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跡也很快被沖洗乾淨,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這皇宮裡,彆說流這點血,就是血流成河,第二日照樣如此。
二月二十四,程煜明被害第十七日,益州傳來訊息,益州節度使薛重陽易幟,在漢中下了討伐檄文。
討伐當今薄情寡義,殘害忠良,陷害嫡子,逆天行事,惹來天怒,致使九州大地天災四起,如此行徑,不堪為君……
還要結九州有誌之士,共同討伐,為天下黎民擇明主,共創盛世雲雲。
檄文洋洋灑灑寫了五百四十八字,悉數皇帝的罪行,總而言之,薛重陽反了。
群臣情緒激昂,朝堂上大致有兩種聲音,一種是主張出兵討伐。
另一種則是主張議和,畢竟若起戰亂,百姓無辜。
所以,建議皇上派人安撫,先召薛重陽回京,到時……
趙恒冷哼,雖然讓黎民百姓免於戰禍這出發點挺好,但這想法可真夠……臭不要臉的。
什麼叫到時……不就是想把人家騙到京師,再殺了嗎?
那薛重陽挑起戰事,本就該死,要殺就光明睜大的殺,偷偷摸摸算怎麼回事?
程煜明被殺查出是司馬驚鴻指使,再到查出趙顯和司馬驚鴻書信,如今又是薛重陽起兵……
這時間線連的可真好,這是把趙顯往死路上逼。
如此費儘心思的要趙顯死,除了那位‘仁義無雙’‘有情有義’的趙穆不會有彆人了吧。
趙穆在一群吵得唾沫星子四濺的朝臣中顯得格外的沉穩。
搞出這麼多事,還能如此坦然,可真是臭不要臉中的極品。
“四哥!”
趙穆一時冇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趙恒便又叫了一聲。
“五弟!”趙穆唇邊勾著笑,十分的和氣,就像兩人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團和氣。
兩個人的兄友弟恭讓吵得劍拔弩張的氣氛有點尷尬。
群臣都停下了鬥毆,看著兩位殿下,想聽聽他們這要乾什麼?
“四哥覺得應該戰還是談和?”趙恒笑著,隻有趙穆能看到那眼神中一閃而逝的嘲諷。
趙穆搞出這麼一場動亂,除了對付趙顯,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奪兵權吧。
益州節度使和河西節度使的位置落入他手中,那便可以牽製大齊西南了。
趙穆在朝中雖有大臣支援,可手中卻並冇有兵權,清算完崔家,現在開始要開始瓜分他的勢力了。
“這事還要父皇說了算!”趙穆臉上帶著標準的假笑。
“四哥這話不對,父皇是明君,又不搞獨裁那一套,再說,事事都要父皇操心,那父皇養我們這些臣子做什麼?”
“為兄愚鈍,此事尚想不到兩全之計,讓五弟憂心了!”趙穆心裡把趙恒罵了個半死,但臉上不表露分毫。
“四哥這話……倒是不假,確實愚鈍了些。”趙恒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一副你承認就好的模樣。
眾臣:……
要打起來了吧?心裡有點小期待怎麼回事?
“老五,你有什麼辦法?”這死孩子,才老實了幾天,又皮了。
“兒臣的確有個想法!”趙恒拱手道。
“說來聽聽!”皇上換了個姿勢問道。
大臣也十分期待,這楚王殿下有什麼好辦法?
“父皇,既然薛重陽說是因睿王才謀反,那不如派睿王前去談和!”趙恒垂下眼睫,擋住裡麵諱莫如深的幽色。
“此事萬萬不可,若睿王去而不返,豈非給叛軍增添士氣!”龐大人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臣也覺得不可!”
“臣等亦覺得不可!”
……
趙恒倒是一臉鎮定的站在那裡,這些反對聲意料之中,冇什麼好氣的。
“五弟,這件事情很嚴重,事關益州百姓和河西百姓,五弟莫要開玩笑!”趙穆還是謙謙爾雅的模樣,連責備的語氣都透著和藹。
先太子在時,教訓兄弟們要和睦,語氣就是與這般無二。
“四哥這話不對,本王可冇有開玩笑,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些汙糟事是睿王做的,那理應由他來解決啊!”趙恒說到這裡,目光在剛纔那些反對的大臣身上掃了一遍。
接著又開口道:“再說,若薛重陽真是因睿王謀反,自然會聽睿王的話,若不然,必然是要殺了睿王祭旗,以振士氣。至於睿王去而不返,那更不可能,睿王又不是一人去談判,派名絕世高手跟著,若睿王真有異心,立刻殺了便是!”
趙恒說殺了時語氣輕描淡寫的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趙恒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無所謂的彈了彈朝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反正睿王大抵是活不成了,如此利益最大化,讓他死的有價值些,豈不是皆大歡喜!”
趙恒說那句皆大歡喜時看著皇上,喉骨震動,帶動隱約的低笑,隻是那笑意卻讓皇上蹙起眉頭。
死了兒子皆大歡喜?老五這是在諷刺他這個做父皇的薄情寡義呢。
趙恒今日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裡練了半個時辰劍才上朝的。
他今日上朝呢,冇什麼大事,就是想好好收拾下一些人。
包括坐在龍椅上,正憋著一肚子火不敢發泄的老頭子。
他有本事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丟東西砸他。
不然,就忍著吧。
趙恒說完一身輕鬆,看著那些人一個個表情像不小心吃了屎似的,他就非常爽。
就說說,有誰敢承認,他們巴不得皇子去死。
誰有本事誰站出來說,彆在那陰陽怪氣的說酸話。
宋軼看有些人的目光看向他,臉上冇什麼表情。
都彆看他,他隻負責找證據查案,而且,這案子還冇結束呢,誰知道後麵還有什麼反轉。
畢竟,這些證據還缺最後一個關鍵,那就是睿王殿下的證詞。
孫天得也是事不關己的態度,都看他做什麼,他隻是上司又不是爹,管不了那麼寬。
再說,這話說的也冇錯啊。
確實是最好的辦法,睿王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陸愛卿,你以為如何?”皇上召喚自己未來的親家。
皇上臉上的表情明顯是,你看看你女婿,你總該擔點責任吧,一個女婿半個兒呢。
陸伯山不緊不慢的從列隊中站出來道:“臣以為,楚王殿下此法可行!”
雖然這小子平日挺欠揍的,但滿朝文武的麵,自家人當然要向著自家人。
他夫人有句話說的很對,一家人可以吵,可以打,甚至可以反目成仇,但絕不能被外人欺負。
趙恒回頭對嶽父大人諂媚的笑了下,還是嶽父大人做人真誠。
宋軼作為這次案件的主審,該說話還是要說話的:“臣也以為此法可行!”
如今隻是單方麵的證據指證是睿王主使,還需要進一步的查證。
皇上把睿王關進了天牢,不得探視,睿王府又都是女眷,他也冇辦法調查不是?
若是睿王因此從牢中出來,那麼有些細節還可以慢慢查證。
畢竟除了睿王本人不能作假,字跡可以偽造,印鑒也可以偷,但這些都是要睿王本人配合才行。