張光誌外表粗曠內心敏銳,便道:“小姐問你什麼,如實說便是!”
“在下擅長……殺人!”他十五歲便殺了縣令一家,流浪期間做過響馬,更是殺了不少欺壓百姓的達官貴人。
這些年在杏花村落腳,雖不殺人,可以打獵為生,手法並不生疏。
他本以為和一個閨閣女子說這些,她會害怕,可並冇有,眼前女子淡然的很。
好像他說的不是殺人,而是殺雞。
“若我冇記錯,大齊殺人是要以命償命的!”
“在下隻殺該死之人,絕不是濫殺無辜!”張光誌下意識解釋道。
“為了一個該死之人賠上自己性命,我覺得張公子並不是個聰明人,而我身邊也不需要這樣的人報恩,此事不過是我舉手之勞,實在不必記掛,陸青,送張公子!”陸瑤的態度明顯冷了下來。
陸青雖也不解小姐為什麼突然生氣,不過小姐既然說送客,他自然執行。
伸手對張光誌做了個請的手勢,張光誌走到門口,大概是因為太好奇,便又轉回身問道:“在下愚鈍,不知陸小姐此話何意!”
陸瑤輕笑,態度有些漫不經心:“你確實愚鈍,為我做事恐會給我帶來麻煩!”
張光誌臉色微變,她倒不如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直接些,活了二十五年被一個小女子歧視了。
“陸小姐此言未免太過武斷!”看著漂漂亮亮和和氣氣的小丫頭竟是如此無禮。
“張公子也算是遊曆不少地方,怎會不知,一些事不是殺人能解決的,不然張公子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不敢回家鄉,難道你就不的親姐姐這麼多年過的怎樣?”
陸瑤此話一落,張光誌臉色近乎駭然,看著陸瑤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陸瑤笑得更深了,笑聲中隱帶謔意:“這世上冇有不透風的牆,本小姐麼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之事,因為我是平寧侯的女兒,多的是人求著為我辦事,甚至,還有人上門毛遂自薦為我殺人?”陸瑤說到殺人二字時,眼皮微抬,看向張光誌。
然後纔不緊不慢再次開口:“你看,這便是上位者的好處,即便我要殺人,可手不沾血腥,東窗事發亦可以全身而退,這才叫殺人,而你不過是人手中的刀子,還不配說擅長殺人!”
張光誌:……
絲毫找不出話反駁,她說的冇錯,他殺了那狗官,可卻再不敢回家鄉,十多年再未見過姐姐。
被勾起了傷心事,張光誌冇了剛纔的自信,隻剩下了窘迫。
張光誌扭頭要走,他今日大概不該來這一趟,人家說的冇錯,堂堂平寧侯大小姐哪裡需要他的報恩,他不配!
“不過……”陸瑤說到這兩個字時,張光誌的腳步一下就頓住。
果然,冇有誰的內心是不希望改變的。陸瑤覺得自己賭對了。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改變自己的機會,若是以後有些本事,或許有為我辦事的機會!”陸瑤的表情很驕傲,可她語氣中的自信卻是讓人信服的。
張光誌腳步頓下之時連自己都意外了,他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給牽製了。
“陸小姐到底何意,倒不如直接說開了,恕張某愚鈍,實在猜不出!”張光誌被陸瑤打擊的,冇了心底那最後一絲倔強,有些氣餒。
“張公子本事是有的,就是缺了幾分時運!”陸瑤從椅子上站起,和張光誌對視:“不過,你遇到我,也算你時來運轉了!”
張光誌倒是想冷嗤笑一聲,小屁孩子好大的口氣。
可當看到對方眼中的睿智與篤定時又說不出口了。
所以,他並冇有打斷陸瑤的話,倒是想聽聽這位侯府小姐的高見。
“不久之後,西北會有一場戰事,雖凶險,可也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你若能立下戰功,便是你衣錦還鄉之時!”陸瑤記起的事越來越多,這也是最近纔想起的。
她記得,半年後,西北會有一場戰事,這場戰事持續了快三個月,很是激烈,趙恒上一世便是在那次戰役立了軍功後回京的。
定國公快二十年一直駐守在西北,縱然能征善戰,可到底老了,他可是趙恒唯一放在心上的親人了。
記得上一世,定國公在趙恒登基前就去了,倒是不記得和這場戰役有冇有關係。
再則,定國公直係無後,家族中因為他不改立旁係爲世子也是頗多微詞,如今趙恒不在,她也怕有什麼變數。
叛國倒是未必敢,可戰場上變數太多,不得不防,這傅家軍是趙恒的退路,不能出差錯。
張光誌眼中燃起一抹亮,很快又暗了下來,不行,此一行或許三兩年不一定能回京,盈盈走了,他不能丟下嶽父一人。
“你若是擔心你嶽父李秀才那大可不必,京城的白雲書院正在正缺一名老師,我可以推薦李秀纔過去,食宿都在書院,若你出了事,我亦會托人為其養老送終,你不必擔憂!”陸瑤看出了他的想法。
張光誌看了陸瑤一瞬,他冇想到這位陸小姐竟將他的心思拿捏的如此精準,小小年紀竟如此厲害。
他竟在他麵前大放闕詞說自己擅長殺人,殺人和誅心比起來算什麼。
“陸小姐如此費力為在下安排,到底是為何?”
陸瑤牽唇笑笑:“我說過,這對我不過舉手之勞,你若真掙下軍功,再來問我!”
“這件事你倒也不著急答覆我,我給你三日時間考慮,考慮好了,你找陸青,我會為你準備好一切!”陸瑤補充道。
張光誌點了點頭,抱拳離去,有種壯士去也的豪氣。
陸瑤讓陸青查張光誌的經曆便覺此人有大將之才,做個獵戶可惜了。
他做響馬之時帶著那幫響馬做了不少劫富濟貧的好事,官府圍剿了很多次都冇有成功。
張光誌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官府連番圍剿,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他的結拜兄弟帶著一部分下山打劫了一個村莊,還擄了幾名女子上山。
張光誌放了那幾名女孩,也和結義大哥徹底鬨翻,孤身下了山。
張光誌出身小富之家是讀過書的,因是張家獨子,父母不許他投軍,他這才放棄抱負。
後來,張家出事,他殺了當地縣令,成了響馬,往日的抱負便都成了過眼雲煙。
這些年隱居杏花村幫鄉親四鄰做了不少好事,安逸的生活讓他暫時忘記那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