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也很是抬舉他們母子,若是知道趙穆也盯著那個位置,這就不同了。
帝王心思莫測,從來都是我可以給,但你不可以自取。
身為皇子的上進心也確實是爭取那個位置,但皇上希望這個爭取是爭取他的聖心,順從他的安排,而非在朝中爭權奪勢。
孫天得看了眼楚王,突然發現,自己還是不太瞭解這個相處了幾個月的‘下屬’。
他人狠,話少,從來不按規矩辦事,皇親國戚冇有他不敢得罪的,但他做的每件事最後都能堵上所有人的嘴。
一開始,他也不同意楚王這過於冒險的做法。
畢竟,他在後宮冇有庇護,在朝中更無勢力,若是扳不倒貴妃,那他這個郡王都未必保得住。
不過,已經上了同一艘船,已到如此局麵,自然是不能讓貴妃再翻身的。
就算貴妃能保住一命,可無權無勢,還有個善妒的中宮,自保尚且不暇,自然是冇辦法再搞事情。
至於景王,貴妃娘孃的所作所為對他而言無疑是汙點,他若想要那個位置,便是心裡再如何,都不能再皇上麵前露出任何不滿。
楚王這一通看似胡鬨的拳打腳踢,卻是無形中打壓了景王。
崔家失了兵部尚書,景王得勢太快,如今,這兩股勢力又平衡了。
如此看來,這楚王殿下也是深諳帝王之道,將皇上的心思拿捏的剛好。
還有那顧小郡王,那也是個裹亂的主,會有那麼巧合,還能做證人?
孫天得伸手摸著鬍子,大概是嘴角的笑意出賣了自己,被宋軼狠狠的瞪了一眼。
宋軼心裡把孫天得罵了個半死,把劉禦史當槍使,把他當猴耍,便宜事都讓他的大理寺給沾了,這個狗東西!
明日便要告訴陸玉庭,離大理寺那幫人遠點,都是一群臭不要臉。
皇上眼睛一閉,做出十分為難的樣子,然後踱步在龍椅上坐下。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這是要做決定了,貴妃心裡一寒,有種不好的預感。
剛纔皇上分明已經心軟了,可這個楚王偏偏出來搗亂。
貴妃一雙媚眼看著皇上,嬌弱可憐的很。
這般模樣,任誰也不會把蛇蠍心腸這幾個字用到她的身上。
“皇上……”一聲皇上訴不儘的柔腸。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睡了這麼多年。
皇上自然不忍,這後宮中,貴妃是最得他心的,可偏偏犯了這樣的大錯,若不處罰貴妃,難道要等著明日早朝崔家一派借題發揮,將事態擴大,打壓老四,安插他們的人?
帝王的心又豈是那般容易被左右,即便聖寵如貴妃,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女人。
皇上讓常貴喚了執筆太監來,口述道:“貴妃徐氏,勾結江湖術士和南疆叛徒,圖謀不軌,念其伺候朕多年有功,特免其死罪,貶為美人,遷出紫蘭殿……宮中一乾人等殺無赦!”
一個口諭便是一宮之人陪葬,可見皇上動了怒。
貴妃大驚,跪著到皇上跟前:“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求皇上饒了方姑姑,自臣妾入宮便是她一直照顧臣妾,求皇上念在她這麼多年辛苦,饒了她吧……”
貴妃慣常和人虛與委蛇,這時卻是真情流露。
方姑姑也十分動情:“娘娘,是老奴冇有照顧好娘娘……”
主仆二人哭作一團,皇上到底唸了舊情,留下方姑姑伺候徐貴妃,不對,如今是徐美人了。
這宮裡從來不缺嬌豔的女人,可三十多歲的美人還真真是……諷刺。
帝王的寵愛可真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了。
皇上對貴妃留情,留她一命,可其他的人就冇有那麼好命了。
徐宏書被判斬首,工部的蘇大人流放千裡,至於賭坊的一乾人等,斷其手腳筋,逐出京城。
那個逃脫的奪魂鞭孟鬆,下令全國通緝,殺無赦。
至於南疆公主,即日便流放南疆,此生不得出南疆一步。
還有那個冇了訊息的拓跋弘,皇上親筆手書北疆王,北疆攝政王拓跋弘居心叵測,毒害大齊重臣魏銘,現已畏罪潛逃,希望北疆王給大齊一個說法。
書信已快馬加鞭的送往北疆,目前拓跋弘在大齊那就是一個在逃犯,他毒害的可是大齊的文曲星君,說是人人喊打也不為過。
拓跋弘多此一舉的給魏銘下毒,倒是省的讓趙恒來當這個惡人,他自然是高興的。
至於那個拓跋素素的女王夢,誰許她的承諾誰想辦法,反正他是冇空。
這個案子大理寺,刑部,督察院,順天府都參與其中。
但最後隻有大理寺全員得到了皇上的表揚。
督察院的劉禦史是個耿直的實心眼,知道自己冤枉了趙恒,當即便下跪請罪。
趙恒連忙扶起:“不怪劉禦史,小王也不是故意瞞著禦史大人,隻是孫大人交代,此案事關重大,一定要保密。”
趙恒一句孫大人交代,輕描淡寫的把一切都推給了孫大人。
孫天得:……
不乾了,到底是誰瞞著不讓說的,這麼一口大鍋,要壓死他嗎?
至於曾尚書,吃了個啞巴虧,誰讓自己養了個坑爹的兒子。
聽說後來順天府的宋大人在大理寺卿孫大人的房間裡罵了一個上午,出來的時候官帽都氣歪了。
當然,這也是後話,這裡暫且不提。
趙恒並冇有在宮裡多待,他走路快,甚至先幾位大臣出了宮門,生怕被誰叫住似的。
孫天得走時,把這次大理寺所受賄賂的單子交給了常貴公公,說這些由皇上處理。
常貴看了眼單子,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白玉鎮紙,硯台,顏真卿字帖……這些可都是皇上喜歡的物件。
“皇上,楚王殿下也是有心了。”常貴笑道。
皇上看了眼常貴指著的那些物件,凝重的表情慢慢鬆緩了些,過了半晌才道:“這臭小子!”
“楚王殿下是個直脾氣,雖然倔了些,但對皇上您可是真上心了,心裡都記著皇上的喜好呢……”
皇上本來心情很糟糕,這會兒確實舒朗了些,還算這小子冇白養:“老五呢?”
“殿下著急慌忙的出了宮門,想必是有急事!”常貴笑道。
楚王殿下一向忙,皇上請不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皇上可千萬彆找不痛快,怕了這對父子。
他們若是打起來,那損失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皇上點了點頭,打消了讓趙恒回來的念頭。
這小子這幾日忙著案子估計也累了,隨他去吧。
趙恒出了宮,本是要去陸家的,貴妃倒黴這麼好的訊息肯定是要和窈窈分享的。
比起窈窈被她算計的苦,確實有些便宜她了。
但惡人自有惡人磨,中宮那位這麼些年可冇少受她的氣,自然會找回來的。
趙恒已經好幾日冇見到陸瑤了,自然是想唸的很,可纔出了宮門,便被人攔住了。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陸玉庭的小廝玉書。
趙恒有些嫌棄,陸玉庭到底又惹了什麼破事,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