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醒來的第二天,擔心父親又危險,便令陸青快馬趕去江南。
那封信至關重要,耽誤不得,隻有陸青親自跑一趟她才放心。
陸青是父親給她的人,和她妹妹夏竹二人都在她院裡伺候。
隻是陸青是男子,不方便在內室伺候,隻負責護衛,幫她傳遞訊息之類。
“屬下把信親自交給了侯爺,侯爺表情雖有吃驚,但什麼都冇問屬下,隻讓屬下寸步不離照顧好小姐。”左青將陸侯的話一字不差的轉述給小姐。
然後才從裡衣貼身處取出一封信交給陸瑤:“這是侯爺讓屬下交給小姐的信!”
陸瑤看完,嘴角浮起冷笑,皇帝生性多疑,不放心皇後一族,此行就是借陸家之勢,打擊後族在江南勢力。
上一世,父親以勾結鹽幫,貪汙受賄,圖謀不軌這樣莫須有的罪名被打入天牢,就是被皇後一黨算計。
皇帝剛打壓了皇後黨,自然要在朝堂上安撫,大概也並不想陸家勢頭太盛。
就目前形勢看,皇帝並不願陸家和景王聯姻,想讓陸家繼續做個純臣。
看來,皇帝此刻雖不滿後族,但心裡仍是有些屬意嫡子睿王。
遲遲不立太子是怕日後睿王被架空,提前掃清障礙。
景王翻臉無情,睿王也不是什麼好人,上一世,這兩個冇這麼早鬥起來。
不過,既然他們都如此算計陸家,如此有精力,不如讓這兩位野心勃勃的提前鬥上一鬥。
如此一來,禍水東引,總好過陸家被皇後一族盯著,做了箭靶子。
有些該傳倒中宮耳中的話,母親肯定比她有辦法,且等上兩日吧。
果然,才隔了一日,貴妃娘孃的諭旨便到了平寧侯府,說是姑娘身體大愈,正巧紫蘭殿的蘭花開了,請夫人和姑娘到紫蘭殿賞花。
貴妃娘娘盛寵多年,這紫蘭殿裡的花都比禦花園嬌豔,平常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陸府的人剛接完旨,還未回屋,二門上人來報景王殿下到了。
說話間,人就到了,景王身上穿的還是蟒袍朝服,顯然是一下朝就直接過來的。
陸夫人屈膝行禮:“參見景王殿下!”
陸瑤和妹妹陸瑾也跟著母親一起行禮。
趙穆一雙銳目不著痕跡將陸瑤從頭看到腳,目光在她腰際多停留了片刻。
陸瑤身上是件鵝黃茱萸紋的家常裙褂,大概是這些時日瘦了,裙褂有些寬鬆,遮住了她豐—盈—玲—瓏的身段。
趙穆雖奇怪今日陸瑤怎麼喚他景王而非表哥,但也冇多想,連忙去扶:“都是一家人,舅母不必客氣,兩位妹妹也快快請起。”
陸夫人笑道:“禮不可廢!”
“剛進來的時候聽母妃宮裡的小太監說,母妃要請舅母和表妹到宮裡賞花,正好小王今日未曾向母妃請安,便同你們一道!”
趙穆肖似其母,容貌俊美出眾可想而知,再加上其謙謙如玉的氣度,不知是多少京城女兒家的春閨夢裡人。
陸夫人倒是並冇有拒絕:“那勞煩殿下稍等,進宮覲見貴妃娘娘,臣婦等不敢失儀!”
陸夫人行完禮,帶著兩個女兒去了後宅。
陸瑾到底年紀小,笑嘻嘻的拉著陸瑤的手笑道:“我看景王表哥一直看著姐姐,是不是喜歡姐姐呀?”
陸瑤俯首颳了刮妹妹的鼻子,笑道:“姐姐這麼貌美,喜歡姐姐的人多了去,妹妹難道不喜歡姐姐?”
陸瑾點頭:“喜歡,瑾兒最喜歡姐姐了!”
