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爭再搶,不能拿這些無辜的百姓當犧牲品,這是禽獸。
陸玉庭偏頭看向蔡穎:“想辦法派人阻止!”
“陸公子……”蔡穎自然是有些不服的。
“按我的吩咐去做,馬上!”
“陸公子,你這未免太武斷,壞了大事,你我將來到那一日又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楚王不懂事,他也跟著一起鬨嗎?
先太子把大業托付給他,他怎麼能這樣意氣用事,壞了大計。
陸玉庭麵色陡然變了一瞬,那沉幽的笑眼中彷彿下一秒就能射出利劍,滲人得很。
“若真到那一日,我自一人擔著,蔡大人,不要以為是太子府舊人就可以放肆,我既統領太子府舊人便有這樣的權力,這樣的事隻此一次,若下次再犯……殺無赦!”
蔡穎身子微微一僵,想到陸玉庭的手段,拱手道:“是!”
蔡穎退出之後,露濃也識相的出去。
房間裡就剩下師兄弟二人,安靜的出奇。
“師兄!”陸玉庭開了口:“我知道你厭惡爭權奪勢,可冷血的從來不是皇權,而是人的心!”
“人的心若是冷了,不管身在何處,欲做何事,都是冇有溫度的,可一個國家,若冇有一群人為它付之熱情,拋頭顱,灑熱血,努力讓它成為理想國度,那就不是人心冷了,是這個國家冷了。”
“人不站在權力的巔峰又何來資格憐憫眾生?若是一個國家隻靠憐憫便能百姓和樂,國泰民安,倒不如集體做和尚吃齋唸佛!”
陸玉庭的話彷彿一柄尖刀,直直插向趙恒的內心。
太子哥去世後,這是他們第一次提到這個問題。
即便再逃避,總要有麵對的一天。
“我不想把自己變成我討厭的人!”
今日的他,或許也是父皇曾經的樣子;今日的父皇,也隻是所有皇權的縮影。
為了登上太子之位,他可以犧牲傅家,權力最終在他心中勝過世間所有。
他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與權力纏鬥的過程,權力也在腐化他。
所有登上皇位的人其實骨子裡都一樣,隻是換了層皮而已。
曾祖父,祖父,父皇打壓的世家曾經也是陪他們打江山守江山的兄弟,也是憑功績熬成世家的。
打壓垮一箇舊的世家,就會有一個新的世家崛起,曾經的傅家,如今的崔家,周而複始,不斷循環,相愛相殺。
大齊若需要他,他赴湯蹈火,但他不想成為皇權的犧牲品,也不想成為誰的工具。
“貴妃娘孃的臉康複了,我叫你過來便是告訴你這個!”陸玉庭不再多說。
有些事還需自己想清楚,彆人多說無益。
趙恒身體驟然繃緊,他自然知道貴妃康複意味著什麼,隻是臉上並未表露出來。
“我知道了!”趙恒跨出了門檻,想要走,可默了片刻,忽然轉過身來:“你自己也要小心!”
陸玉庭臉上浮起微微的笑意,點了點頭。
待到趙恒走後,陸玉庭才叫了露濃進來:“想辦法把此事透露給景王!”
他倒要看看這位八麵玲瓏,一心為民的景王殿下會如何做。
華清殿
“皇上,山東密函!”大內密探剛從山東回來,似有要事稟告。
“傳!”
大內密探行了禮,把信件呈上。
皇上看完,臉色頓變:“怎麼回事?”
“回皇上的話,這是近日山東的民間傳言,屬下調查,是從黃河邊的一塊石頭上發現,上麵刻著那兩句詩……”密探如實道。
黃河決堤天下亂,趙家山河儘歸江。
如今不過幾日山東泰安幾個縣已將這句詩傳遍了。
甚至百姓都在私下說,趙家得罪了神靈,降災百姓,如今能拯救蒼生的就是江家。
江家的公子江源是真龍天子下凡,解決河道問題的是江公子並非景王。
皇上越聽臉色越暗,江家,好一個江家。
簡直放肆!
景王很快被傳進宮,隻是並不知道皇上傳他何事。
皇上第一次對景王發火,那封密函砸到景王腦袋上的時候他都懵了。
常貴也懵了。
這可是景王不是楚王,皇上這是砸人砸出習慣了吧。
“父皇息怒,兒臣覺得這其中必有誤會,兒臣此前在山東時幾番邀請,江源並無出仕之心,而江家在山東也十分低調,鮮少人知,突然冒出這些流言背後定是有人操控!”
崔家竟是喪心病狂如此,連他身邊的幕僚都不放過,刺殺不成,如今又搞出這些。
“江家的不臣之心隻怕不是一兩日。”皇上冷笑,都趙家河山儘歸江了這還叫誤會?
當年先祖放過他們,冇想到後人竟還不死心,趁亂搞這些擾亂民心的小動作。
“父皇……”趙穆還想為江家辯駁,可看到皇上態度堅決,不易再多說。
他才從山東回來幾天竟出了這麼多事。
看來是等不到父皇明日的萬壽節宮宴結束了,他必須馬上出發。
若山東亂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如今朝中冇有陸家舅舅和崔家抗衡,崔家行事真是越發放肆了。
“父皇,兒臣不孝,本是回京為父皇祝壽,給父皇一個驚喜,不想竟出了這麼大亂子,兒臣這就回山東,還望父皇息怒,勿要氣壞身子,保重龍體!”景王言辭真摯,眼圈微紅。
皇上到底於心不忍,一直以來,最順他心意的兒子,除了先太子就是景王。
這件事老四隻怕也是被江家矇蔽了眼睛。
“這樣也好,山東不能再出亂子了!”皇帝歎了一聲。
“這幾日天氣越冷,父皇要注意保暖,夜裡彆太熬了,您要當心身體!”景王勸道。
這幾個兒子也隻有老四肯說這些貼心的話。
大概是年紀大了,也到了需要兒女噓寒問暖的年紀了。
怎麼能不熬呢,本是想通過陸家打壓崔家,可誰想到……
陸家如今冇落,崔家行事是更加跋扈了。
巴蜀最近冇什麼好訊息傳來,不是這個官被貶,就是那個官被抄家,到底是大齊養了一群蛀蟲,還是他崔家太過按捺不住?
“治黃不能出任何差錯!”山東禁不起折騰了。
“父皇放心,兒臣回京之前已經征發勞工,在黃河沿岸修造雙堤治水,一個沖刷泥沙,一個預防洪水氾濫,這樣即便再有暴雨,也不會潰堤。”
皇上點了點頭:“你想的這個治水法子確實好。”
趙穆聽父皇的話便知父皇是信不過江家:“這都是兒臣應當做的,兒臣這就出發,父皇保重。”
趙穆跪地叩首,他很明白自己身處的位置,非嫡非長,父皇如此打壓崔家其實還是冇有放棄睿王。
他不僅要做實事來體現能力,更要表現的十分孝順。
父皇確實老了,曾經高大的父皇,如今坐在那個龍椅上顯得有些單薄。
尤其這兩個月,父皇的頭髮都比從前白了不少。
到底是自己父皇,趙穆鼻尖微酸,紅著眼睛出了華清殿。
常貴給皇上端了熱茶進來:“皇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