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要談多久,他是等還是不等,就知道這臭小子又在外麵惹了事。
他不是他爹,他纔是祖宗。
很快便到了曾江書房,書房的陳設一如他這個人,十分的簡潔,差不多和魏銘的書房一個路子。
趙恒看了眼,然後在椅子上坐下,小廝奉了茶之後就退下了。
趙恒發現,這一路走來,曾江的院子連個女人的影子都冇有,連端茶倒水的都是小廝。
他的這位六妹妹可以啊,人還冇嫁到曾家,人調教的倒是可以。
趙恒微微眯著眼,放下手中的茶,開門見山道:“曾大人,我們也算打過幾次交道,我就有話直說了,曾大人可是在魏家發現了什麼?”
曾江手裡捏著茶盞,用茶蓋輕輕撥著杯子中茶葉片子,並冇有立刻回答趙恒的話。
“曾大人,本王也不瞞你,顧小郡王的案子你應該也聽說,本王懷疑這是同一人所為!”趙恒直接道。
他雖不懂官場規矩,但也在軍中多年,人的訊息,總得給對方透露點自己查到的資訊。
“而且,我懷疑人就藏在西市,已經派人去查,本王這次來就是來和曾大人談合作的!”
趙恒濃密的劍眉稍稍向上揚起,顯得有些不羈和叛逆,但明亮的雙眸神采飛揚卻又透著真誠。
曾江的視線終於從茶杯上離開,吧嗒一聲將茶蓋蓋上,放到手邊的桌子上,抬頭道:“殿下如何能確定,這乃是同一人所為?”
“魏銘中毒乃拓跋弘報複,滿朝皆知,顧小郡王和徐有德之間可是私怨!”
曾江的目光不似平常的溫潤,注視著坐在對麵的趙恒。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本王隻提醒小曾大人一句,不管顧小郡王殺人罪名成不成立,朝中局勢會如何?”
曾江蹙了下眉,很快恢複:“殿下這話,下官不懂了!”
“不懂還是不想懂?拓跋弘若真挑起大齊內亂,小曾大人可就是大齊的罪人了!”趙恒似笑非笑,扣了個大帽子給他。
“殿下這話,曾某實不敢當,隻是曾某所查之事,牽扯甚廣,若打草驚蛇隻怕不是你我能承擔!”曾江豈非不知趙恒話裡的意思。
此事皇上若是偏袒顧家,那徐家肯定不滿,徐家背後就是景王,貴妃又剛被降為美人,景王豈能真的視若無睹?
可若偏袒徐家,顧家雖不掌兵,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手底下總有門生,總能有幾個出息的。
即便是皇上保持中立,可也會有一家不滿意。
所以,目前楚王要的便是先給顧昭華脫罪,安撫住顧家,然後再找出凶手,堵上徐家的嘴。
趙恒看著曾江,目光霸氣且淩厲,冷笑道:“牽連甚廣,不能承擔?這大齊的江山社稷,大齊子民人人可擔,人人能擔!”
窗外,寒星滿天,孤月高懸,清冷的月光從書房窗戶透進來,讓氣氛平添了幾分僵冷。
“曾大人若真如此膽小,又怎敢單槍匹馬,獨挑此千斤重擔?”
在大理寺共事已久,趙恒豈不明白曾江的想法。
曾家在京中世家之中不上不下,曾尚書也不是個有誌向的,再加上淑妃在宮中,夾在貴妃和皇後中間日子並不好過。
曾家行事低調,也算是避崔家和貴妃鋒芒。
曾家將來尚了公主,那便真是隻有公主府而不知尚書府了。
隻是曾江並非隻想安安穩穩的做個平庸的皇家駙馬。
所謂不破不立,曾江便是要在兩者之間走出一條自己的道。
那便隻有一條,就是做個真正的孤臣。
曾江雖是靠恩蔭入仕,卻走了一條和曾家,和眾世家子弟都不同的路。
他現在走的路,做的事,就如懸在眾臣頭頂的那把利劍。
皇上之前把嶽父大人的案子交給曾江,可見對他的信任和賞識。
這次,這把利劍到底是要指向誰?
“殿下過譽,下官不過是做該做之事,問心無愧而已!”曾江清雋的眉眼蓄滿平靜。
“曾少卿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家裡多想想,曾尚書他老人家知道你在做這麼危險的事嗎,這次小魏大人那是運氣好啊,不知道……唉,也罷,長夜漫漫,本王先和曾尚書聊聊家常吧!”
趙恒說到聊家常時發出低低啞啞的笑音,明目張膽的威脅。
他性子本就如此,能放到明麵上解決的事,絕不會用那些**手段。
曾江:……
這楚王殿下可真是……囂張。
趙恒走到門口時,隻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殿下請留步!”
趙恒唇瓣一勾,這纔對嗎,大家合作多好。
有個人分擔,總能少一份危險。
隻見他裝模作樣的轉過身:“曾大人有事嗎?”
“殿下稍坐!”曾江無奈。
此事若是讓父親知曉,以他的性子還不知如何害怕,又如何耳提麵命不休了。
楚王這麼快知曉此事,隻怕是從小陸大人那裡知道的吧。
這小陸大人和楚王……曾江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
趙恒走到自己剛纔位置,這才大馬金刀的坐下。
“曾少卿叫本王回來,想必是有話要說了!”趙恒抖了下身上的大氅,生怕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塵。
“殿下,此事證據尚且不足,臣並不能確認是否誤判!”曾江知道自己此舉十分冒險。
甚至,連魏閣老都不敢輕易將此事鬨到皇上麵前。
“有時候太謹慎,反倒畏手畏腳,不知到底是何人物,竟讓少卿如此畏懼!”趙恒腦子裡也在想這京中數的上號的人物。
這京中明的,暗的勢力不少,一時間還真不好猜。
九王叔是父皇唯一的弟弟,父皇對他也十分信任,他是最有這個能力。
但九王叔心性散漫,吃喝玩樂,一年總有幾個月在外遊山玩水,京城都很少待,不會是他。
再就是皇爺爺那一輩的,都有哪些,他一時還真說不上來有哪些。
“王爺回京不久,可聽說過上陽王?”曾江道。
“上陽王?”趙恒揚眉,這上陽王他確有所知。
上陽王劉旭乃為數不多的異姓王,父皇結義兄弟。
說起來,這劉旭乃是一名江湖遊俠,在江湖十分有名氣,後來不知怎麼和父皇相識,成了摯交。
這劉旭是比他的嶽父和舅舅更早追隨在父皇身邊的人。
當年父皇還不是皇子時出遊遇刺,年僅十六歲的劉旭替父皇擋劍,傷了一條右臂。
劉旭也是厲害,從此,改練左手劍法,在江湖上那也是有名號的,江湖人稱君子劍,
後來,父皇爭位,這個劉旭又險些喪命,父皇登位後封其為義王,但因為其封地在上陽,百姓又稱上陽王。
上陽王因年輕時負傷,上了年紀之後身體越發不好,這幾年都在封地養傷。
上陽距離京城不到五百裡,是離京城最近的封底,這是皇上給他的殊榮。
父皇不但封其為義王,還不止一次在朝堂誇其忠義。
若是此事牽扯到彆人,那還好說,可若牽扯到這個上陽王劉義,確實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