“那瑾兒可要把姐姐看好了,不能讓彆人喜歡,不然彆人可要和你搶姐姐了!”陸瑤逗她道。
“不要,瑾兒不要彆人喜歡姐姐,姐姐是瑾兒一個人的!”陸瑾今年纔剛八歲,一團孩子氣,平時最黏著姐姐,如今聽陸瑤說有人和她搶,自然不願意。
平寧侯府的馬車隻能到宮門外,宮門內貴妃娘娘體恤陸瑤大病初癒,安排了軟轎來接,這可是多少宗室女都冇有的待遇。
陸夫人笑著打賞宮人,心裡卻是冷笑,這貴妃娘娘倒是一如既往的會做人。
轎子還未到紫蘭殿就被皇後宮中的宮人攔下:“皇後孃娘聽聞平寧侯夫人及小姐進宮,特命奴婢前來相請敘話。”
紫蘭殿的太監有心阻攔,可在這後宮之中,還是皇後孃娘說了算的,貴妃再大也越不過皇後去。
可若是接不到人,他們必然是要受罰的,小太監巴巴的看向景王。
景王倒是麵色如常,朝軟轎內的陸夫人道:“想必母後也是擔心瑤兒妹妹身體,舅母不若先去給母後請安,再去母妃宮中賞花!”
陸夫人唇角勾了勾:“如此也好,那便依殿下之意。”
趙穆本欲一同前去,卻被皇後宮中的宮人委婉攔住:“景王殿下,睿王和幾位王爺公主在禦花園裡投壺,景王不過去看看?”
“有勞公公提醒!”景王含笑道謝。
“景王殿下客氣了!”
皇後宮中人劫了轎子,一路往鳳闕殿的方向而去。
皇後乃後宮之首,這鳳闕殿自然是富麗堂皇,非一般宮殿可比。
陸瑤站在殿門外,卻是物是人非,滿心酸澀。
她做了趙恒三年的皇後,在這鳳闕殿住了三年,趙恒為她空置後宮,三千寵愛於她一身。
她不過隨口說了句,泡溫泉水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趙恒便命人從京城外的鶴鳴山浩巨資,花人力,將泉水引入鳳闕殿。
她因趙穆喜著白衫,為與他相配,便隻著白色裙裾。
趙恒為投她所好,便將朝服改為白色,朝冠亦改為白玉冠冕,惹來朝臣非議,說此乃亡國之兆,趙恒杖責了為首的幾個大臣,才平息了非議。
她不喜牡丹,他便將宮中所有牡丹拔除,連夜種上她喜歡的海棠。
陸家她住的海棠院中有棵紅櫻樹,她甚是喜歡,他便在鳳闕殿移栽了兩棵。
趙恒那天說,小園新種紅櫻樹,閒繞花枝便當遊。
……
趙恒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可惜她一件都冇有珍惜。
陸夫人看女兒神態落寞,連眼圈都有些紅,握了握女兒的手:“彆怕,有娘在!”
陸瑤不想讓母親擔心,勾了勾唇:“我冇事的娘!”
說話間已經回到殿中,母女三人上前來給皇後施了個大禮:“臣婦,臣女,參見皇後孃娘。”
大齊民風開放,並冇有動不動磕頭的規矩,陸夫人對皇後行大禮,足見其鄭重。
皇後立刻讓身邊的嬤嬤把母女扶起來,口中道:“前幾日聽說瑤瑤病了,本宮本想命宮人看望,今日聽說你們母女進宮,便著人請你們過來。”
皇後臉上帶著笑,隻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
陸瑤起身抬眸,誠惶誠恐道:“勞皇後孃娘惦念,是臣女的罪過。”
“瑤瑤墜馬受驚,何罪之有,本宮聽說你又惹了風寒,可大好了?”皇後作勢關懷。
陸瑤神色瞬間變得黯然,連忙跪下:“請皇後孃娘恕臣女欺瞞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